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不管是過去、現(xiàn)在,亦或者未來。不管是平行世界、平行宇宙,亦或者不同空間不同時間。你在另外的世界出生、成長、死亡,經(jīng)歷著所見所聞的一切。你敢說那不是你真實的人生,只是虛妄中的臆想?
咣。
一聲脆響在耳邊炸開,好似朦朧中有人在腦海里打了個響指,宋如一的身體輕顫了一下,像是有一股細(xì)微的電流從頭到腳穿透過了她的身體。意識震顫,思維開始變得清晰起來,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手指動了動,下意識的捏緊了手中握著的東西。
是一雙筷子?她閉上的眼睛重新睜開,然后抬起了頭。
在別人看來,她這個樣子明顯就是被剛剛一系列突發(fā)的情況嚇著了,只是現(xiàn)在誰也顧不上她,也就沒辦法發(fā)現(xiàn)她那一瞬間的異常。
而那咣的一聲也不是她的幻覺,而是碗碟砸到地上的聲音。
“你這是做什么?”一個低沉壓抑著怒火的聲音。宋如一頓了下,才發(fā)現(xiàn)這并不是對她說的,而是對那個站著的少年。除了那個少年,坐著的還有三人,除了她之外還有一男一女。這一切發(fā)生在飯廳里,桌上擺著豐盛的菜肴,看看窗戶外面透進來的光,估計是晚飯時間。可惜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起了爭執(zhí),導(dǎo)致面前的一桌菜無人問津,特別是中間那罐老鴨湯,端上來的時候是什么樣子,現(xiàn)在都冷的泛起了油花,還是完完整整。
說話的是坐在宋如一對面的中年男子,看上去非常眼熟,似曾相識的那種。他大概四十出頭,戴著金絲寬邊眼鏡,穿著棕色襯衫,放在桌上的手已經(jīng)崩出了青筋,顯然內(nèi)心并不像面上所表現(xiàn)的那樣冷靜。而站在他對面跟他對峙的那個少年整個人看上去都快被怒火給焚燒了,明明只有他一人是是站著的,卻更像是弱勢的一方。
他也的確是弱勢的一方。
“你問我做什么?”少年的聲音像是從喉嚨里嘶喊出來的,再不停下,下一秒就要把自己灼傷了,他伸手指向了宋如一:“我今年十七歲,宋如一十三歲了,現(xiàn)在你們居然要為了繼承人再生個孩子出來,為了所謂的繼承人!”說完這一句后他沉默了良久,隨即嗤笑了一聲:“我們在你心里就是不存在的是吧,你把我當(dāng)什么了,當(dāng)什么了!既然這樣,當(dāng)初你還娶我媽媽干什么,你們兩個干嘛不早點在一起?”他抬腳踢翻了面前的椅子。
宋如一的目光在那只指向她又收回去的手上停了幾秒鐘,有些恍然,但又完全沒有梳理清楚的樣子,看著的確像是被眼前的一切嚇的說不出話來。
她在思考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好似對面前的家庭戰(zhàn)爭毫無所覺,是的,家庭戰(zhàn)爭,顯而易見。而讓她想不通的是,眼前這一幕在她記憶中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這就要思考了,這倒像是發(fā)生過的而不是什么未卜先知。
宋如一是個穿越者,在二十三歲大學(xué)畢業(yè)那年突然穿了,穿越的莫名其妙,毫無預(yù)兆,而穿越前的名字就叫宋如一,家庭情況也如眼前一般。
而剛剛,那個少年喊她的名字,也是宋如一,所以她現(xiàn)在,是穿越回來了?!
宋如一眨了一下眼睛,然后轉(zhuǎn)頭看向坐在旁邊,除了她唯二沒有說話的女性,同樣眼熟的似曾相識,再度眨了一下眼睛,記憶像是相片上厚厚的塵埃被抹去了一樣變的清晰了起來,那張臉和印象中快模糊的臉漸漸重合。沒辦法,對她來說,時間過去的太久了,久到足以讓她把曾經(jīng)發(fā)生過的一切都壓在心底,然后漸漸遺忘。
只是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有些懵,不過一會兒,身體的記憶已經(jīng)回憶完了,的確是她本身。所以現(xiàn)在是穿越回來了沒錯,只是不知為何,她回到了自己十三歲的時候,而不是穿越前的二十三歲。并且她有預(yù)感,這是她的最后一輩子了,不會再有莫名其妙的下一輩子了。
這種感覺很玄妙,但是她對此深信不疑。宋如一穿越了三世,前兩世和她本身的世界相差不大,第二世還早夭了,出生起就被病魔折磨,連十六歲都沒到就死在了病床上,也算是早死早超生的另一種詮釋。
第三世則是重塑她世界觀的一世,因為那是個修zhen世界,人是可以修煉的,甚至可以飛升成仙。當(dāng)然,她的那個時代已經(jīng)上萬年都沒人飛升成仙了,但那也很讓人震撼了。
修真是非常看天資的,而她恰好有天資,即使是資質(zhì)平平,但也總比沒有強。而這種與生俱來的東西,直到她死了,哦,不,直到她穿越回來都沒有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宋如一呆呆的想,不知道這輩子還有沒有那種可以修煉的天資。不過此刻重要的明顯不是這個,而是她面前發(fā)生的一切。她從回歸起就像個隱形人一樣,不過回憶是快速的,短短的幾分鐘像是過了幾個小時那么久,畢竟是自己的身體,融合容易很多,記起的東西也越來越多,除了十三歲前小女孩的那些記憶,還有到二十三歲穿越前發(fā)生的一些事。
站著的那個少年是她的繼兄顧南澤,對面開始站起來的中年男子是她的繼父顧誠遠。他們是重組家庭,男方有一個兒子,女方有一個女兒,而且是重組之前雙方都有點錢的那種,據(jù)說婚前協(xié)議都簽了好幾份的那種。
慕容,坐在她旁邊的那位女士,也就是她的親生母親。從少年氣憤的開始和他父親開始對峙時就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沒有偏幫任何一個人。讓他們父子兩個自己處理,即使是在爭吵,即使?fàn)幊车膬?nèi)容里面有她,還有她的女兒,也表現(xiàn)的跟她沒有關(guān)系一樣。這是一種讓人非常看不懂的做法,不過很符合她的脾氣,在她看來,這種情況她不參與進去就是最好的。
顧南澤越說越激動,在他說出:“你確定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嗎?”這句話后,顧誠遠的拳頭終于砸上了顧南澤的臉,顧南澤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他一手支撐著坐在地上,一手捂著臉,曲著膝蓋,仰著頭,仍舊不服輸?shù)目粗赣H。
宋如一沒有說話,不止是不想說,更重要的是這里根本就沒有她說話的份。而慕容終于站了起來,她的小腹微隆,看著起碼懷孕超過三個月了,開口阻止他繼續(xù)動手:“誠遠,這事我們也有錯,我們當(dāng)初沒有跟孩子商量,”說著她視線轉(zhuǎn)向了坐在地上的顧南澤:“南澤,我們再要一個孩子只是因為喜歡孩子而已,跟繼承權(quán)并沒有關(guān)系。”
顧南澤眼里的嘲諷誰都看的出來,他站了起來,對著她冷聲道:“喜歡孩子?不說我了,你知道你女兒班級的門朝哪開嗎?你還記得昨天她發(fā)燒王姨打電話給你你說了什么嗎?”
慕容再度不發(fā)一言,而顧南澤的聲音還在響起:“你說‘我知道了’,然后你回來看她了嗎?沒有!今天你問起了嗎?沒有!今天你們只是過來通知我們你懷孕了。”
“現(xiàn)在你說你喜歡孩子?”他目光轉(zhuǎn)向了顧誠遠,問道:“你呢,你也喜歡孩子嗎?!”
顧誠遠面容依舊冷峻,顧南澤后退了兩步,搖著頭道:“你們以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們當(dāng)時在書房里說的話我聽得清清楚楚。喜歡孩子?當(dāng)我只是為了繼承權(quán)?明明是你們眼里只有繼承權(quán)!”說著他轉(zhuǎn)頭離開,不一會兒,砰的一聲,大門關(guān)上的聲音傳來,他離開了,徒留下死一般的寂靜。
良久,顧誠遠才再度踢了一下翻在地上的椅子,而后才坐回椅子上,仰頭喘著氣,解開了扣在領(lǐng)口處的紐扣,明顯被氣的不輕。
慕容倒是看不出什么來,她坐下后道:“他說聽到了當(dāng)初我們在書房說的話,估計是你從美國出差回來的那一次,只有那個時候我們在書房里說過是不是要一個孩子的事,沒想到他在門外,要是當(dāng)時再注意一點就好了。”
顧誠遠坐直身體開始吃飯,又盛了一碗老鴨湯仰頭幾口喝完,放下碗后道:“這湯冷了太腥,你懷孕了,估計喝不慣,”接著喊了兩聲王姨,慕容抬頭看了他一眼:“王姨在南澤摔碗的時候我就讓她出去了,不然還不夠丟人?”
接著她像是才發(fā)現(xiàn)宋如一還坐在旁邊,用手在她額頭上碰了碰,并沒有發(fā)熱的樣子,反而比她的手還涼。她記起昨晚王姨給她打電話時說發(fā)燒快四十度了,柔聲問道:“還難受嗎?”
宋如一其實還挺難受的,不過估計并不是發(fā)燒的原因,搖了搖頭。
慕容挺驚訝的,剛才發(fā)生了那么多事,她這個女兒還平平靜靜的,不過她把一切緣由歸結(jié)于生病提不起精神,并沒有放在心上,只是說:“吃完了就回房間去休息吧。”
宋如一看了一眼兩人,站起來離開飯廳。說真的,她覺得自己經(jīng)歷的一切都挺玄妙的,她內(nèi)心很清楚自己回到了最開始的世界,時間線還倒退了十年。但是可能回歸的時間還太短了,一切猶如霧里看花,像是隔了一層一樣,估計還要花一段時間來適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