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等見過諸位王爺，見過諸位阿哥。=”
    乾清宮中，張廷玉、馬齊等一眾軍機(jī)大臣早就已進(jìn)了宮，幫襯著安排了一下諸般事宜之后，也就都閑散地在大殿里聊著天，這一見四爺?shù)热诵辛诉M(jìn)來，自是都不敢怠慢了去，忙不迭地迎上了前去，齊齊行禮問了安。
    “奶奶個(gè)熊的，老馬，還是你們會享福啊，嘿，一大早就貓這暖和處，爺幾個(gè)卻是在外頭喝足了西北方，呸，真他娘的晦氣！”
    面對著一眾極品大臣們的見禮，四爺?shù)热俗允遣桓矣薪z毫的輕忽，忙不迭地便要回禮寒暄上一番，不曾想十爺?shù)拇笊らT卻是先響了起來，罵罵咧咧地便狂噴了一氣。
    十爺這么一嚷嚷，場面頓時(shí)便尷尬了起來――張廷玉等人一者是不愿跟十爺這么個(gè)渾人多計(jì)較，二來么，畢竟上下有別，諸軍機(jī)大臣們心中盡自不滿，也不好在這等場合下指責(zé)十爺?shù)牟皇牵劣谄溆喔魑粻斠约耙槐姲⒏鐐兠矗瑢υ缦缺粊G在**廣場上餐風(fēng)吃雪一事，也是怨氣滿腹，只是不好發(fā)作而已，這會兒有十爺這么一鬧，一眾人等不單不以為忤，反倒有種解氣之感，自也就不會出頭去攔阻十爺?shù)臒o禮。
    “諸公都辛苦了，且就隨意好了。”
    一陣無言的尷尬之后，還是位份最高的四爺開了口，這才算是將這么場鬧劇揭了過去，一眾人等分成數(shù)大陣營，各自抱團(tuán)聊天去了。
    “晴哥兒，今兒個(gè)的情形似乎有些不對啊，你看，老九他們可是鬧騰得歡快，怕不是有甚埋伏罷？”
    弘晴照例低調(diào)，加之心中有事，既不想去跟一眾爺們瞎扯淡，也沒打算跟弟弟們?nèi)ザ嗬桑请S意地便站在了大殿的一角，默默地想著心思，卻不想心細(xì)的老十五發(fā)現(xiàn)了些不對味之處，這便小聲地提點(diǎn)了弘晴一句道。
    “陛下駕到！”
    弘晴先前是走了神，并不曾去留意殿中的情形，被老十五這么一提醒，眼神當(dāng)即便是一亮，只一眼便已將九爺?shù)热说男φ勚樾伪M收眼底，心中立馬便是一動，隱隱然似乎把握到了一絲蹊蹺之處，只是還沒得弘晴往深里想了去，就聽后殿處已是響起了一聲尖細(xì)的喝道聲。
    “臣弟等（兒臣等）叩見陛下（皇阿瑪）！”
    喝道聲一響，殿中諸般人等可就都不敢再笑鬧了，飛快地按著輩分高低排好了迎駕的隊(duì)伍，旋即便見誠德帝在一大群宮女太監(jiān)的簇?fù)硐拢瑥暮蟮罾锸┦┤坏匦辛顺鰜恚槐娙说攘ⅠR便齊齊跪倒在地，高聲見禮不迭。
    “免了，都平身罷。”
    誠德帝并不似往常那般直接走上大位，就這么隨意狀地走到了前墀下，虛虛一抬手，很是和煦地便叫了起。
    “謝陛下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眾人等在溫暖如春般的大殿中已是呆了不少的時(shí)間，早已是從先前的受凍狀態(tài)中緩過了氣來，與此同時(shí)么，心中的怨氣也就消散了大半，再一見誠德帝如此之隨意與和煦，僅存的怨氣不知不覺中便已是盡散，隱隱然間，反倒是升起了股敬畏之心，謝恩之聲自也就帶著幾分的誠惶誠恐之意味。
    嘿，還是在耍小手段，無趣！
    誠德帝這等先施威后施恩的手法雖是耍得不錯(cuò)，也頗能令五爺?shù)纫淮髱偷艿軅兇笊次分牡模稍诤肭缈磥砻矗瑓s是半點(diǎn)意義全無，此無他，五爺?shù)热吮揪褪菗泶髡\德帝的人，就算再怎么敬畏，也無甚意義可言，至于四爺、八爺?shù)刃膽巡粷M者，又豈是誠德帝這么個(gè)小手段能收服得了的，如此折騰，除了顯出誠德帝格局中的小之外，啥收效都沒有，純屬瞎子點(diǎn)燈的胡鬧罷了。
    “朕得承大寶已是一年余，始終忙于政務(wù)，一直未能與諸位弟弟們好生聚上一聚，今兒個(gè)又到了一年之除夕，朕便設(shè)個(gè)宴，借此機(jī)會，一來與諸位弟弟們好生敘敘舊，二來么，也是感謝諸位弟弟們年余來的辛勞，好了，閑話就不多說了，來人，擺宴！”
    誠德帝是個(gè)精細(xì)人，自是能察覺得到諸位弟弟們謝恩之聲里的敬畏之情，當(dāng)然了，他卻是沒去想這等敬畏之情到底有幾分的真實(shí)價(jià)值，自以為得計(jì)之下，話也就說得更是和煦了幾分，內(nèi)里隱隱還透著股自得之情緒。
    “喳！”
    誠德帝既是這般吩咐了，侍候在側(cè)的李德全等人自是不敢有絲毫的輕忽，齊齊應(yīng)了諾，一陣忙碌之下，自有一大幫太監(jiān)們抬來了十二張大桌子，只是并不似往年的年夜飯那般分散擺放，而是分成了兩撥，一邊各擺六張，湊成了兩張巨大的長桌，緊接著又七手八腳地鋪上了桌布，搬來了椅子，圍著兩張方桌擺了一溜，這等架勢一出，殿中諸般人等自不免都為之一愣，搞不懂誠德帝這究竟唱的是哪出戲來著。
    “朕說過，要與諸位弟弟們好生聚聚，往年呢，大家伙彼此分開坐，喜慶倒是喜慶，就是熱鬧差了些，今兒個(gè)朕就變個(gè)花樣，諸位弟弟以及衡臣等就陪朕坐這兒，小字輩們且都去那邊快活好了，來，都別愣著了，坐罷。”
    誠德帝顯然很是滿意一眾人等的驚詫與狐疑，笑呵呵地解釋了幾句之后，便即一派豪邁狀地招呼了起來。
    “臣弟等（兒臣等）遵旨。”
    誠德帝既是這么吩咐了，一眾人等自不敢怠慢了去，哪怕不少人心里頭其實(shí)犯著嘀咕，可也只能是齊齊躬身應(yīng)諾不迭。
    “晴兒，你也來，坐這桌。”
    弘晴隨大流地謝了恩之后，便即打算與一眾弟弟們一道向左邊那桌行了去，只不過還沒等他轉(zhuǎn)身，誠德帝已是一招手，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吩咐了一句道。
    “是，兒臣遵旨。”
    一聽誠德帝這般吩咐，弘晴不由地便是一愣，沒旁的，他其實(shí)并不甚愿意跟誠德帝等人湊在一桌的，奈何帝命難違，他也只能是恭謹(jǐn)?shù)貞?yīng)了諾，在一眾弟弟們嫉妒的眼神中，與老十五兄弟倆擠在了一處。
    “開始罷。”
    眾人各自落好了座之后，誠德帝倒也沒再說甚廢話，僅僅只是一揮手，簡單地吩咐了一聲，自有一大幫太監(jiān)們魚貫從殿外行了進(jìn)來，一碟碟各色精美的菜肴呈上了桌，不多會，兩張巨大的長桌上便已是擺得個(gè)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兀S著誠德帝一聲令下，年夜飯也就算是正式開始了。
    皇帝請客自然非比尋常，各色菜肴可以說都是精中選精的絕品，啥熊掌燕窩海參之類的應(yīng)有盡有，酒更是陳年佳釀，五十年的桂花老酒，屬有錢也無處買了去的珍品，然則能出席此番夜宴的，又有哪一個(gè)不是富貴已極之輩，啥稀罕酒菜不曾見識過，自不會有甚饕餮的情形出現(xiàn)，實(shí)際上，一眾人等來赴宴之前，都已是預(yù)先用過了膳的，此來不過赴宴只是走走形式而已，大體上也就是圍著誠德帝說些趣話，陪著飲上幾樽，至于動筷子么，也就只是意思意思罷了，這不，酒都已是過了三巡，歌舞也上了兩折，可桌子上那一碟碟的菜肴卻基本上沒見動，至于氣氛么，看似熱鬧，實(shí)則卻頗顯沉悶。
    “唉……”
    正自一折歌舞方才剛剛退下之際，卻見原本正喝著悶酒的十爺突然仰頭長嘆了一聲，似乎有著滿腹的辛酸與苦楚一般，剛巧趕在樂曲方停，而眾人的笑談又不曾開始之時(shí)，盡管聲音不算太大，可在此際，卻顯得格外的突兀，殿中所有人等自是全都聽得個(gè)分明無比。
    “十弟，你這又是怎么了？好端端地嘆啥氣啊？”
    十爺素來就是個(gè)大大咧咧的主兒，這冷不丁地玩起了多愁善感，當(dāng)真令殿中諸般人等全都為之一愣，實(shí)不知這貨到底是哪根筋搭錯(cuò)了線，正都狐疑不已間，卻聽九爺已是搶先發(fā)問了一句道。
    得，果然要開始了！
    先前經(jīng)得老十五提醒，弘晴便已知八爺一伙今兒個(gè)又要在夜宴之際鬧事了的，借著宴飲的空檔，弘晴已是飛快地推演了一番，也已是隱約猜到了八爺一伙到底要玩甚名堂，只是并不敢完全肯定罷了，待得十爺這般做派一出，弘晴心中已是篤定了的，不過么，卻并不打算去干涉，而是不動聲色地袖手旁觀了起來。
    “唉……”
    九爺這么一問不打緊，十爺?shù)膰@氣聲當(dāng)即便更響了幾分，那搖晃著的大腦袋上就差沒刻著個(gè)大大的“愁”字了的。
    “十弟可是有甚難決之煩心事么，且說來與朕聽聽好了。”
    十爺這么接二連三地嘆氣不已之下，誠德帝的臉色頓時(shí)便有些不好相看了起來，奈何此際乃是家宴的場合，卻又不好無故發(fā)作十爺，無奈之下，也只好端出了兄長的架勢，盡自和煦地追問了一句道。
    “陛下，臣弟今兒個(gè)得蒙您恩寵，能與諸位兄弟坐在一起宴飲，本該歡喜才是，奈何一想到十四弟還獨(dú)自在皇阿瑪陵前孤單著，這心里頭……，唉……”
    誠德帝這么一問之下，十爺滿臉的愁容頓時(shí)便更愁上了幾分，但見其用力地?fù)u著大腦袋，滿是傷感地便感慨了起來，此言一出，滿殿人等頓時(shí)全都傻了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