第三百一十二章 自愿為囚
“我?guī)煾鸽m然走了,但這把刀還在,前輩,睹物思人,可想與它親近親近?”
我將楊樹拉到身后,斷浪重重插在了身前,陽氣涌入,透著鳧羽氣息的詭火嘭的一下爆燃起來,高溫瞬間將地面的卵石燒灼得紛紛炸裂,小路兩邊的狐尾草連火苗都未曾燃起便在熱浪之中化成飛灰,揚(yáng)起一片星火!
詭火雖不燒沒有生命的物體,但高溫的威力也極驚人。
雀娘輕咦一聲,目光落在了斷浪上。
“這火,倒是有趣,拿來我看。”
聲音嬌柔,卻不容置疑,玉手輕舒,我手中的刀柄竟然把持不住,猛然震動起來。
無孔不入的妖力,就像早已埋伏在每一寸空間之內(nèi)似的,毫無預(yù)兆的在我們四周閃現(xiàn)!
剎那間,我感覺自己就像是高壓鍋里的一顆雞蛋,隨時(shí)都會爆開。
我很清楚,這只是她動念間掀起的驚天妖力,而非早有準(zhǔn)備。
大音希聲,大相無形,如此恐怖的妖力,聞所未聞!
劇烈的震動令刀柄在我手心中瘋狂摩擦,鉆心的疼痛,讓我愈發(fā)無法把持。
這么硬挺下去,三息之內(nèi),刀便會被她奪走。
我自然不能讓她得逞,偏又無法阻止。
僵持不下之際,我心里惡念一閃!
一不做二不休,借著刀上那股恐怖的拉扯之力,順勢揚(yáng)刀!
“轟!”
長刀化虹,裹挾著烈焰,呈螺旋狀,像火龍出洞般猛撲而去!
強(qiáng)如雀娘,也收起了輕慢,退了半步,一揚(yáng)手,那狂猛如龍的刀風(fēng)便在她面前三尺頓住!
“你竟滅了鳧羽?”
她一開口,我身周壓力頓消。
我強(qiáng)忍住趁勢再攻的念頭,凌空虛抓,收刀歸鞘。
雀娘微微一笑,婉然轉(zhuǎn)身在亭中坐下:“鳧羽再兇,畢竟還未脫那一身翎羽,莫以為有它助陣,便可以在我面前放肆!”
她話未說完,楊樹已然從我身后探出頭來,一臉嬉笑:“雀娘姐原來這么漂亮,難怪師父夸你紅顏禍水。”
雀娘一怔,下意識的抬手摸臉,這才發(fā)現(xiàn),涼帽前一抹黑紗不知何時(shí)已被熱浪燒灼成灰!
她露一絲自嘲的笑意,淡淡的道:“沒想到你師父這么會夸人。”
正說著的工夫,涼亭后方閃過一絲金光,原本烏沉沉的鎮(zhèn)靈碑,上端有幾個(gè)字符亮了起來,并有向下蔓延的趨勢。
雀娘秀眉挑起,徑自走到碑前,雙手成振翅之態(tài)上揚(yáng),強(qiáng)橫的妖力繞碑而上,如江水倒灌般將那剛剛亮起的字符一舉壓了下去。
妖力斂去,她并未轉(zhuǎn)身:“你叫楊林是嗎?”
“是。”
“你師父……是怎么死的?”
“他老人家,壽終正寢,算是喜喪。”
雀娘不語,仰頭看著石碑,嬌小的背影在那直通上層的龐大石碑前,顯得那么孤寂。
直過了許久,她輕嘆了一聲:“可惜了。”
我不知道她在可惜什么,是可惜未能見到我?guī)煾缸詈笠幻妫€是可惜他老人家一身絕學(xué),最終卻還是不免身入黃泉,或者,可惜再不能親手報(bào)那一刀之仇,一雪被困數(shù)十年之恥?
“回去吧,別墮了他的名頭。”
“想辦法除掉那頭西伯利亞狼獾,我最多,還能幫你爭取十天的時(shí)間。”
“前輩辛苦,這份恩德,楊林銘記在心。”
我施禮后退,帶著一臉不甘的楊樹重回一層。
我知道楊樹還想跟人家親近親近,倒不是男女之間那種親近,如果你也曾親眼見到童年故事中的悲情人物,而且她還落得個(gè)凄涼晚景,你也會生出這樣的感覺來。
但我沒時(shí)間讓他浪費(fèi),雀娘既然給出了十天限期,那就絕不會少一天,但也不會多一天。
在此之前,我無論如何都要剁掉黑巫教這只爪子,否則楊樹的童年故事,就會落個(gè)悲劇結(jié)局,鎮(zhèn)靈碑也會陷入敵手。
可當(dāng)我再次聽到車站上那些山魈的尖叫時(shí),我不禁也露出了和雀娘一樣的自嘲之色。
十天,我特么能做到嗎?
光是這群山魈,就夠我們喝一壺的了,何況還有那狼獾伊凡。
我不知道雀娘為什么稱其為狼獾,說實(shí)話,至少我沒在他身上感受到任何一絲妖氣,不過要說來自西伯利亞的強(qiáng)者,也只有此人才能落入雀娘的法眼了。
“師哥,雀娘姐那么狠,讓她上來除掉這些家伙不就得了?”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都說了不讓他多嘴多舌,他還是控制不住,害死自己也就罷了,還特么差點(diǎn)把老子也給拉下水:“她若是上來,你去守鎮(zhèn)靈碑?她甘愿為囚數(shù)十年,豈能因?yàn)檫@些雜碎,就前功盡棄?”
楊樹撓了撓腦袋:“這你又沒跟我說過……”
“甭廢話,給我安靜點(diǎn),再特么搞出事情,別怪老子把你扔給山魈當(dāng)晚餐!”
我倆趴在車站外隱蔽的角落里,靜等那輛已經(jīng)裝得差不多的火車開過來。
眼看著那些山魈乖乖的抗麻袋裝車,我心里特別不甘,雖然一時(shí)想不出斬草除根的辦法,可要是什么都不做,就這么上去,豈不是太便宜他們?
猶豫片刻,我還是掏出了拘禁著那一對怨靈和無數(shù)獸魂的剔骨刀,輕彈刀鋒把那對怨靈揪了出來:“你們給我辦件事,做得好,老子包你們下輩子投個(gè)富貴人家,如何?”
這一男一女顯然被困在此地太久了,聞言連商量都不商量,就興奮的點(diǎn)頭應(yīng)承下來。
我指著裝卸臺上正在裝車的山魈:“你倆帶上這些獸魂,偷偷摸過去,鼓動獸魂去吃了它們!”
孰料,剛才還興奮不已的怨靈,聽了這話,竟齊刷刷的搖頭,臉上那驚駭之色絕不是裝出來的。那男怨靈更是比比劃劃,試圖告訴我一些什么。
我常年接觸這些東西,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在說,那些獸魂其實(shí)都是被這些山魈虐殺吞食而死,包括他倆在內(nèi),現(xiàn)在一看到山魈就膽戰(zhàn)心驚,更別說讓他們鼓動獸魂去偷襲山魈了。
我微微皺眉,心里卻是恍然,沒錯(cuò),除了這些山魈,還有什么生物能活活虐殺一頭老熊?
除了它們,還有啥東西能在短短幾年內(nèi)制造出這么多獸魂!
我之前也是無心細(xì)想,經(jīng)他一點(diǎn)才將兩件事聯(lián)系到一起。
可問題也隨之而來,如果已經(jīng)有一部分山魈找到了逃出去的路,那它們?yōu)槭裁床涣镏蠹炊谕膺吤统砸活D之后,還要再鉆回這山底牢獄之中做囚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