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進(jìn)退無路
就在我走到石室門口時,身后卻突然響起一聲刺耳的鼠鳴,聲調(diào)十分尖銳。
我猛回頭,瞥見一抹黃影,自甬道左邊的墻壁上急掠而起,貼著石壁飛竄,沖向我身后的岔路口,速度快得驚人。我豈能讓它就這么跑了,立刻返身直追。
可我反應(yīng)雖快,畢竟還是被它搶了先,連甩出的三棱刺也撲了個空,讓它竄進(jìn)了黑暗中。
我在岔路口停住腳,招回三棱刺,正琢磨要不要放開感官,揪出這東西的時候,頭頂突然傳來咔嚓一聲脆響,一大蓬土石,劈頭蓋臉的朝我猛砸下來。
好在我早有防備,土石離我還有一尺開外時,我已經(jīng)竄了出去。
然而,接下來的一幕,卻把我驚得魂不附體!
沒等我站穩(wěn)腳,一塊足有水缸大小的落石轟然砸到了我剛才站立的地方,巨石沉重,力道又猛,竟有小半截都陷進(jìn)了地面之中。
這要是被當(dāng)頭砸中,就算是圣境,也只有被砸成肉醬的份!
但我沒想到,更讓人駭然的還在后面。
緊接著,岔路口上方的裂縫突然暴漲,像一張巨大的蛛網(wǎng),瘋狂向四周擴(kuò)散。
伴隨著大量的落石和傾瀉而下的沙土,在短短不足兩個呼吸的時間里,要塞的入口連同我剛才置身的那條岔路,已然完全塌陷,被巨石掩埋得無影無蹤,好像不曾存在過一樣。
劇烈的震動令整個洞穴都隨之顫抖,洞里面?zhèn)鱽硪魂嚰饨小?br/>
但震動很快消散,雖然四周仍是塵土飛揚(yáng),可塌陷好歹算是止住了。
我堪堪避過橫飛的亂石,額頭卻已滲出了一層細(xì)密的冷汗。
剛才如果不是那道黃影的出現(xiàn),先一步把我從岔路里引了出來,哪怕我聽到路口的響動就往外跑,也根本來不及從里邊逃出來,不被砸死也得被活埋!
想到這里,我猛的轉(zhuǎn)頭,目光緊緊鎖定了謝志堅。
難道這謝志堅見趕不走我,就動了殺機(jī)?
謝志堅正一邊攙扶著東方紅,一邊試圖攔住那些驚慌四竄的組員。
而楊樹不知何時已經(jīng)到了我身邊,嗆咳著,急切的問:“你怎么樣?”
“我沒事,剛才謝志堅有動作嗎?”我咬牙強(qiáng)迫自己冷靜。
楊樹很肯定的搖頭:“沒有。”
我皺緊了眉頭,心里驚疑不定。
我敢肯定,剛才的塌方是有人在搗鬼。
一來我剛剛查看過洞頂開裂的情況,如果沒有外力,那樣的開裂不可能造成大面積塌方。
其次,謝志堅剛讓我過去查看,就發(fā)生了這樣的意外,如果說這是巧合,未免太巧了!
看了看亂成一團(tuán)的眾人,我沖楊樹一擺頭:“我們過去。”
我?guī)е鴹顦渑苓^去,將幾個抱頭鼠竄的隊員攔住,總算讓混亂的場面平靜下來,燈光再次照亮了全場,幸好眾人離塌方處較遠(yuǎn),雖說一個個嗆咳連聲、灰頭土臉,但沒人受傷。
還沒等我說話,謝志堅就怒了:“楊林,怎么回事,我不是讓你過去看嗎!”
我盯著他的臉,沒看出他有半點不自然,只得沉聲說:“塌的太突然,來不及提醒你們。”
現(xiàn)在沒有證據(jù)證明是他在搗鬼,而且憑他的手段,也很難在我和楊樹的眼皮底下做什么手腳,所以我再怎么懷疑,也不會妄下定論。
楚雪兒曾用她的命,給我好好上了一課,遇事必先明晰因果,而后再做決斷。
謝志堅見我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更加惱火,伸出一根手指,一下下戳著我的胸口。
“那現(xiàn)在怎么辦!啊?你告訴我,現(xiàn)在怎么辦!”
此時洞口已經(jīng)完全塌陷,以塌方的程度來看,原路返回是不可能了。也就是說,我們都被困在了洞中,如果不是有強(qiáng)光燈照明,現(xiàn)在我們肯定已經(jīng)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里。
我沒有理會他惡劣的態(tài)度,而是環(huán)視眾人,大聲說:“大家不要慌,這個要塞是當(dāng)年小鬼子為了與蘇軍開戰(zhàn)修建的地堡,規(guī)模龐大,四通八達(dá),出口不止一個。只要大家聽我指揮,我一定會完好無損的把大家?guī)С鋈ァ!?br/>
眾人其實都對日軍要塞有所了解,只不過是驚慌之下亂了方寸,聽我這么一說,也都冷靜了許多,加上我昨晚曾在他們面前制伏黃大興,說出的話,自然有些分量。
謝志堅見我一句話就控制住了場面,才冷哼一聲,沒再繼續(xù)責(zé)難。
我暗暗冷笑,老子好歹也是指揮過百十來號拼命三郎的人,跟他們比起來,你們算個鳥。
“好了,休息五分鐘,整理一下東西咱們就走。”
說完我也找了塊石頭坐了下來,我不是鐵人,也得喘口氣。
實際上我得讓自己冷靜下來,想清楚,如果不是謝志堅有意害我,那是什么引發(fā)了塌方?
剛才岔路里嘆息的,究竟是何方神圣,與那個飛竄的黃影又是什么關(guān)系?
難道是我那些仇家追到了這里?
可不等我理出個頭緒,東方紅卻湊上來,在我邊上坐了,笑著拍了拍我的后背:“這事不能怪你,剛才小謝也是著急了,暴躁了點,我代他跟你道個歉。”
“您甭客氣。”我干笑著回應(yīng)。
我此時看誰都有嫌疑,包括這老頭,他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輩,雖然剛才的塌方看起來跟他八竿子打不著一點關(guān)系,但事情沒弄清之前,他也是懷疑對象。
我不是那種城府甚深的人,還做不到喜怒不行于色,對他自然也沒什么好態(tài)度。
誰知他就像沒看出我的冷淡似的,話鋒一轉(zhuǎn):“我來之前做過一些研究,據(jù)說這個要塞是當(dāng)年日本人最后盤踞的地方,是嗎?”
我側(cè)過頭,看著他,不知道他這個時候提起此事是什么意思。
他笑著拈動那本就沒有幾根的胡子:“日本人最后被蘇聯(lián)人全殲了對吧?不知道戰(zhàn)場在什么位置,要是方便的話,能不能帶我們?nèi)タ纯矗俊?br/>
我心里一跳:“老爺子,依我看,咱們還是先琢磨怎么出去的好。”
當(dāng)年日本人最后盤踞的要塞的確就是這里,當(dāng)時日本天皇已經(jīng)宣讀了投降詔書,但這里的日軍拒絕相信,負(fù)隅頑抗,依托要塞層層阻擊,使登山的蘇聯(lián)紅軍付出了慘重的傷亡。
為了減少傷亡,蘇軍派人勸降,小鬼子卻將信使的耳朵和手指全割掉,令蘇軍將領(lǐng)震怒,一氣之下將洞口封閉,從通風(fēng)井往里灌汽油,然后一把火將里邊的小鬼子全都燒成了焦炭!
一千多鬼子被活活燒死,慘烈程度可想而知,這樣的場面,甭說是拍攝,只要是個腦子正常的人,恐怕都會遠(yuǎn)遠(yuǎn)的繞著走。如果東方紅事先做過研究,自然會知道這一切,怎么還想著要去看看?
“咳,我呢,做了一輩子研究,可惜都是些紙面上的東西,總想著親眼見證一下歷史。可惜啊,歲月不饒人,想著想著就老了。”
說著,他嘆息一聲,看向黑洞洞的甬道深處:“這次好不容易有了這樣的機(jī)會,真不想再錯過啦,或許這也是我有生之年最后的機(jī)會了吧。”
我看著他寫滿滄桑的臉,那就是一張普通老人的臉,實在無法將他和那些鬼域伎倆聯(lián)系到一起,這讓我心里微微有點自責(zé),老一輩人,哪有那么復(fù)雜,他們其實從來都不奢求什么,所想的,不過是給后代們多留下點東西,所求的,也不過是人過留名,雁過留聲罷了。
“我盡量吧,在保證大家安全的前提下。”
我承認(rèn),這話其實就是敷衍。
無論如何,我是不可能帶他們?nèi)ツ抢锏模吘鼓抢锸锹檫_(dá)嶺要塞的核心所在、要害所在,而且與出口不在一個方向,我這么說,只是不忍心直接拒絕一個老人而已。
而東方紅顯然也聽得出我沒什么誠意,微微搖頭,輕嘆著起身走開了。
我雖心有不忍,但也無可奈何,只好起身拍了拍手,引來眾人注意。
“好了,大家收拾收拾,把食物和水集中清點一下,留兩盞燈照明,其他的都關(guān)掉,我們可能還有一段路要走,手上的物資不要有任何浪費。”
很快隊伍整裝完畢,我開路,楊樹殿后,再次向洞穴深處進(jìn)發(fā)。
幾分鐘之后,前方變得開闊起來,很快,一個長方形的大廳出現(xiàn)在我面前,大廳長五六十步,寬度與六車道差不多,除了中間鋪著的幾條輕軌外,兩側(cè)幾乎都堆滿了朽爛的木箱、纜繩、絞車,周圍還有一些銹蝕不堪的鐵質(zhì)腳手架。
這是要塞的物資集散處,正上方就是一個高達(dá)十幾米深的豎井,物資都是從上方吊運(yùn)下來,再由此處向各處輸送,但此時上方的豎井早就被炸塌了,就算沒塌,帶著這些人也不可能爬出去,真正的出路在大廳末端。
高達(dá)七八米的大廳在末端分為三層,由大廳后方的調(diào)度臺延伸出的輕軌連接,通向地堡的上中下三層,當(dāng)然,輕軌邊上也留有供人進(jìn)出的路。
可當(dāng)我看清大廳末端的情況時,嘴里不免有點發(fā)苦。
通往最上層炮塔、碉樓的入口,竟然不知何時已經(jīng)塌了,斷絕了距離地面最近的通道。
我不死心,叮囑眾人原地等候,自己小心翼翼的繞過障礙,爬上了第三層的平臺,想看看塌方的情況是否嚴(yán)重,能否憑我們的力量打通。
可不看還好,走近一看,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堆積的亂石上,竟爬了許多藤蔓根須狀的東西,乍一看就像樹根,可細(xì)看之下,這些根須上布滿了一圈圈帶有細(xì)小毛刺的紋理,就像蚯蚓的環(huán)節(jié)狀肢體,表面顏色姜黃,里邊有一條細(xì)細(xì)的,如同紅血絲一樣的線連接著更粗大的根須。
腥線槐?遭了,此地怎么會有這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