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0章 謀定而動(一)
“哈哈哈……,總算讓那小渾球跌溝里去了,爽,太爽了,哈哈哈……”
朝議順?biāo)欤疇數(shù)男那樽允菬o比的爽利,卜一在八爺府的西花廳里落了座,十爺已是止不住地哈哈大笑了起來,內(nèi)里滿是幸災(zāi)樂禍的自得之情,這也不奇怪,多少年了,每回遇到跟弘晴交手,總落得個灰頭土臉的下場,今兒個好不容易才狠坑了弘晴一回,十爺心中可謂是美得冒泡,不好生宣泄一番更待何時。
“十弟稍安勿躁,此番朝議雖尚算順?biāo)欤箢^手尾還多,須得提防那奸詐小兒別出機樞才好。”
九爺?shù)男那橥瑯雍芎茫帜樕隙褲M了笑,不過么,倒是沒得意忘形,而是擺了擺手,頗見謹(jǐn)慎地提醒了一句道。
“嘿,怕個毬的,那小子既是接了差使,爺幾個可就好放開手腳,好生炮制其一回,怎么地也非得扒下那小子一層皮不可!”
十爺滿不在乎地一揮手,大大咧咧地便嚷了一嗓子,一派的躊躇滿志之狀。
“呵,先生,今兒個朝議……,諸般事情倒是皆如預(yù)期,只是那廝如此輕易便領(lǐng)了掌總之差使,個中怕是并不簡單,不瞞先生,小王總覺得那廝應(yīng)是別有圖謀,唯不知其意圖究竟何在,還請先生指點迷津。”
十爺就是那么個尿性子,再多啰唣也是白費唇舌,九爺顯然不打算去干這等蠢事,笑了笑之后,也就沒再搭理十爺,而是朝著端坐在側(cè)的陸純彥一拱手,先將今兒個的朝議過程詳細(xì)地復(fù)述了一番,而后又恭謹(jǐn)?shù)爻鲅郧蠼塘艘痪涞馈?br/>
“嗯,八爺對此可有甚看法么?”
陸純彥靜靜地聽完了九爺?shù)年愂觯珔s并未加以置評,而是不動聲色地輕吭了一聲,轉(zhuǎn)而問起了八爺?shù)囊庖姟?br/>
“是有些蹊蹺,以那廝之精明,縱使驟然遇事,也當(dāng)不致糊涂到家,主動延攬掌總差使之舉,應(yīng)是別有用心才是,唯不確定者,便是其究竟欲從何處發(fā)力。”
八爺?shù)拇缶钟^顯然比九、十兩位爺都要強上一截,一語便點出了弘晴的用心之所在,然則對于弘晴的發(fā)力點何在卻還是不敢輕易下個斷言。
“八爺這話就說到點子上了,仁郡王向來不是個肯吃虧的主兒,此番朝議驟然遇襲之下,雖難免有些應(yīng)對維艱,卻斷不會坐以待斃,有所反擊乃是必然之舉,其能著力處,不外戶、兵二部也,其中戶部有趙申喬之配合,而兵部則有十三爺為內(nèi)應(yīng),皆屬可選之方向,就難易而論,實相仿佛,欲明其著力處,確須得好生推演方可。”
陸純彥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長須,神情淡然地順著八爺?shù)脑捳Z,將后續(xù)事態(tài)簡單地分析了一番,但并未直接給出個明確的判斷。
“嗯,先生所言甚是,此確須得好生斟酌一二方好。”
八爺困惑的也正是沒法斷明弘晴的主攻方向究竟何在,此際聽得陸純彥這般說法,自是深以為然得很。
“嘿,有甚好斟酌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左右不過就是挖坑埋人罷了,何須費那些無用的腦筋,等著看那混球如何動手再說也不遲。”
八爺、九爺皆皺眉苦思不已,可十爺卻是不以為然,搖頭晃腦地便扯了一大通。
“十弟休要胡言。”
九爺反復(fù)推演了好一陣子,也沒能判明弘晴的可能之主攻方向,正自心煩不已間,一聽十爺這等厥詞,自是老大的不耐,拿眼一橫,已是沒好氣地埋汰了一句道。
“十爺此策倒也不失為應(yīng)對之妙策,只是稍顯被動了些罷了。”
陸純彥的看法顯然與九爺不同,一捋胸前的長須,笑呵呵地嘉許了十爺一番。
“哈,先生也以為可用么?嘿,爺也就是隨口一說罷了,還是聽先生的好了。”
十爺?shù)故呛苡凶灾鳎M管被陸純彥嘉許得老臉微紅,不過么,倒是沒敢多胡攪蠻纏,打了個哈哈之后,便即閉緊了嘴。
“先生,依您看來,弘晴小兒從何動手于我等更為有利些?”
八爺沒去理會兩位弟弟的鬧騰,皺眉苦思了一番之后,心中顯然已是有了所得,不過么,卻并未直言,而是大有深意地發(fā)問了一句道。
“王爺能算到這一層,大事幾可定矣!”
八爺這么句問話一出,陸純彥當(dāng)即便撫掌大笑了起來。
“嗯?”
“這……”
……
九爺、十爺顯然有些跟不上陸純彥的思維,不由地皆是一愣,滿臉狐疑狀地便驚咦了一聲。
“個中道理其實簡單,就三爺以及仁郡王之實力而論,動一部易,全面發(fā)動則難,論及戶、兵二部,實則難易程度相差無幾耳,此無他,戶部有四爺在,根基極穩(wěn),要想撬動,實非易事,至于兵部么,十四爺不在,而又有十三爺為內(nèi)應(yīng),看似更易些,其實不然,概因十四爺率大軍在外,為穩(wěn)其心之故,錯非有重大過失,陛下是斷然不會讓人輕動了兵部之根基的,正因為此,兩部相較之下,難易程度大體相當(dāng)耳,某料那弘晴小兒此際當(dāng)也在為該從何處著手而頭疼不已,既如此,稍加誘導(dǎo)一番,實不失為上上之策也。”
陸純彥笑了笑,很是耐心地為九、十兩位爺解惑了一番。
“唔,原來如此,那倒是可資利用之處,且不知先生以為該如何誘導(dǎo)于其方好?”
陸純彥都已將道理說得如此分明了,九爺自不會聽不懂,了然之余,心思立馬便活泛了起來,這便緊趕著出言追問了一句道。
“戶部這么些年來,也就只有趙申喬可與四爺相抗衡一番,既如此,我等何不加把火,坐觀一回也就是了,待得亂起,自有大利可圖焉。”
兵部大半官吏雖是老十四用慣的人手,可基本上都不是老十四的門下,而是八爺?shù)热说挠H信心腹,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兵部其實并不是老十四的地盤,而該歸屬八爺,陸純彥自然不可能拿兵部來當(dāng)誘餌,禍水東引自也就是必然之事了的。
“哈,先生這個主意大佳,八哥,就這么干了!”
十爺跟弘晴有仇,與四爺也有舊怨,自是樂得讓兩方去惡斗一番,也不等八爺有所表示,他已是一擊掌,興奮奮地便表了態(tài)。
“八哥,小弟以為此策可行,老四那廝屢屢只想利用我等,此番也該讓其去見見真章了,若能借此機會拿下戶部,于將來之事,當(dāng)有大利!”
相較于十爺?shù)募痹辏艩斆黠@要謹(jǐn)慎了許多,沉吟了好一陣子之后,這才跟著表態(tài)了一句道。
“那好,就先放把火,先看看效果再議也不遲。”
兩位弟弟既都已先后表了態(tài),八爺自不會有甚異議可言,沒旁的,四爺雖算是盟友,可遠(yuǎn)談不上自己人,該拿來出賣之際,八爺自不會有半點的手軟,所謂死道友不死貧道便是這么個理兒,再說了,戶部乃是要緊之處,若是能趁亂拿將下來,于將來之大計來說,有著不可估量的效用,在這一點上,八爺自是不會有甚含糊的……
戌時末牌,天時已不算早了,可也不算太晚,老十三并未去休息,而是懶散地端坐在幾子前,把玩著一只小酒杯,滿不在乎地看著端坐在對面的弘晴,嘴角邊還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卻并不急著開口言事。
“十三叔,小侄敬您一盅。”
西暖閣里就只有兩人在,老十三這么一沉默,氣氛自不免有些個壓抑不已,不過么,弘晴卻顯然并不在意,淡然地笑了笑,端起了酒杯,朝著老十三便比劃了一下。
“說罷,你小子到底又想在兵部里折騰些甚幺蛾子來著?”
面對著弘晴的敬酒,老十三倒是沒甚客套的廢話,一仰頭,將小酒杯里的殘酒一飲而盡,而后將酒杯往幾子上隨手一丟,似笑非笑地看著弘晴,直截了當(dāng)?shù)乇銌柍隽藗€敏感的問題來。
“嘿,十三叔英明,小侄正是為此而來的。”
弘晴連夜來老十三府上,自然不是為了喝酒而來的,目的么,還真就是明擺著的,以老十三的智商,自不可能看不出來,既如此,弘晴自是沒隱瞞的必要,無甚顧忌地便承認(rèn)了下來。
“嗯,要爺如何配合,直說好了。”
弘晴這么句話語一出,老十三當(dāng)即便沉默了下來,良久之后,這才聲線暗啞地開了口。
“十三叔當(dāng)真爽快人也,小侄要的不多,只需十三叔陪著小侄演上一場戲便足矣。”
老十三的沉默,弘晴可以理解,左右不過是內(nèi)心里的掙扎罷了,此無他,老十三想偏了,對此,弘晴自是心中有數(shù)得很,但卻故意不先行點破,就是想看看老十三會有個甚表現(xiàn)來著,而今么,老十三既已表明了愿意配合的態(tài)度,弘晴心中當(dāng)真有些個小感動的,可也沒去揭破老十三的心中所思,而是笑瞇瞇地道出了謎底。
“演戲?”
一聽弘晴這般說法,老十三的臉色當(dāng)即便精彩了起來,沒旁的,老十三先前還真就以為弘晴這是打算在兵部下狠手了,對此,老十三雖有著不同的看法,也有著不少的顧忌,可到了末了,還是決定配合弘晴玩上一把狠的,卻萬萬沒想到弘晴所提的居然僅僅只是這么個小小的要求,一時間還真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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