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7章 聽個響便好(一)
“來人,給王爺發(fā)信,就說我部先鋒已拿下巴暖三川營,后續(xù)部隊正在渡河,預(yù)計后日午時前后可進抵巴暖三川營,另,巴暖三川營賊軍挾持百姓,要挾我軍退兵,卑職怒,不得已,已下令全殲匪徒,百姓無辜死傷數(shù)百,皆職之過,懇請王爺降罪,職自當之。”
岳鐘琪的臉色雖是不甚好看,不過么,卻并未有甚遲疑,但見其面色一肅,已是就此下了令。
“喳!”
岳鐘琪此令一下,自有邊上侍候著的一名傳令兵高聲應(yīng)了諾,將速記好的命令遞到了岳鐘琪的面前,由著岳鐘琪簽押了之后,這才翻身上了馬背,打算就此策馬向渡口方向趕去。
“慢著,岳將軍,恪倫泰乃是和某部下,城守府一戰(zhàn)之責應(yīng)是由和某來擔才是。”
和敏久在京師,雖不曾參與過京師里那些陰暗的算計之勾當,可大體的形勢還是知曉的,自是清楚城守府那一戰(zhàn)一旦傳回到了京師,必然會生出無窮的事端來,他和敏乃是滿人,又是弘晴門下奴才,就算有甚閃失,也有弘晴會照應(yīng)著,可岳鐘琪就不同了,他可沒啥靠山可言,真要是被問責,鬧不好就得被下了大獄,一念及此,和敏可就有些沉不住氣了,趕忙伸手攔住了那名傳令兵,言辭懇切地提議了一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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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將軍,不用爭了,此事就這么定了罷。”
岳鐘琪當然清楚此事一旦鬧大,后果須不是好耍的,不過么,他卻不想諉過于人,再者,他也想試探一下弘晴對他岳鐘琪到底有多少的包容之心,這便笑著一擺手,不容分說地便下了最后的決斷。
“這……,也罷,回頭王爺若是問起,和某自當以實情相告。”
岳鐘琪乃是主將,他既是這么說了,和敏自也不好再堅持,不過么,還是慎重地給出了個承諾。
“呵,傳令各部,加快速度,天黑前務(wù)必全軍過河!”
岳鐘琪淡然地笑了笑,并未對和敏所言加以置評,而是一揮手,高聲便下了將令,自有一名傳令兵高聲應(yīng)了諾,急匆匆地跑去通知各部不提……
達里加山口,唐蕃古道上的一處緊要關(guān)隘,雄峻的老牙關(guān)便位于山口的正中央,距離兩端的谷口各有五里許,關(guān)城建于山口最狹窄處,正面寬不過十二丈左右,可城墻卻高達十八丈,乃是用青石砌成,厚達五丈有余,絕對算得上是天下雄關(guān)之一,乃是進青海乃至西藏的必經(jīng)之地,往年來往此關(guān)的商旅可謂是多如過江之鯽,可自打羅卜藏丹津舉了反旗,此處便成了雙方對峙的最前線,往日的繁花自也就成了過眼煙云,取而代之的則是雙方各屯重兵于山口兩端,隨著清軍主力于兩日前抵達山口東面,青海方面也跟著增兵不少,大戰(zhàn)已是到了一觸即發(fā)之地步。
仗是肯定要打的,只不過是何時發(fā)起的問題罷了,對此,弘晴心中別有計較,哪怕手下諸將們紛紛請戰(zhàn),弘晴也不為所動,只是吩咐諸將安撫好各部,先行休整,以備來日之征戰(zhàn),除此之外,再無甚旁的安排,至于他自己么一直都在中軍大帳里呆著,既不召開戰(zhàn)前準備會,也甚少去各部巡視,也就只是看看朝廷邸報打發(fā)時間,這不,今兒個一早起來,打了幾趟拳腳,舒散了下筋骨之后,弘晴便又回到了中軍大帳中,一邊用著早膳,一邊有一眼沒一眼地看著昨兒個剛送來的《京師時報》,當真逍遙得很,那優(yōu)哉游哉的架勢壓根兒就不像是來打仗的,倒像是來此野營度假似的。
“稟王爺,北路軍岳鐘琪將軍派人送來了急信。”
弘晴很是悠閑,一頓早膳吃了良久了,也才不過用了小半碗的白粥,正自逍遙間,卻見丁松疾步從帳外行了進來,朝著弘晴一躬身,緊趕著出言稟報了一句道。
“嗯,宣。”
一聽北路軍來了消息,弘晴的眼神里立馬有道精芒一閃而過,不過么,卻也并未有甚旁的表示,僅僅只是隨手將報紙往幾子上一擱,不動聲色地下了令。
“喳!”
弘晴既已有了吩咐,丁松自是不敢稍有耽擱,趕忙應(yīng)了一聲,匆匆便退出了大帳,不多會,已是領(lǐng)著名風塵仆仆的士兵從外頭行了進來。
“參見王爺!”
這一見到端坐在幾子后頭的弘晴,那名報馬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趕忙疾步搶到近前,一個標準的打千,規(guī)規(guī)矩矩地見了禮。
“免了,信何在?”
弘晴虛抬了下手,面色和煦地便叫了起。
“稟王爺,信在此處,請王爺過目。”
聽得弘晴見問,那名報馬趕忙伸手入懷,從甲衣里取出了個牛皮信囊,雙手捧著,高高地舉過了頭頂,一見及此,丁松自不敢怠慢了去,忙幾個大步行上前去,接過了信囊,恭謹?shù)剞D(zhuǎn)交到了弘晴的面前。
嘿,恐怖組織的人質(zhì)把戲都玩上了,當真好樣的!
弘晴手腳麻利地解開了牛皮信囊上的扣帶,從內(nèi)里取出了張寫滿了字的紙來,飛快地過了一遍,眼神里的殺氣陡然便濃烈了起來,沒旁的,只因暴亂藏民那等挾持人質(zhì)的卑劣行徑已是超越了弘晴所能忍受的極限,有些事,縱使會惹來無窮的爭議,弘晴說不得也要干上一回了的!
“爾且再辛苦一趟,將此令傳給岳將軍。”
盡管已是有了決斷,然則弘晴卻并未宣之于口,而是就此起了身,走到了一旁的文案后頭,一撩衣袍的下擺,就此端坐了下來,抽出張白紙,從筆架上取下了一支中號狼毫,蘸了下墨水,揮筆速書了一番,末了,仔細地吹干了墨跡,將命令封進了牛皮信囊中,隨手丟給了那名報馬,聲線微寒地吩咐了一句道。
“喳!”
弘晴既已下了令,那名報馬自是不敢稍有耽擱,恭謹?shù)貞?yīng)了一聲,急匆匆地便退出了中軍大帳,自行趕回北路軍復(fù)令不提。
“稟王爺,塔軍長等聯(lián)袂在外求見。”
報馬方才剛離去不多會,沒等弘晴將剩下的小半碗白粥扒拉完,就見丁松又從帳外行了進來,高聲地稟報了一句道。
“嗯,請罷。”
不用問,弘晴也能知曉這幾位主兒為啥而來,沒旁的,這幫家伙都是耳聰目明之輩,十有.是聽到了北路軍進展順利的消息,這是又要來請戰(zhàn)了的,對此,弘晴心中早已是有了計較,卻也并不在意,緊著兩三口扒完了白粥,一揮手,便已是語調(diào)平淡地道了請。
“喳!”
弘晴既是這般說了,丁松自不敢稍有耽擱,緊趕著應(yīng)了一聲,便即退出了帳外,不多會,就見塔山、張淼等一眾軍中主將齊齊昂然行進了大帳之中。
“末將等參見王爺!”
這一見高坐在上首文案后頭的弘晴,塔山等人趕忙搶上了前去,齊齊大禮參拜不迭。
“免了。”
面對著眾將們的大禮,弘晴并未有甚啰唣之言,僅僅只是虛抬了下手,面色淡然地便叫了起。
“謝王爺隆恩。”
弘晴既是叫了起,謝恩乃是題中應(yīng)有之意,卻也無甚可多言處,不過么,還沒等弘晴開口言事,性子急的塔山便已是率先咋呼了起來:“王爺,我軍在此已遷延了三日,久拖不戰(zhàn),恐于軍心士氣不利,懇請王爺下令,末將愿為大軍先鋒!”
“嗯,你們幾個都是如此想的么?”
弘晴并未對塔山之言加以置評,而是不置可否地輕吭了一聲,視線在諸將們身上逡巡了一番,末了,淡然地一笑,一派風輕云淡狀地便問了一句道。
“王爺明鑒,我第二軍先遣師已穿插到位,隨時可以配合我軍主力發(fā)動攻擊,戰(zhàn)機已然成熟,是該戰(zhàn)了,末將愿率部搶關(guān),一日內(nèi)必下老牙關(guān)!”
張淼同樣是個好戰(zhàn)分子,尤其是在已然得知北路軍進展順利的情形下,自是不愿大功旁落了去,這便昂然站了出來,高聲請命道。
“有和(程貴武的字),奎安,您們倆呢,也是來請戰(zhàn)的么,嗯?”
一聽張淼這般說法,弘晴不由地便笑了起來,不過么,還是不曾給張淼一句實話,而是側(cè)頭望向了第三軍軍長程貴武與炮兵師師長奎安,輕描淡寫地追問道。
“回王爺?shù)脑挘⒃笧楣コ窍蠕h,不破關(guān)城,誓不收兵!”
程貴武當然也想戰(zhàn),沒旁的,第一軍有岳鐘琪在北路打得熱鬧,第二軍也有一個師已從積石山方向潛入了青海境內(nèi),唯獨他第三軍啥都沒撈到,心中早就急得不行了,只是礙于資歷最淺,他卻是不敢跟塔、張兩位老上司爭功的,只能是眼巴巴地在一旁干著急而已,這會兒弘晴既是有問,他自不肯后人,昂然便表明了請戰(zhàn)之決心。
“王爺,末將的大炮就等著開張了,您說打,末將決不含糊!”
奎安也是弘晴的侍衛(wèi)隊出身,新軍一組建,他便在炮兵行當里打滾,只不過原先并非炮兵部隊的指揮官,僅僅只是早先那支被十四爺調(diào)往西線的炮兵旅中的一名營長罷了,是時,炮兵旅奉命出征,旅長李長林率部而去,而奎安卻是因病留了下來,后被調(diào)入炮兵指揮學(xué)院任教三年余,帶出了一撥軍官,康熙五十六年重建炮兵旅之際,他以絕對的資歷出掌新炮兵旅之旅長,誠德元年新軍擴建之際,又順順當當?shù)馗缮狭藥熼L,官運倒是順溜得很,可卻是憋了多年沒打仗了,手早就癢得不行,這會兒表起態(tài)來,自是干脆利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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