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一章
自從梅子知道了深山里可以找草藥來賣后, 她纏著蕭荊山教她各種草藥怎么辨識怎么采,蕭荊山也只能傾囊傳授了。梅子很好奇也很愛學(xué), 有時候她問的問題蕭荊山也不知道,最后蕭荊山無法, 就干脆在去山下賣獵物的時候給她買了一本《草品匯精》,這本書上圖文并茂,教了各種草藥以及習(xí)性。梅子看圖還行,可是于這識字上就有很多障礙,便時不時拿了那本書問蕭荊山這個字怎么認(rèn)啊,這是什么意思啊,蕭荊山也都耐心一一教她。
后來差不多字都能認(rèn)得了, 梅子沒事時就拿著那本《草品匯精記》跑到附近林子里研究, 回來的時候總是驚喜地對蕭荊山說,那個什么什么,一直日常見慣的,如今才知道這也是能治病的草藥啊!蕭荊山見她睜著水靈靈大眼睛驚喜的樣子實在可人, 總是忍不住逗弄她一番。
梅子雖然悉心研究草藥, 可是也沒放下其他的事。院子里種著的絲瓜甜瓜杏樹什么的都是認(rèn)真照料,個個長勢喜人,那絲瓜眼看著也都開出小黃花,再等等就能結(jié)出鮮嫩的小瓜來了。
梅子如今除了惦記上林子里的草藥,還記掛著蘑菇啊木耳啊等山里野貨,于是便時不時拉著蕭荊山去山林深處采野蘑菇和野木耳,這些除了做成可口小菜放到飯桌上外, 梅子還把他們曬干了貯存起來,以后或者賣幾個錢或者留著自己吃,都是很不錯的。
那只抱窩的老母雞依然是不愛吃喝,梅子只能掐著她的嘴巴硬往里塞點東西。蕭荊山不懂這母雞孵小雞的事,梅子還向他解釋說,孵出小雞一般有二十一天左右,這如今馬上就要夠了二十天了,應(yīng)該快了。
在梅子忙忙碌碌弄這弄那的時候,蕭荊山也沒閑著,除了日常出去打獵賣銀子外,還抽空不知道從哪里搬來一塊偌大的石頭,沒事拿著斧頭鉆頭在那里鑿啊砍的。梅子不解,問他這是要干嘛,誰知道蕭荊山說:“村里就那么三個石碾子,一到了農(nóng)忙時節(jié)根本不夠用,萬一耽誤了事怎么辦。我想著再做一個石碾子放到麥場里給大家用,這樣明年大家也不必那么緊張了。”
梅子聽到這話,亮晶晶的大眼盯著他看,只看到蕭荊山這樣的男人竟然也有些不自在:“看什么呢?”
梅子歪頭綻垂一笑,笑得比花嬌,比蜜甜:“沒啥,就是覺得你真好。”
蕭荊山走過去,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轎嫩紅潤的臉頰,笑著說:“我想著這幾日請陳紅雨和那石碾子主人家吃個飯喝個酒,給人家道個謝,你這幾日看看準(zhǔn)備一些拿得出手的下酒菜。”
梅子一聽,想了想說:“這個好辦,家里有現(xiàn)成的腌肉,蘑菇木耳,還有我娘前幾日送過來的雞蛋,本來說是給你補補的。你去打幾個新鮮的野味,然后再采點現(xiàn)成的野菜洗了,拿麻油涼拌了,應(yīng)該就可以了。”
蕭荊山點頭:“如此便好,上一次去山外面趕集,我特意打了點酒,就是為了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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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梅子一早起來就開始準(zhǔn)備飯菜,又跑去娘家去借碟子和瓷碗。梅子娘如今也忙碌得很,準(zhǔn)備著朱桃出嫁的事呢,見到梅子便問起最近日子過得如何,糧食還夠吃嗎,說是回頭不忙了,給他們送一袋今年新打的麥子去。
梅子連忙說不用了,說前些日子蕭荊山出去買的麥子谷子都還有呢,家里什么都不缺的。
兩個人隨便說了一會兒話,梅子便說起蕭荊山制了一個石碾子的事,以及請陳紅雨吃飯的事,梅子娘很是贊嘆:“他這樣做很好,其實說起來咱家孤兒寡母的,村里人多有看不上眼,遇到個事連個肯出手幫忙的都沒有。你們?nèi)缃裼辛诵〖遥趺粗驳迷诖謇镉袀€好人緣,這樣也能立住腳啊。他弄個石碾子在那里,到了明年收麥的時節(jié),還不是很多人求著去用嘛,而那個陳紅雨家在咱們村里也是有點面子的人,和他們家有了交情,多少對你們以后也有幫助的。”
梅子見娘親這么夸蕭荊山,羞澀笑著說:“娘,他估計也沒想這么多,只是凡事憑心而為罷了。不過最近他教我很多東西,什么采點草藥啊,還有識字啊,我覺得比起以前見識了很多呢。”
梅子娘一邊穿針引線,一邊滿意點頭:“這樣就好,你爹走了后咱家窮,再說村里人也沒這條件,也就沒管過你們,如今你能跟著他學(xué)點東西,總是好的。”
梅子娘想法很樸實,雖然在村子里干農(nóng)活也不需要識什么字,可是那些認(rèn)字的人在她眼里都是了不起的,自己女兒能跟著學(xué)點東西,即使以后沒什么用處也是個夸頭。
說到這里,梅子娘近不住嘆了口氣說:“你看我如今忙著給朱桃準(zhǔn)備嫁妝,知道的人總會明白我的心事,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多偏心呢。”她放下手中的活計拉過梅子的手說:“梅子啊,其實朱桃也不容易。以前你爹在,家里條件好,你爹沒少疼你的,教你識字,帶著你去趕集,朱桃也就是在旁邊看著罷了。只可憐你爹去的時候朱桃也就幾歲,竟然沒怎么得過親爹的疼。我想著可能就是因為這個吧,你爹走了后她整個人脾性就變了,所以凡事你多忍耐她一些,你的委屈娘心里都有數(shù)的。”
梅子低頭沉默了一會兒,再抬起頭來時眼里帶了點淚光:“娘,我知道的,她就是小孩子心性罷了,以后長大些會懂事的。無論再怎么著,我們也是親姐妹,我也不會忘記小時候她是怎么跟在我后面一聲聲叫姐姐的。”
梅子娘粗糙的手握著梅子的小手,拍了拍,終于放下來重新拿起針線活:“你明白這個就好,娘心里也欣慰些。你現(xiàn)在嫁了個好男人,以后好日子有得是,娘看到這個也就放心你了,只是希望朱桃嫁到紅纓子村那邊能過得好。”
梅子一直不懂娘親怎么就把朱桃遠遠地打發(fā)了,于是趁機問起,梅子娘這才說:“其實紅纓子村那邊的陸家和你爹是舊識,當(dāng)時你爹還說過要把你嫁到他們家去呢,可是后來你爹去了,咱和他們來往也少了,我也就沒提過這事。后來你又是那么一折騰,我更是不敢和人家去提這件事了。前些日子我看著朱桃的意思,有點擔(dān)心,就厚著臉皮托人去問了問人家那邊的意思,看看把朱桃嫁過去,誰知道陸家那小子還沒娶呢,于是就把這事趕緊給定了下來。我想著紅纓子村雖然遠,但到底那家老爺子還在,和你爹有舊交情,總不至于虧待了她。”
梅子聽到這話,這才明白為什么娘親忽然要把朱桃嫁到那么遠。可是想到娘親說的原本和陸家有約的人是自己,免不了心驚,想著要是真嫁到那邊,自己哪里會認(rèn)識蕭荊山呢。于是這么轉(zhuǎn)念一想,才猛地醒悟原來自己已經(jīng)很是在乎蕭荊山了,甚至覺得要是沒嫁給他都是遺憾了。
當(dāng)下又想起自己和福哥的舊事,真是恍然如同隔世,原來一切都不過是那山邊最遠處的浮云罷了,守在自己身邊妥帖可靠的男人才是陪自己一生一世的人。人年輕不懂事,難免犯些癡狂的錯誤,只是感謝老天爺,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還是給了她一個踏實可靠值得信任一輩子的好男人。
梅子心里一番感慨,又和娘親說些話,看看時候不早了,便趕緊拿了碟子瓷碗回去。蕭荊山已經(jīng)提來了溪水,見她借來碟子什么的,便趕緊將水倒入一個木盆里,把這些陳年不用的用具都清洗了,而梅子自己都是忙乎著開始炒菜做飯了。
各種食材諸如小雞蘑菇,木耳雞蛋,還有新新采摘的野菜都已經(jīng)打理干凈洗好切好,就剩下做了。梅子往爐灶里放了把火點起來,先把木耳雞蛋炒了,又用肉片加了點辣子炒了絲瓜,最后把鍋里放水,開始做小雞蘑菇。
這邊鍋里咕嘟咕嘟燉著,梅子便開始清洗各色野菜,有馬齒莧有芥菜野蘿卜,都是平日經(jīng)常吃的,如今清洗干凈用麻油稍微一拌,再澆上點蒜汁,別說吃了,就是聞起來都清香撲鼻。
一切打理妥當(dāng)了,蕭荊山這邊碟子早已清洗好了,梅子便忙著盛到碟子里了,那邊蕭荊山便過去叫陳紅雨他們了。
今日一切吃飯喝酒的事是早已說過的,于是蕭荊山剛出了那籬笆小院,就看到陳紅雨并一個四十多歲的農(nóng)家漢子一起走過來,遠遠見了蕭荊山連忙打招呼。
陳紅雨過來介紹了,那個農(nóng)家漢子樸實地笑著說:“不用你介紹,當(dāng)初荊山離開咱們村子的時候你還是光屁股小孩,我卻已經(jīng)娶妻生娃了,還是記得的。”
蕭荊山腦中一番回憶,這才想起來,忙施禮笑道:“莫不是陳家墩子大哥?”
這人的確叫陳墩子,為什么起這個名字這里不考,反正當(dāng)年蕭荊山離開的時候他都有娃了,在蕭荊山他爹在的時候還曾經(jīng)說要把孩子送過去識字呢,是以對蕭荊山也是印象深刻。
當(dāng)下兩個人一番感慨,蕭荊山把這兩個人引進院子里,小院子里大樹下早已擺好了小木桌并木凳子,木凳子新的很,是蕭荊山前段時間自己做的。三個男人一番謙讓,這才擺開架勢坐下了。梅子和他們打過招呼,就趕緊先放上了茶水,隨即那些預(yù)備好的涼菜盤子就端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