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北地妖風
仗著野豬靈是半靈體,并不懼怕陽光,也不用擔心陰差搜捕,又有著常人無法比擬的力量,他經(jīng)常進山捕獵,而且收獲往往都很不錯,他們的生活漸漸穩(wěn)定下來。
可惜好景不長,這些年過分的開發(fā)和砍伐,令益縣周邊的野生動物資源越來越匱乏,她丈夫帶回來的獵物越來越少了,最近,鄭月仙已經(jīng)一個多月沒有進食獸魂,李丫蛋都是靠著家里的臘肉撐著才沒餓肚子。
但昨天她丈夫再次空手而歸,不止她撐不住了,她丈夫也因為長期未曾進食而躺倒了。
兩口子在李丫蛋熟睡的時候,聊了些絕望之詞,卻不想都被李丫蛋偷聽到了。
李丫蛋傷心難過,忍不住跑到溪水邊去哭,剛巧撞見了我們。
她雖然并沒勾引過活人,但耳濡目染之下,對村里怨靈用的那一套早就熟悉了,此時她爹娘瀕臨絕境,她無奈之下,也只得使出了這種伎倆,想著給她父母續(xù)命。
不料進村的時候撞見了村支書劉老頭,這家伙也是個慣于食人的怨靈,要不是懼怕李丫蛋她爹,我們恐怕也沒機會進到李丫蛋家了。
雖然老劉頭當時沒有動手硬搶,可他顯然也不甘心錯失良機,居然跑到老太婆那里去告狀,無疑是想借老太婆的手搶出一個兩個人來,他也好分一杯羹。
不過老劉頭這如意算盤卻是打錯了,因為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惦記上他了。
得知了太歲村的過往,我們都不免有些唏噓,但林愛軍掛記孩子,忍不住問了一句:“那個住在河邊的老頭,是什么時候來你們村的,今天他是不是帶回了一個孩子?”
他這句話,不僅把鄭月仙夫婦從悲傷中拉了回來,也讓我清醒了。
我有點慚愧,光顧著弄清疑惑,差點耽誤了正事。
我也附和著他道:“對,就是老太婆嘴里的那個老姚,他是個人類對吧?”
鄭月仙點頭:“是的恩人,他是活人,來了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了,之前我在村里遇上過他,他身上的氣息就和恩人們差不多,不過我沒敢太靠近他。剛才我聽到外邊有孩子的哭聲,從窗戶看了一眼,只見到一個人影從前邊過去,好像是他……”
我聞言拍了拍林愛軍的肩膀:“那就應(yīng)該沒錯了,放心,只要孩子在這兒,我保他無恙。”
說著,我轉(zhuǎn)頭對鄭月仙笑了笑:“恐怕還要麻煩你們帶個路。”
鄭月仙身形一晃飄下了炕:“好,恩人們跟我走,我?guī)銈冞^去。”
雖然這么說,她還是不放心的看了一眼炕上呆坐的丈夫。
“我也去……”
野豬靈見狀也爬了下來,但他本已虛弱不堪,又被我的刀風所傷,動作有點吃力。
我掏出了一瓶傷藥,讓鄭月仙給他涂了傷口,他這才好了點,勉強帶著李丫蛋跟我們一起出了屋,沿著村中小路向河邊走去。
路上又遇到了一些村民,看起來與常人沒什么區(qū)別,但他們就像并沒看到我們一樣,徑自做著自己的事,楊樹好信上去拍了拍其中一個,不料手掌卻從對方的身體中一穿而過,那人毫無反應(yīng),扛著鋤頭離開了。
這些人就是鄭月仙所說的太歲靈的記憶了,事實上,他們早在多年以前就已經(jīng)重入輪回,鬼村之中留下的,只是他們當年的投影。
置身這樣的環(huán)境中,像是在看一場全息投影的電影,感覺如同做夢,卻又更真實、奇妙。
但當我們穿過村子,來到溪水邊的時候,四周的氣息漸漸變得陰沉起來,朦朧的天色越發(fā)昏暗,天空陰云密布,云層很低,烏云翻卷著快速從眾人的頭頂掠過……
鄭月仙抬起手感受了一下,神情顯得有些陌生而訝異:“起風了?”
野豬靈也輕嘆:“是啊,起風了,雨也快來了。”
“村里多少年都沒下雨了?”
“三十六年了吧?”
鄭月仙挽著丈夫的胳膊,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真好,想不到我們還能看到風雨。”
野豬靈卻只是苦笑。
他顯然比鄭月仙知道的更多一些,鬼村里起風來雨,對他們而言,絕對不是什么好事。
我也不禁皺起了眉,是什么事引得鬼村變了天,難道是因為我們的闖入?
我看了看林凝香,見她也面露茫然,對鬼村這種奇特的存在,我們也所知有限,即便察覺到不妥,卻也無力改變什么,現(xiàn)在所能做的,也只有盡快救人離開。
我們雖然心急,但即便是最急的林愛軍,也沒有打擾鄭月仙一家,甚至放慢了腳步,與他們拉開了一點距離,任由他們一家三口輕聲說著些悄悄話。
雖然我們誰也沒說破,但大家心里其實都清楚,即便再怎么同情他們,我們也不可能再任由這個鬼村繼續(xù)存在下去,畢竟,它本就不應(yīng)該存在于世間。
并沒耽擱多久,鄭月仙就睜開了眼,歉意的沖我們笑了笑。
“耽擱大家了,不要見怪,咱們走吧。”
風更急了。
漫天的烏云之下,一片荒涼的石灘邊上,孤零零的佇立著一間磨坊。
小房子不大,溪水水位很低,古舊的水車只有最下邊的一小部分探入溪水里,緩慢的轉(zhuǎn)動著,發(fā)出極有節(jié)奏的喀啦聲,房門外,一個干瘦老頭背著手站在屋前,看著我們走近。
我超過眾人,先一步走上前。
老頭聲音嘶啞的笑著:“早該知道是你的,楊林。”
我也笑了:“現(xiàn)在知道也不晚,孩子呢?”
老頭緩緩抬手指了指磨坊:“在里邊。”
像是為了配合老頭的話,磨坊中響起了孩子清脆的哭聲。
林愛軍聽到孩子的動靜,再也忍耐不住,加速沖了上來,卻被我伸手攔住了。
“別急,我說了,保他無恙。”
“可……”林愛軍想爭辯,被我一把推給了楊樹。
我對老頭笑道:“我這人沒什么見識,不知道閣下是何方神圣,也不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但孩子是無辜的,放了他,你今天可以走。”
老頭聞言仰天大笑:“我姚鳳勛活了七十七年,還從沒有誰,敢在我面前如此大言不慚。”
我微微一笑:“北地妖風姚鳳勛?呵呵,老怪物,你真是越活越回陷了,好歹江湖上也算有你一份名號,想不到如今竟淪落到冒名作案,拿孩子當人質(zhì)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