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2
我喜歡你
以你想不到的方式,在無人可知的角落里
迷惘,悲傷,掙扎,哭泣
客廳里的白熾燈的燈光尖利耀眼,而燈下斜靠著墻壁滿身酒氣的少年卻比它更耀眼。
少年的額發(fā)桀驁不馴地四處散亂著,原本陽光的容顏陡然冷厲起來,額發(fā)下的眼睛里也盛滿了冷淡的流光,然而冷淡之下,卻藏著一絲不容發(fā)現(xiàn)的迷惘。
生生露出了幾分這個年紀(jì)里應(yīng)有的脆弱。
顧寧單手撐著墻壁,一只手慢慢地揉著太陽穴。
有些痛苦的模樣。
顧雨城從沒見過顧寧這幅狼狽痛苦的模樣,應(yīng)該是喝太多酒了胃里不舒服吧。
顧雨城一想到顧寧可能是身體不大舒服,就再顧不上東想西想了。
匆忙下了沙發(fā),要醒酒……對,醒酒。
顧雨城急急忙忙去冰箱里,冰箱里似乎還有些牛奶,牛奶醒酒的話效果還好。
而靜靜看著顧雨城慌慌張張的顧寧,安靜地倚在墻邊。
眼眸下垂,看著腳下一言不發(fā)。
燈影下的臉色蒼白難看。
擔(dān)心顧寧胃里不舒服的顧雨城迅速地?zé)岷门D蹋缓罅⒖叹挖s過去端給顧寧。
“寧寧,牛奶醒酒的。”
顧雨城話說的溫和,眼睛往一邊偏沒去看顧寧,努力不去看那個刺眼的鮮紅色吻痕。
渾身難受的顧寧看到顧雨城說話時居然都不直視著他,一時酒勁就上來了。
“啪嗒——”
盛著牛奶的杯子頓時四分五裂,熱騰騰的牛奶撒了一地。
顧寧還維持著把端著牛奶的手狠狠拍開的姿勢。
牛奶剛剛加熱到溫涼得可以直接入口,所以顧雨城避免了被燙傷的劫難。
只是衣服褲子鞋子,到處沾滿了牛奶。
顧雨城怔怔地看著顧寧,顧寧發(fā)育很快,比他高了將近一個頭的樣子。
他只能微微抬著頭去看他,
此時的顧寧臉色非常難看,緊緊閉著雙眼,像是在強忍什么。
顧雨城以為他是在強忍著胃里的不舒服,心里一緊,又開始擔(dān)心起來。
“寧寧……是哪里不舒服嗎?”聲音透著絕對沒辦法忽視的關(guān)心和焦急。
顧寧終于抬眼看他,嘴角勾出一個譏諷的弧度。
一只手直接抓住顧雨城的肩膀,顧雨城外套扔在沙發(fā)里,只穿了件單薄的襯衫。
顧寧力氣很大,抓得十分用力,顧雨城忍不住低低痛呼一聲。
顧寧低頭湊近顧雨城。
溫?zé)岬暮粑M數(shù)噴薄在顧雨城的臉上,濃濃的酒氣混著淡淡的姜花清香,揉雜成一種難以言喻的蠱惑的味道。
顧雨城沒喝酒,但他腦袋開始發(fā)暈。
糟糕!顧雨城隱隱有不好的預(yù)感。
他努力想退后躲開顧寧的靠近,卻發(fā)現(xiàn)顧寧抓住他肩膀的手又加大了力氣,他竟掙脫不得。
“有什么好躲的呢?”顧寧偏頭湊近他紅的要燒起來的耳朵,聲音曖昧喑啞卻更讓人心搖神蕩,“你不是……一直都想這樣嗎?”
說完后,嘴唇還曖昧地似有若無地蹭了蹭顧雨城的脖頸。
而被他曖昧對待的對象卻是心神巨震,顧雨城全身血色盡褪,連肩膀上的劇痛也感覺不到了。
“寧……寧寧,你,你在說什么啊?我是爸爸啊!”他抖著唇瓣,努力做出鎮(zhèn)定的樣子。
不可能……不可能被發(fā)現(xiàn)的……啊,他曾做的那些齷齪難堪的事,都做的很隱蔽啊……絕對不會被發(fā)現(xiàn)的!
顧雨城拼命搖著頭,眼里都是不可置信的驚懼。
“你有什么資格自稱為爸爸?”顧寧嗤笑了一聲,“這世界上哪有你這么變態(tài)的爸爸,嗯?”
顧寧尾音上挑,做足了挑逗又鄙夷的姿態(tài)。
“寧寧……”
顧雨城覺得他就像溺水中的人,手里只能緊緊抓住一根浮木,而這根浮木脆弱得馬上就要斷成兩半。
顧寧似乎覺得他這般驚恐的表情還不夠似的,直接伸出舌尖無比曖昧地舔了舔顧雨城已經(jīng)慘白的耳尖。
耳鬢廝磨,極盡挑逗。
“顧雨城,有什么好否認(rèn)的?”顧寧惡意地笑起來,“你不是在夜里曾偷偷地趁我睡熟了,也這樣吻過我嗎?嗯?爸—爸—”
最后兩個字拖長了音調(diào),滿滿都是嘲弄。
浮木四分五裂。
顧雨城的呼吸似乎也正如要淹沒在水里的人一樣,幾近窒息。
他如瀕死之人,完全不能呼吸,臉色已經(jīng)難看到極點。
“變態(tài)的爸爸才能養(yǎng)出變態(tài)的兒子啊,”那廂的顧寧完全沒有要體諒顧雨城心情的自覺,他清醒的神智早已被酒精扔到了不知哪個角落里,“顧雨城,為了不負(fù)你日夜的勾引,我現(xiàn)在成全你可好?”
溫柔得快滴出水的語氣。
柔情四溢,像是在對心上人說著甜蜜情話。
顧雨城渾身都在顫抖,臉色僵硬,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還是沒能反應(yīng)過來事情怎么就到了這個地步。
顧寧似乎醉得特別厲害,情緒變得很快,剛?cè)酉铝藦妱莸脑捄螅珠_始用腦袋蹭他。
“爸爸,我也喜歡你呢。”
舔著他耳尖的少年柔和了一向暴躁的語氣,恍如一只小貓咪在對他撒嬌。
“啪——”
清脆的響聲,顧雨城僵硬地舉著右手,似乎也沒反應(yīng)過來自己剛剛做了什么。
顧寧呆呆地看著他。
左臉上是鮮紅的手掌印,掌印開始發(fā)青,可想而知顧雨城那一下打得有多狠。
顧寧長這么大,顧雨城連一句重話也不曾對他說過,更遑論打他。
酒精讓他變得遲鈍,他似乎就是不能相信顧雨城居然打了他。
眼睛詫異地微微張大,直直地盯著顧雨城,在燈光下濕漉漉的,透出幾分委屈可憐來。
顧雨城趁著顧寧愣神的空檔,死命掙扎開顧寧牢牢鉗住他的手。
顧雨城向來對自己吝嗇拮據(jù),襯衫是打折買的,完全承受不住顧寧憤怒的力道。
襯衫被嘶啦一聲撕裂,顧雨城的肩膀上被抓出幾道冒著血珠的血痕。
顧雨城痛得倒吸一口冷氣,他現(xiàn)在只想逃離這個地方。
掙脫開顧寧,顧雨城拉開大門,之前的冷風(fēng)帶來了暴雨,外面風(fēng)雨大作。
顧雨城轉(zhuǎn)頭看了眼還呆站在原地的顧寧,
“顧寧,你懂什么叫喜歡?”
顫抖的句子,卻是嘲諷的語氣。
這是顧雨城第一次用這種語氣說話。
他握緊了門把手,捂著肩膀,踉踉蹌蹌直接出了公寓。
顧寧僵硬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