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舍身
那驚人的氣勁在澤應(yīng)的頭頂凝成了一個巨大的碾子,其大如山,上面似乎紋刻著五鬼搬山的圖紋,一個個碩大的、猙獰的鬼頭仿佛要從碾子里掙脫而出,不停的扭動著,發(fā)出無聲的嘶吼,而那令人戰(zhàn)栗的軋軋聲,則是氣勁碾壓時迸發(fā)出的異響!
更可怕的是,這碾子不但將澤應(yīng)的氣息一舉鎮(zhèn)壓下去,竟然還與他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碾子里仿佛探出了無數(shù)看不見的觸角,深深的扎進(jìn)他的身子,將他牢牢捆綁在了碾子之下!
而慘被株連的我們,只覺有一座大山從天而降,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穆湓诹宋覀兊念^頂!
那驚人的壓力,根本不給你任何抽身的機(jī)會,我只覺眼前一黑,身子猛的被壓得伏了下去,只一下,半截小腿就直接陷入了地面,渾身的骨頭,尤其是腿骨,劇痛難當(dāng),耳中甚至能聽到體內(nèi)骨頭爆裂的聲響。
我忍不住呃的一聲,口中鮮血狂噴,身子不受控制的被壓向地面。
可在腰身彎下去之際,我咬緊牙關(guān),拼盡全力挺起了身子。
盡管這樣硬頂只會讓更多的骨頭炸開,但我別無選擇!
因為我知道,一旦被壓倒,就再也別想爬起來!
而楊樹也與我一樣,渾身顫抖著挺起了腰身!
也不知是被壓得太狠,還是驚怒太甚,他一雙眼睛不光瞪得溜圓,而且瞬間就變得血紅,臉上青筋暴起,頸部的大筋繃得像是快要拉斷的牛筋弓似的,竟然將衣服都撐得爆開了!
遠(yuǎn)處傳來了蘇城的一聲驚咦:“呵,想不到這兩個小子骨頭還挺硬。”
這透著譏笑的聲音清晰的傳入我的耳中,令我呲目欲裂!
且不論我和楊樹的立場如何,畢竟我們還是人類。
這老畜生牽扯了無辜,竟然毫無悔意,還笑得如此漫不經(jīng)心!
憤怒的顯然不止我一個,關(guān)鍵時刻,葉不相和邱逸云終于出現(xiàn)了,發(fā)現(xiàn)我和楊樹遇險,葉不相頓時就怒了,一拳將攔阻他們的人轟得飛起,一腳踏出,人已經(jīng)到了蘇城身外數(shù)步:“給老子住手,否則老子傾茅山宗之力也要滅你全族!”
向來謙和的葉不相一旦火起,竟好似怒目金剛,體型暴漲一尺,渾身肌肉賁張,高高揮起的巴掌大得驚人,一掌就扇飛了攔路的數(shù)人,眨眼便已到了蘇城身前!
蘇城自然不會原地束手,身形滑開,令葉不相雷霆萬鈞的一掌拍了個空。
原本他駐足的山崖,竟被這一掌拍得崩塌了不少,落石轟轟,頓時令下方結(jié)陣的郭家傳人一陣混亂,天空中那巨大的碾子似乎也遲滯了些許,我們身上的壓力頓時為之一輕。
可還不等我趁隙脫身,那些郭家傳人便已穩(wěn)住了陣腳,碾子再次轉(zhuǎn)動起來,甚至比剛才更急,那軋軋聲變得如同悶雷滾動,上空烏云翻卷,似是有什么東西要從云層中探出頭來一般,雖然未見其貌,但那種令人惶惶不安的感覺,卻分外明顯!
“蘇城!”
葉不相豈能干休,暴喝一聲追了過去,虎軀之上靈光閃爍,猶如天兵下境。
于此同時,邱逸云也已經(jīng)掏出了壓箱底的工夫,竟然將她的羅盤拍碎,四散的銀光化作一道道古畫掛軸般的圖紋,飛向葉不相,繞著他身周緩緩轉(zhuǎn)動,輕易擋下了所有攻向他的手段,令其如虎添翼,毫無遲滯的直逼蘇城!
可就在他馬上就要追上之際,蘇城卻突然笑了起來:“葉掌教好大的威風(fēng),你想他死嗎?”
葉不相動作一頓,循著他的指向看去,赫然見到對面的懸崖上,兩個郭家傳人刀鋒扣在一個五花大綁的人身上,此人雖然看上去蓬頭垢面,但仍舊不難分辨出,正是陸長孝無疑!
葉不相不禁遲疑了。
事實上包括我在內(nèi),誰也沒想到陸長孝居然會落得如此境地。
雖說他這些日子以來的表現(xiàn)讓人不喜,但畢竟也是大玄空的嫡系,葉不相豈能毫無顧念。
“蘇城,你最好想清楚后果,敢害老子的人,天下再大,也沒你們的容身之所!”
而蘇城卻得意的大笑:“葉掌教,還是且顧眼下吧!”
葉不相身為一代掌教,自然不是那種在危急關(guān)頭還猶豫不決的人,但就在他惋惜的看向陸長孝之際,陸長孝卻突然昂起了頭,血肉模糊的臉上,居然擠出了一絲笑容:“可惜,終究是功虧一簣,對不起了。”
盡管他語焉不詳,可我們都明白他的意思,他這些天一直忍辱負(fù)重,都是為了給眾人找一條出路,眼下看來,他顯然是失敗了,但誰也不能就此抹殺他為此做出的努力。
邱逸云揚(yáng)聲道:“你做的很好,沒丟宗門的臉,接下來的事,交給我們。”
陸長孝苦笑:“不用安慰我,大玄空的人可以失敗,但絕不會成為累贅!”
話音未落,他突然掙脫了身上的繩索,雙手緊緊握住了壓在他脖子上的刀鋒!
“小陸,你干什么!”
“別亂來!”
葉不相和邱逸云同時大驚,可惜鞭長莫及,根本無法阻止陸長孝的瘋狂舉動。
只見他反手摟住了看押他的兩人,毫不遲疑的一縱身,帶著他們一起躍出了懸崖!
這一刻,衣衫襤褸的陸長孝衣袂飄飛,雖然是墜落,但凌空翻滾的身姿卻透著一種常人難及的灑脫。
而我,恰好就在他縱身的懸崖下方,眼見他那張血肉模糊的臉距離我越來越清晰,我突然醒悟過來,這正是當(dāng)初刀讖術(shù)所預(yù)見的那個畫面,那時我總覺得畫面中那張臉?biāo)圃嘧R,卻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竟然會是他!
我拼力想要起身接住他,可大陣的壓力卻讓我無法挪動半分。
“嘭!”
他重重的跌落在地,身體已經(jīng)摔得完全變了形,連帶著那兩個押解他的人,都死得不能再死了。
眼看著倒臥在血泊中的陸長孝,我懊惱萬分,若是早看清那張臉,應(yīng)該就能救下他這條命,為什么偏偏我就是看不清?
到底是我道行不夠,無法得窺天機(jī),還是老天故意在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