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116
楚傾是個大男人,女兒回娘家他當(dāng)父親的有再多問題也沒法問,好在女兒面色紅潤,瞧著不像遭了罪的,說了會兒話他便領(lǐng)著小兩口去東院那邊拜見長輩。路上含珠牽著阿洵走,姐弟倆有說有笑,楚傾瞧了幾眼,再看程鈺的眼神就有些古怪了。
他與妻子成親之前,早開過葷了,但妻子貌美身段好,新婚燕爾的,他也疼得緊,陪妻子回娘家當(dāng)天妻子走路都不自然。現(xiàn)在女兒身段不遜于她娘,模樣更是青出于藍(lán)而勝于藍(lán),瞧著她走路那順暢勁兒,程鈺竟然是個憐香惜玉的?
他知道程鈺身邊沒人,那么面對女兒這樣的大美人都能忍住,可見是真疼女兒的,不忍她受苦。
這樣一想,楚傾看程鈺倒順眼了幾分,落后兩步與他說話,“菡菡在你那邊沒伴,你有空多陪她回來幾次,阿洵才五歲,一下子太久看不見姐姐他怕是受不了。”
他算是和顏悅色了,程鈺看他一眼,嗯了聲。
楚傾跟著放低了聲音,“菡菡還小,你節(jié)制些,別累著她。”沒法叮囑女兒,只能跟女婿說了。
程鈺頓時不想跟他說話了。
楚傾只當(dāng)他也會害羞,笑著去了前面,跟女兒一左一右牽著兒子。程鈺在后面瞧著,覺得這一家三口的畫面無比刺眼,那一瞬突然冒出了將阿洵帶回王府養(yǎng)著的念頭,但也只是想想,阿洵是世子,楚傾不可能讓兒子養(yǎng)在別人家。
到了東院,老太太等人都在,瞧見玉樹臨風(fēng)的程鈺,紛紛一頓好夸。程鈺再不茍言笑,在楚家眾人面前臉色也柔和了些,暗暗觀察楚淵,見楚淵沒有亂看他的妻子,很是滿意。
看完女婿,楚傾又帶著二房一家回去了,四人都在暖閣里歇著,他與程鈺下棋,含珠陪阿洵玩。
“姐姐,我有侍衛(wèi)了,這兩天都是他陪我玩的。”阿洵靠在姐姐懷里,親昵地聊道。
楚傾聞言,放下棋子,回頭給女兒解釋,“你走了,我要進(jìn)宮,家里沒人陪他,我給阿洵找了一個侍衛(wèi)一個丫鬟,阿洵不要丫鬟伺候,只要了那個侍衛(wèi),叫齊智,是我以前出征時揀到的孤兒,為人穩(wěn)重,你大可放心。”
女兒在時,亦姐亦母,女兒出嫁前,楚傾就考慮過以后如何照顧兒子的問題了。現(xiàn)在他與三弟都沒有正房妻子,三弟被那個女人傷了心,不知何時才能走出來,他呢,連個弟妹都想算計他的爵位,真娶個填房回來,恐怕也會視阿洵為眼中釘。楚傾不想冒這個險,也懶得再調(diào).教一個聽話的妻子,便想了旁的法子。
“去喊齊智進(jìn)來。”給女兒瞧瞧,女兒更放心。
含珠看向門口,很快就見晚云領(lǐng)著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郎走了進(jìn)來,穿著一身黑色的侍衛(wèi)服飾,面容白皙,眉眼清冷,身上有股將士才有的肅殺干練。單看模樣氣度,含珠相信他有保護(hù)阿洵的本事,可這冷冷的樣子,阿洵一個五歲的孩子,真敢跟他玩?
“齊智,這是我姐姐,你快給她行禮。”阿洵扭頭,笑著吩咐他的侍衛(wèi)。
齊智低頭朝含珠行禮,“屬下見過大姑娘。”
含珠正色囑咐道:“阿洵貪玩,你要多管著他些,切不可因為他是世子便縱容他胡鬧。”
齊智還沒說話,阿洵著急地?fù)涞搅私憬銘牙铮е弊拥溃骸拔覜]胡鬧,齊智讓我睡覺我就睡了,他也會講故事,還會做煎餅給我吃,姐姐別訓(xùn)他。”
含珠很是吃驚,再看齊智,少年郎白皙的臉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抹紅暈,顯得他人也沒那么冷了。
短短幾日就讓阿洵這么喜歡他了,可見真的會照顧人,含珠徹底放了心。
用過午飯,阿洵要跟姐姐一起歇晌,含珠牽著小家伙往蓮院走,程鈺想跟過去,被楚傾叫住了,又是下棋又是比武的,就是不讓程鈺去見媳婦。人在屋檐下,程鈺沒轍,等到姐弟倆醒了過來,含珠提出離開時,他裝作沒有看到楚傾威脅的眼神,點點頭。
“那我們先回去了,改日再過來。”含珠朝楚傾笑了笑,手一直牽著阿洵。
楚傾本想留女兒在這邊吃晚飯的,這會兒女兒堅持,女婿又裝傻充愣,連兒子都被女兒哄得不糾纏了,他沒辦法,只好出去送人。
“姐姐明天就回來?”眼看著姐姐上了馬車,阿洵在爹爹懷里期待地問。
含珠隔著窗子捏捏他的小胖手,“等咱們家請客時姐姐就回來,阿洵好好吃飯,努力長高點。”
阿洵乖乖點頭。
楚傾雖然不舍女兒,但也怕她這樣凍了手,拽回兒子小手,朝女兒道:“走吧走吧,咱們家臘月二十五請客,記得早點來。”他都打算好了,年前請客女兒會回來,年后初二女兒又要回娘家,這個年就算是一起過的了。
馬車動了起來,含珠心里不舍,趴在窗前回望阿洵,冷不丁被人拽到了懷里。
“以后不許再讓他扶你下車。”程鈺抬起她手,想到楚傾扶她下車的情形,臉色難看極了。
“他把我當(dāng)女兒,再說他都站到車前了,難道我還要躲開不讓他扶?”含珠明白他是拈酸了,心里甜絲絲的,柔聲給他講道理,并不氣他剛剛拉她的動作太魯莽。
“躲。”程鈺言簡意賅,分明是氣話。
看著他沒有道理只能耍橫的俊臉,含珠忍不住笑了。她不聽話還笑他,程鈺勒住她腰,低頭就親了上去,親著親著手要扯她衣裳。含珠不想在車?yán)镞@樣,死活不肯,程鈺也擔(dān)心她凍著,咬牙切齒在她耳邊道:“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含珠埋在他懷里笑,他還能怎么收拾啊?那些手段,雖然羞人,卻并不可怕。
回到王府,兩人徑自回了長風(fēng)堂。
成親之前程鈺便很少與正院那邊打交道,發(fā)生顧瀾那事后兩邊算是徹底鬧僵了,程鈺回府都不再去給程敬榮請安。現(xiàn)在成了親,程敬榮除了在敬茶當(dāng)天來了個下馬威,之后沒了旁的動作,謝氏也未派人來給含珠立規(guī)矩,頗有一種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
世子程鐸居住的正合堂里,聽丫鬟說二爺二夫人回府了,吳素梅放下手里的針線,輕輕嘆了口氣。楚菡就是命好,娘家在京城,想家了隨時可以回去看看,不像她,娘家遠(yuǎn)在山西,除非有什么大事,恐怕這輩子都沒有機(jī)會回去了。
“夫人,世子來了。”報信的丫鬟才出去沒多久,很快又折了回來。
吳素梅趕緊出去相迎。
“這兩天你都一直悶在屋里?”程鐸進(jìn)來后掃了一眼暖榻,皺眉問道,“沒去看過弟妹?”
他剛從外面回來,身上穿了大髦,吳素梅服侍他脫下,一邊掛衣裳一邊軟聲道:“表哥,父王不喜二弟弟妹,咱們跟那邊走得太近,父王知道了會不會……”
程鐸猛地將手中茶碗放了下去,冷眼看她,“你的意思是,以后都不與二弟來往了?父王喜不喜歡二弟與咱們有什么關(guān)系,你只需記住,只要二弟弟妹沒有疏遠(yuǎn)咱們的意思,你就得好好走動,少想一些沒用的,難道你不理會弟妹,父王與她就會多看重你幾分?”
他雖是世子,論身份還不如程鈺,程鈺好歹有楚傾當(dāng)姨父,別看楚傾總是一副不待見程鈺的樣子,真不待見,就不會把女兒嫁過來,楚傾那人最為護(hù)短,他瞧不上程鈺怎么嫌棄都沒關(guān)系,外人要是想打壓程鈺,就算沒有這門婚事,楚傾也絕不會袖手旁觀。
父王不喜二弟也不喜他,他若再跟二弟鬧僵了,便真正成了孤家寡人,跟二弟交好,將來出了什么事,二弟也會幫襯他一把,至少不會落井下石。
“剛剛我聽他們從云陽侯府回來了,正好岳母送的年貨到了,你帶幾包特產(chǎn)送過去。”說完見妻子嚇得臉都白了,程鐸不喜又不想繼續(xù)訓(xùn)她一個弱女子,不耐煩地提點道:“以后凡事都聽我的,少自作主張,就說上次你背著我找的什么賽神仙,分明是個江湖騙子,若不是我發(fā)現(xiàn)的及時,你吃‘仙丹’吃死都沒人替你伸冤。”
不想訓(xùn)人,想到妻子做的那些蠢事,還是忍不住又斥了一頓。到底是小門小戶的出身,跟楚菡根本沒法比,敬茶那日父王拿楚菡教訓(xùn)二弟,楚菡都沒怕得發(fā)抖,妻子反倒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二弟也是命好,躲過了顧瀾,還求得了圣旨賜婚。
越想越胸悶,程鐸最后催了妻子一句,負(fù)手離去。
吳素梅這會兒才敢落下眼淚,捂著臉伏在桌子上哭。
就知道訓(xùn)她,如果不是他逼得急,她會病急亂投醫(yī)?
“夫人別哭了,世子就在前頭,您快收拾收拾,先去那邊瞧瞧吧,這幾晚世子都是在您這兒歇息的,晚上夫人小意伺候著,床頭吵架床尾和,明早世子就消氣了。”她的陪嫁吳嬤嬤低聲勸慰道。
她不說還好,她一說,想起昨晚完事后程鐸將她腿吊起來兩刻鐘的功夫才放下來,吳素梅就更加心酸。如果那“仙丹”能給她一個兒子,她寧可生完兒子馬上就死,也會選擇吞下去,免得再受這種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