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7章 和為貴(二)
“晴哥兒,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給個實話啊,爺這心里可是七上八下地不得安生著呢!”
八抬大轎速度不快,可勝在平穩(wěn),縱使是行進間,也幾乎感覺不到搖晃,然則老十六卻是怎么也坐不安生,扭來扭去地挪動了好一陣子,見弘晴始終不發(fā)一言,自是再也憋不住了,氣急敗壞地便嚷了一嗓子。
“呵呵,能有啥事,沒事了,十六叔就只管接著當(dāng)你的刑部幫辦也就是了。”
早在上轎之前,弘晴便已接到了李敏行傳遞過來的暗號,自是清楚鴛鴦巷那頭的事兒盡皆順利,心情大好之下,這就起了逗弄一下老十六的心思,以“報復(fù)”其自己有轎子不坐卻硬要跟自個兒擠在一起的行徑,這便笑瞇瞇地打趣了老十六一句道。
“嗯?晴哥兒,你小子好不地道,都這會兒了,還跟爺打埋伏,快說,快說,再要賣關(guān)子,小心爺捶你了啊!”
一聽弘晴此言古怪,老十六的臉色立馬便精彩了起來,沒旁的,只因老十六跟弘晴可是廝混了多年了,早就知曉弘晴的性子,這一見弘晴語調(diào)如此輕松,自是清楚事情十有**還真就是已然解決了去了,心弦大松之余,好奇心自不免也就大起了,這便佯怒地揮舞了下拳頭,急吼吼地嚷嚷了起來。
“嘿,十六叔這是打算跟小侄切磋一下了,成啊,要不小侄讓您三招?”
老十六急,弘晴卻是一點都不急,笑瞇瞇地又調(diào)侃了老十六一把。
“你……”
別說讓三招了,便是讓一只手,老十六也不愿跟弘晴過招的,沒旁的,兩人可是打小了起便較量過的,哪一回交手不是以老十六鼻青臉腫為結(jié)束,正因為此,一聽弘晴如此說法,老十六當(dāng)真是又氣又急,還真就不敢接招了的。
“哈哈哈……”
一見到老十六那副悻悻然的樣子,弘晴忍不住便很是無良地大笑了起來,直笑得老十六尷尬不已地漲紅了臉,可也拿弘晴沒轍,無奈之下,也就只能是苦笑著搖了搖頭。
“得,不鬧了,此事說來話長,可真要簡單說么,其實也無甚大不了的,小侄拿住了閻呂氏只能算是拽住了八叔的一只手,至于八叔的另一只手么,眼下已被小侄砍斷了,沒了依仗之下,八叔除了簽城下之盟外,怕已是沒旁的路好走了。”
笑鬧歸笑鬧,卻是不能太過了去,這一點,弘晴自是把握得極為到位,一通子大笑之后,也就沒再賣甚關(guān)子,笑呵呵地點明了眼下的局勢。
“另一只手?此話怎講?”
拿下閻呂氏,就足以證明林王氏身上的刑傷不是他老十六所為,這一點,老十六自是能看得個通透,可對于弘晴所言的八爺之另一只手,老十六卻是迷糊得緊,皺著眉頭想了想,還是茫無頭緒,不得不疑惑地追問了一句道。
“好叫十六叔得知,林王氏應(yīng)該是被冤枉的無疑,真正的殺人兇手不出意外的話,應(yīng)是其小叔子,八叔那頭當(dāng)是許下了為其復(fù)仇的諾言,或許還有旁的承諾,從而收買了林王氏,要其陷害十六叔您,唔,或許林王氏也是被騙了,其自盡原本該是一場戲,卻一準(zhǔn)沒想到劇本卻不是八叔那頭原先給她看的那般,所以她死了,而十六叔您則就此跌進了坑中,至于林王氏的小叔子么,則是被八叔派人嚴密監(jiān)護了起來,想的便是釣小侄這條大魚,呵呵,八叔倒是織了張好網(wǎng),可惜小侄卻不打算就范,不單扯破了網(wǎng),順帶連誘餌也一并吞下了,八叔手中沒了籌碼,把柄又落在小侄手上,他不妥協(xié)又能如何?”
老十六乃是鐵桿嫡系,弘晴對其自是能信得過,自不會有太多的隱瞞,不過么,卻并未詳述“尖刀”那頭的具體行動,僅僅只是將局勢細細地分析了一番。
“哈,原來如此,怪不得你小子今兒個會如此好說話,我說呢,咋老八一叫停,你就真停了,敢情埋伏在外頭藏著呢,得,這回老八算是有難了,有趣,太有趣了,哈哈哈……”
聽得弘晴這般解釋,老十六這才恍然大悟,一擊掌,興奮奮地便哈哈大笑了起來,內(nèi)里滿是幸災(zāi)樂禍之意味。
“呵,有趣倒是有趣,就不知八叔到底會做何選擇了。”
雖說這么個開局順利得很,可畢竟事情尚未最后定盤,弘晴心情不錯歸不錯,卻也不致于到忘形之地步。
“哎,那混賬東西還能有個甚選擇來著,嗯,不對啊,晴哥兒既是拿住了老八的把柄,憑甚要讓其作甚選擇,直接往下狠查了去,一舉將那些個混球通通參倒豈不爽利?”
老十六興奮過后,猛然間想起此事似乎并無妥協(xié)之必要,自不免為之疑惑萬分的,這便緊趕著追問了一句道。
“尚不到時候,不瞞十六叔,皇瑪法可是透過我父王傳來了口訊,說是不想見朝局動蕩不休,既如此,也只能見好就收了的,十六叔日后在刑部卻須得提防那兩主兒再下絆子,總之一句話,以穩(wěn)為主,能站穩(wěn)腳跟便算是成功。”
弘晴跟八爺、十爺之間的舊怨實在是太多了些,數(shù)都數(shù)不過來,若是能一舉將八爺蕩平了去,哪怕因此惡了老爺子的心,弘晴也在所不惜,問題是光憑手中握有的證據(jù),并不足以做到此點,八爺那頭隨便一個壯士斷腕,也就能擺脫了開去,若真是將事情鬧到不可開交之地步,于弘晴來說,實在難稱好事,既如此,倒不若彼此妥協(xié)來得強,當(dāng)然了,這等妥協(xié)是需要代價的,不止是保證老十六無恙,還得額外撈上些好處才說得過去,這么個心思著實不足為外人道哉,哪怕是面對著老十六,弘晴也不想說得太過分明,僅僅只是含糊地帶過了事。
“嗯,此番是爺孟浪了,晴哥兒放心,爺吃一塹,自當(dāng)長一智,來日方長,一切走著瞧就是了。”
老十六倒是光棍得很,自承了莽撞之余,也沒忘了作出個保證。
“那便好,明兒個就是除夕了,一切等新春后再定也罷。”
老十六畢竟輩分大,有些話也就只能是點到即止,說多了,鬧不好便會起反效果,這么個度,弘晴自是把握得極為到位,這一聽老十六已是如此說了,也就沒再多啰唣,淡然地笑了笑,便算是將此事就此揭了過去……
“他娘的,那混賬小子到底想作甚來著,八哥,您也太遷就那廝了,要我說,何必如此費事,直接將林王氏的案子翻將出來,鬧他個底朝天又有甚不好的,真他娘的憋氣!”
老十壓根兒就搞不清狀況,滿肚子的火氣著實是太大了些,這才剛進了書房,人都還沒落座呢,厥詞便已是止不住地噴薄而出了。
“唉……,案子沒了!”
八爺滿臉苦澀地搖了搖頭,長嘆了口氣,滿是無奈地感慨了一句道。
“沒了,甚的沒了?八哥,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倒是說清楚啊,小弟怎地越聽越是糊涂了。”
這一聽八爺此言蹊蹺,十爺先是一愣,接著便急了起來,雙眼瞪得渾圓,心浮氣躁地便嚷嚷了起來。
“唉,剛接到的線報,鄭明睿所部全員戰(zhàn)死,泰明鄂也被赫達給斬了,林三郎橫死當(dāng)場,線斷矣!”
八爺痛苦地閉上了眼,搖了搖頭,將所得之消息道了出來。
“什么?怎會這樣?這光天化日之下,那廝竟敢公然殺戮無辜,不成,爺這就進宮找皇阿瑪評理去,爺還就不信了,這天下沒王法了么!”
聽得如此消息,十爺?shù)难壑樽佣急徽鸷车每斓魧⑾聛恚瑲饧睌牡囟逯_,大吼大叫地便要向外沖了去。
“站住!你還嫌不夠亂么!”
一見十爺要去告御狀,八爺?shù)菚r便急了,沒旁的,此事他們一方本來就不怎么占理,更遑論此際還有把柄捏在弘晴的手中,真要打起了御前官司,十有**要吃大虧,這等情形之下,八爺又怎敢放任十爺去胡鬧的。
“八哥,那混賬東西都已騎到我等頭上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再不反擊,爺怎生咽得下這口惡氣!”
十爺人雖是站住了,可火氣卻并未見消減,依舊是臉紅脖子粗地亂嚷個不停。
“唉……”
八爺又何嘗不想反擊的,奈何終歸須得有機會才成不是?總不能就這么胡亂出手罷,真要是意氣用事了去,那十有**要吃大虧,然則若是就這么罷了手,卻又不免擔(dān)心弘晴會不依不饒地將天牢一案往深處查了去,沒旁的,壯士斷腕固然可避免后患,可卻實在是太傷士氣了,只要不是真到了那等不得不為的地步,八爺當(dāng)真不愿這么做了去的,面對著十爺?shù)奶嶙h,八爺除了嘆氣以對外,還真就不知該說啥才是了的。
“王爺,今日天牢審案進展如何了?”
這一見兩位爺自打一進門便是喪氣之狀,陸純彥實在是看不下去,這便從旁打岔了一句,這話不提還好,一提之下,八爺與十爺?shù)哪樕D時便更難看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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