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9章 三爺就位
“止哀!”
三爺一哭,眾阿哥們只能跟著哭,連帶著廬舍里所有人等都不得消停,這么一哭起來,可就有些止不住之勢,一見及此,張廷玉可就不免有些急了,這便緊趕著一揚手,再次叫了停。///..
“恭請陛下就位!”
這么短時間里接連哭了兩回,哪怕有著再多的悲傷,也早該宣泄干凈了的,到了這會兒,眾阿哥們也不過都是在干嚎而已,實在是太遭罪了些,自無人愿再來上一番,這回可就不用老十三出面催請了,五爺?shù)热艘咽蔷o趕著便齊聲高呼了一嗓子。
“唉,諸位弟弟這是何苦呢,如此之重擔,皇阿瑪就這么交到了為兄的身上,這叫朕如何使好啊。”
眾人這么一高呼,三爺心底里自是爽得很,不過么,卻是不肯就這么就位了,口中兀自在那兒推脫個不休,可不經(jīng)意間,在最后一句話里卻已然是以“朕”自居了的。
得,老爹這吃相未免太難看了些!
這當口上,眾人正自假悲切地煩惱著,倒是無人注意到三爺這么個偷換了概念的把戲,不過么,弘晴心細,卻是聽在了耳中,心里頭忍不住便犯起了嘀咕,當然了,這等嘀咕也就只敢擱在自個兒心里頭罷了。
“請陛下就位!”
三爺這等推脫也不能完全是矯情,大體上不過是按著儒家道義在演著大義之把戲耳,這一,在場諸般人等心中都是有數(shù)得很,哪管三爺表現(xiàn)得有多謙遜,該催請的,那也還得接著催上一回。
“唉,朕本意不想當這么個皇帝,既是皇阿瑪臨終所托,又有著眾弟弟們的支持,朕也就勉強當了去好了。”
推脫乃是表現(xiàn)儒家思想中所謂的謙讓之美德,當然了,卻是不能一味地推脫的,所謂事不過三便是這么個道理,這等低級錯誤,熟知禮儀的三爺自是不會去犯,這不,待得眾阿哥們第三次催請之后,三爺終于是站了起來,一派勉為其難狀地允了眾阿哥們之所請。
“臣等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盡管三爺允得極為勉強,可眾阿哥們卻并不以為三爺會是真的“勉強”,三呼萬歲也就是必須之事了的,當然了,呼萬歲歸呼萬歲,一眾阿哥們的心情卻是截然不同的,五爺?shù)热俗匀皇浅鲎哉嫘模臓敗藸數(shù)热穗m也跟著呼了,可臉色卻是差到了極。
“諸位弟弟都且平身罷,朕雖繼位,可諸事未定,還須得諸位弟弟鼎力協(xié)助方好。”
眾阿哥們這么一呼萬歲,三爺?shù)男睦镱^當真是沒的冒泡,只是顧忌到老爺子的尸體就在身后,倒是沒敢表露出太過興奮的神情,也就只是虛抬了下手,很是和煦地與諸位弟弟們客套了一番。
“臣等自當效忠,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三爺這話得是挺客氣的,可內(nèi)里究竟有幾分真情義,那可就真不好了的,可不管怎樣,三爺既是放了話,眾阿哥們照例是須得再次表忠上一回的,此乃題中應(yīng)有之義,卻也無甚可多言處。
“朕的年號可以隨意,左右不過是個符號罷了,叫起來順口便好,唔,就以誠德為號好了,至于諸位弟弟們要避諱,就將名里的‘胤’字都改為允便好,倒是大行皇帝一生文成武德,卻須得好生想個擬個貼切的謚號方妥,諸位也都好生想想罷,李德全!”
三爺顯然早就已想好了諸般事宜,就連年號與避諱之事都已考慮過了,唯獨對老爺子的謚號不作定論,而是將此事交由眾阿哥們?nèi)ド套h。
“奴才在!”
聽得三爺名,李德全趕忙搶上了前去,一躬身,低眉順眼地應(yīng)了一聲。
“爾且去傳了朕的旨意,叫在京之五品以上的官員都到瑞景軒跪候,朕一會便去見見。”
三爺不動聲色地掃了李德全一眼,隨和地便給出了道旨意。
“喳,奴婢遵旨!”
叫百官前來,有著兩層意思在,其一便是要百官來為老爺子送行,至于其二么,那便是新皇帝要接受百官的朝拜了,這一,李德全的心中有數(shù)得很,自不免為三爺如此快便想到此而暗自心驚不已,但卻不敢有甚失儀的表現(xiàn),也就只是緊趕著應(yīng)了一聲,便即領(lǐng)著數(shù)名太監(jiān)急匆匆地奔出了窮廬,自去安排宣召不提。
“陛下,臣以為大行皇帝一生功勛彪炳,名為守成,實同開創(chuàng),又以仁孝治天下,為大德皇帝也,若是取仁德皇帝,或相適宜焉。”
一眾阿哥們雖是已呼過了萬歲,可心底里卻尚未調(diào)整到位,真就不曾將三爺當皇帝看,這不,三爺都已交代了諸位弟弟一并想謚號,可眾阿哥們倒好,全都站在那兒發(fā)傻,老半天都沒人開口進言,一見及此,張廷玉可就有些看不過眼了,這便急趕著從旁建議了一句道。
“嗯,四弟,你看如何?”
三爺顯然對張廷玉的提議不是很贊同,不過么,他卻是并未急著表態(tài),而是不置可否地輕吭了一聲,轉(zhuǎn)手便將問題丟給了四爺,很顯然,三爺這么做并不是真心實意要請教四爺,而是在向四爺宣示皇帝的權(quán)威來著。
“回陛下的話,臣弟以為衡臣所言頗為有理,只是仁德一詞恐未見得能概括出皇阿瑪一生之功德,還須另行斟酌為好。”
四爺乃是善權(quán)術(shù)之人,又怎可能看不出三爺這一手的用意之所在,心里頭當真有若吃了只蒼蠅般地膩味著,奈何這等情形下,實也容不得其不開口,沒奈何,也就只能是假作慎重狀地敷衍了一把了事。
“著啊,四哥這話得對,皇阿瑪一生文成武德,只一個德字,哪能表述出皇阿瑪?shù)呢S功偉績,嘿,皇阿瑪在日,向來重武功,就取‘仁武皇帝’好了。”
四爺原本也就是隨口一而已,可十爺卻是抓住了機會,大嘴一咧,已是亂放炮了一通。
“胡扯,自古謚號帶武字的,不是窮兵黷武之輩,便是昏庸之君,以皇阿瑪之功勛,豈能取個武字!”
十爺這么一亂放炮,五爺可就看不下去了,眼珠子一瞪,沒好氣地便呵斥了一句道。
“五哥這話得是,仁武皇帝之號不妥至極,萬不可用!”
“十弟休要胡鬧!”
“十哥得甚昏話,皇阿瑪尸骨未寒,爾便如此詛咒,究竟是何居心!”
……
一眾阿哥們這會兒大多想著討好三爺,這一見五爺開了頭炮,自是全都群起附和,好生將老十亂罵了一通。
“扯啥?扯啥?爺就是這么個主張,愛用不用的,沖爺發(fā)甚牢騷來著!”
十爺就一糙性子,壓根兒就無懼一眾兄弟們的群起而攻,梗著脖子便嚷嚷了起來。
“好了,都是議事嘛,暢所欲言便好,八弟,你可有甚想法么?”
三爺對十爺這等尿性子自是極為的惱火,不過么,眼下方才剛繼位,卻是不好跟十爺太過計較的,這一見諸位弟弟在老爺子尸體前大吵大鬧,實在是有些不成體統(tǒng),不得不站出來打了個圓場,轉(zhuǎn)手又將問題丟給了八爺,至于用心么,與提問四爺并無甚不同之處。
“臣弟心正亂,實無主張,陛下自定了便好。”
這一見三爺摧折完四爺便來摧折自己,八爺當真是惱火得很,壓根兒就不想多言,胡謅了幾句便將問題推回了三爺處。
“諸位弟弟若有甚想法,且都好了。”
這一見四爺與八爺都不肯進言,三爺?shù)哪樕m是平靜如常,可眼神里卻是飛快地掠過了一絲的陰霾,不過么,倒是沒強求二人一定要表態(tài),很是大度地便放了八爺一碼,轉(zhuǎn)而又詢問起了諸位阿哥們的建議。
“仁宗。”
“仁視。”
“至德。”
……
三爺既是有令,五爺?shù)热俗圆桓也粡模粋€個盡皆開動了腦筋,報出了一連串的謚號,然則三爺卻始終不表態(tài),反倒是眉頭越皺越緊了起來,顯然對諸位阿哥所給出的答案都不甚滿意。
“晴兒可有甚想法么?”
眼瞅著這般亂扯下去不是個了局,三爺?shù)哪抗饬ⅠR便投到了弘晴的身上,沉吟地開口發(fā)問道。
“回皇阿瑪?shù)脑挘瑑撼家詾閺埾嘞惹八灾麨槭爻桑瑢嵧_創(chuàng)’頗為中肯,故,若以圣祖為號,實相宜也,此兒臣之淺見耳,還請皇阿瑪明斷。”
三爺這么一問,諸般人等得視線立馬齊刷刷地全都落在了弘晴的身上,這等壓力不可謂不,然則弘晴卻是毫不以為意,神情平靜地便出言建議道。
“不妥,不妥,我朝已有太祖、世祖兩位皇帝,豈可再來一個‘祖’。”
弘晴話音剛落,不等三爺有所表示,十爺已是大腦袋一搖,亢聲便反對了一句道。
“十弟得對,若以‘祖’為號,那我朝的祖未免太多了些,叫后世子孫如何適從,仁郡王此言大為不妥!”
十爺這么一挑刺,九爺立馬便跟上。
“嗯,十弟所言有理,仁郡王此提議大謬也!”
九爺一冒頭,八爺也不再保持沉默了,跟著也唱起了反調(diào)。
“‘祖’字倒也罷了,‘圣’字又豈可輕用,斯言不當之至!”
眼瞅著八爺?shù)热藝ズ肭纾臓斠灿行┏敛蛔饬耍舱境鰜矸磳α艘话选?br/>
四位阿哥這么齊齊攻訐之下,廬舍里的氣氛頓時便詭異地緊張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