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來而不往,豈是君子所為?
那人見岑溪巖醒了過來,他心里暗暗有些慶幸,還好,她不是從他懷里醒來的,不然……此刻再如此面對面,雙方難免都會覺得尷尬。
她醒來的時機(jī)正好,就讓她什么都不知道吧,他什么都不會說的,就當(dāng)……什么都沒發(fā)生過好了……
“我?”那人聽到岑溪巖的詢問,略微愣了一下,隨即微笑回道,“只是一個路人而已。”
“路人?”岑溪巖的眼睛尋聲而望,想要看看這個自稱“路人”的男子是何模樣,可是眼前卻模糊一片,隱隱只見一個身影,白衣墨發(fā),素雅清淡,卻看不清那人的面貌神情。
岑溪巖輕嘆,這次血沸,好生兇猛,竟然影響了視覺,該不會是視網(wǎng)膜燒壞了吧?想到這個可能性,她的眉頭不由微微蹙了一下,若真如此,那可真是要麻煩了……
此刻,岑溪巖已經(jīng)感覺到了,她的體內(nèi)正有一股綿柔微冷的內(nèi)力,在壓制著她體內(nèi)沸騰的真氣,不,不止是壓制,還在慢慢地安撫和化解她血液里暴躁不安的氣息。
是這人輸入她體內(nèi)的內(nèi)力嗎?好生奇怪的內(nèi)力,這種清冷的力量,應(yīng)該與她的體質(zhì)以及所修真心是相反的吧?可是那真氣在她體內(nèi)緩緩流竄,卻并不令她難受,相左亦相輔,矛盾而又和諧。
這內(nèi)力,是主人輸入她體內(nèi)的吧……
路人么?岑溪巖忍不住輕笑了一聲,“你真是個好心腸的路人,嗯,或許,我該叫你一聲恩人。”
那人聽到岑溪巖輕快的語氣,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好心腸?其實我是個懶人,若是如以往那般犯了懶勁兒,今日便可能對小兄弟見死不救了,可巧,我今日正覺懶得無聊,想找點事情打發(fā)時間呢,就遇到了小兄弟昏迷在我身邊,算是正好找到了件事做……”
“哦?”岑溪巖又笑,“看來我運氣真是不錯,在恩人難得不犯懶的時候遇到恩人。”
“我們運氣都不錯,小兄弟需要幫助時,遇到我這個懶人不犯懶,我正在無聊時,便遇到小兄弟這么個有趣的人,陪我解悶聊天,所以,我們是互利互用,各取所需。”
聽著那人清潤的聲音,優(yōu)雅的語調(diào),以及略顯疏離的語氣<ahref=" href=" target="_blank">
說白了,她在他眼里等同麻煩,而他,怕麻煩!
真是個有意思的人,不知該說他是性子淡漠冷清,還是真的豁達(dá)無謂?或許……都有那么一點?
“好,既然兄臺如此說,那,隨風(fēng)便大恩不言謝了。”岑溪巖從善如流,改了稱呼,也不在糾纏被救這個話題了,只是雙拳交握,沖那人的方向,鄭重地抱了抱拳。
那人心知岑溪巖是個姑娘家,此刻見她學(xué)著男人的樣子,沖他行江湖之禮,心里不由暗暗好笑,不過他也不得不承認(rèn),這姑娘不止男裝扮相成功,舉止氣度,也頗有風(fēng)流少年的爽利瀟灑,也不知她女扮男裝,行走江湖,有多少年了?竟然如此灑脫自如!
“隨風(fēng)?小兄弟的名字么?”那人眉梢輕揚,攢道:“好名字,很符合小兄弟的性情,灑脫如風(fēng),自在飛揚。”
這樣的評價,當(dāng)然不止是從方才那寥寥幾句對話中品出來的,還有從先前那兩次笛簫合奏,從她的曲風(fēng)里聽出來的,音樂,是最能表達(dá)人心靈意境的東西。
岑溪巖聽了那人對她名字的評價,小臉不由一紅,符合性情?他是在暗指她說了假名字嗎?哎!她在扮男裝的時候,已經(jīng)習(xí)慣性地報“隨風(fēng)”這個名字了,或者說,每當(dāng)她穿上男裝的時候,她便不由自主地切換成了另一個角色,另一種人生了。
只是,面對出手相救她的恩人,報出假名字,還是讓她覺得很不好意思,好像她是個慣于說謊的謊言家,有一天卻不得以欺騙了一個自己不愿意欺騙的人,而感到羞愧難當(dāng)。
可她也沒辦法啊,她的真實姓名可不怎么中性,總不能告訴他,她叫岑溪巖,他救的其實是個女扮男裝的姑娘家吧?在這個時空,她這樣的行徑可以說是相當(dāng)?shù)碾x經(jīng)叛道了,不知他若知道了實情,會如何看待她?還會不會語氣這般輕松的與她說話?
岑溪巖心思輾轉(zhuǎn),便沒有接那人的話,好在因為血沸,她臉色本就潮紅,倒掩蓋了她因羞愧而又鍍上的一抹紅霞。
這時,那人忽然又道:“在下醉流云,虛長小兄弟幾歲,你可以換我一聲云大哥。”
聽到那人報出名字,岑溪巖微微一愣,她以為,他這樣一個不圖報恩,又怕麻煩的人,不會告訴她,他的名字呢,沒想到,他竟然說了!
等等,醉流云?這名字好生古怪,怕也不是真實姓名吧?
果然,接著便聽那人又笑道:“既然知道了隨風(fēng)兄弟的名字,我自然也告知名字,來而不往,豈是君子所為?”
來而不往非禮也嗎?所以她報了一個化名,他也回她一個假名?醉流云?她隨風(fēng),他便流云?
岑溪巖又好氣又好笑,這人,之前還覺得他隨性豁達(dá)呢,原來竟這般小氣!
她心里如此想著,不過嘴上卻仍然從善如流,“好,云大哥,隨風(fēng)有禮了。”岑溪巖再次沖那人的方向施禮。
“好說好說。”那人回禮,隨即,盯著她的眼睛,細(xì)看了起來。
此刻,他已經(jīng)注意到了,岑溪巖雖是面對著他,眼睛似是也在看他,可是她那通紅的眼睛,卻根本沒有焦距。
他伸出一只手,在岑溪巖的眼前晃了晃,岑溪巖的眼珠略動了動,卻并不靈活,似是有一些感覺,卻無法清晰視物。
“你的眼睛?”他不由輕聲詢問。
“我的眼睛,看不清了。”岑溪巖輕輕一嘆,“應(yīng)該是先前血沸,影響了視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