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篇
“我要手機干什么?”白洛因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我壓根沒有什么人要聯(lián)系,有了手機也是浪費。”</br> “你可以聯(lián)系我啊!”顧海湊到白洛因跟前。</br> 白洛因磨著牙,“你丫二十四小時都黏在我身邊,還用得著手機么?”</br> 顧海干笑兩聲,“也是啊,不過我現(xiàn)在也沒什么人想聯(lián)系的,照這么說我要手機也沒用。”</br> “別!”白洛因斜了顧海一眼,“我還想用這個手機分散分散你的注意力呢!”</br> 顧海把嘴貼到白洛因的耳邊,聲音沉睿魅惑。</br> “那你不是得恨死這個手機啊?”</br> 白洛因一連說了五個滾!一腳把顧海蹬出了屋。</br> 顧海在外面晃悠一陣,看到白漢旗把梯子立在了墻邊,正哼哧哼哧地往上爬。</br> “叔,您爬那么高干什么?”</br> “前兩天下雨,房頂有點兒漏,剛曬干的棒粒兒都給淋潮了,我去上面加固一層。”</br> “您下來吧,我上去。”</br> “你哪會干這種活兒啊?”</br> 白漢旗擦擦汗,今兒大晴天,中午的太陽還是有點兒曬的。</br> “我真能干,您下來吧。”</br> 說話間,顧海一腳蹬上窗臺,手抓住房檐,翻身一躍跳上了房頂,哪還用得著梯子?白漢旗看得眼都直了,心想這小子是怎么上來的?剛才還在地上說話呢,怎么一下子就飛上來了?</br> “叔,我來吧。”</br> 其實白漢旗年輕的時候身體也倍兒棒,上下房頂不費勁兒,可現(xiàn)在歲數(shù)大了,手腳沒那么利索了,而且也有點兒輕微的恐高。</br> “你真會干?”白漢旗一臉的懷疑。</br> “瞧您這話說的,我……”</br> 顧海想說我以前在部隊什么都干過,可又怕白漢旗多問,就沒再繼續(xù)說下去,而是拿過白漢旗手里的桶子,熟練地用水泥漿砂找平,雖然不及瓦匠的手藝,可看起來還真那么回事兒似的。</br> 白洛因走出來了,朝著屋頂喊。</br> “爸,您下來吧,就讓他干,不然他天天在這白吃飯。”</br> “就是啊,叔,您下去吧!”</br> 白漢旗笑著說好,小心翼翼地趴到房檐,開始用腳探梯子。</br> 顧海看到白漢旗褲兜兒里的手機都竄了出來,是一個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手機,上面的漆皮兒都磨掉了好幾塊,顧海一看就知道,這種手機是從街上的販子那兒買來的山寨機,超不過二百塊錢,想想自己的手機,心里挺不是滋味的。</br> 白洛因從不說自己的家庭狀況,只是偶爾喝了酒之后,才提及一兩次。白漢旗一個月的工資不足五千塊,要養(yǎng)活一家老小,白洛因的爺爺奶奶每個月都要固定的醫(yī)療支出,這已經(jīng)削減了一大半的收入,再加上一家人的吃喝家用,現(xiàn)在又填了自己一張嘴……就算白漢旗不說,顧海也知道,他一定是咬牙買下這部手機的。</br> 第一卷:悸動青春71靜謐的小夜晚。</br> 晚上睡覺前,顧海問白洛因:“叔為什么不和鄒嬸合伙開店啊?”</br> “為什么要和鄒嬸合伙開店?”白洛因反問。</br> “你想想啊,那是個黃金角,又免房租,又不用交稅,服務(wù)員還是現(xiàn)成的,純掙錢的買賣啊!嬸兒一個人忙不過來,叔要是去幫忙了,等于兩個人的店,總比他掙那點兒死工資要來的輕松容易吧。”</br> 白洛因嘆了口氣,“你想得挺好,我爸肯定不樂意去。”</br> “為什么?”顧海不理解。</br> 白洛因看了顧海一眼,示意他把耳朵湊過來。</br> 顧海這個樂意啊,差點兒把整個身子都粘上去,白洛因把被子抖落開,罩住兩個人的頭。兩個人頭頂著頭,腳挨著腳,躲在一個被窩遮起的小空間里,說著彼此的悄悄話。</br> “啥?”顧海一愣,“鄒嬸不是寡婦啊?”</br> “她有丈夫的,在外打工。”</br> 白洛因溫熱的呼吸全都撲在顧海的半邊臉上,熏得顧海半個身子都在發(fā)熱。</br> “你的意思是,他們怕被說閑話?”</br> 白洛因遲疑了一陣,肩膀塌了下來。</br> “我總覺得鄒嬸在騙我爸,我覺得她和她丈夫早就離婚了。你想想啊,她都在這住了好幾年了,他丈夫逢年過節(jié)都不回來,正常么?”</br> 顧海瞧見白洛因這副神神叨叨的模樣,直想揪他的小耳朵。</br> “你聽我說話沒啊?”白洛因在顧海的肚子上打了一下。</br> 顧海攥住白洛因的手,笑著說:“聽到了,你不就是想說鄒嬸是寡婦么?”</br> “是啊,可我爸總否認。”</br> “我覺得叔心里肯定明鏡兒似的。”</br> 顧海一邊說著,一邊用粗糙的手指摳著的白洛因的掌心,指縫……每一條掌紋,每一絲指紋,都用指尖輕輕滑過,看似漫不經(jīng)心,卻又帶著玩味的撥弄。白洛因手心上的那些敏感神經(jīng)全都活躍起來了,帶動著胳膊都在發(fā)麻,他想開口怒斥顧海一句,可顧海突然又沒了動作,只是緊緊地握著他的手。</br> “你爸和別的女人這么親近,你心里就沒一點兒不樂意么?”</br> “沒有,我一直勸我爸把鄒嬸娶回來。”白洛因語氣很淡然,“從我記事兒起,我爸就一直這么單著,總不能讓他這么過一輩子吧?”</br> “你沒想過讓你媽和你爸復婚么?”</br> “從沒有過。”白洛因很篤定,“我寧愿是鄒嬸,我不想讓我爸再受罪了。”</br> 顧海聽到這話,心情有些復雜。</br> 白洛因繼續(xù)在一旁說道:“其實我爸不和嬸兒合伙開店,也不完全是怕人說閑話。你想想看,現(xiàn)在這個店已經(jīng)是鄒嬸的了,我爸肯定拉不下臉插進去一腳。咱們都是男人,都理解這種感覺,如果換成別的女人可能還有戲,鄒嬸,肯定不可能。”</br> “也是。”顧海若有所思。</br> 被窩里陷入一片沉寂,白洛因把被子掀開,大口大口呼吸著外面的空氣。</br> 顧海看著白洛因有規(guī)律起伏的胸膛,和閉著眼睛深呼吸的模樣,心臟又開始不規(guī)則地跳動。白洛因微微開闔的嘴唇帶著一抹剛毅的魅惑,顧海很清楚,這是男人的薄唇,肯定不如女人的柔軟,可顧海卻有種想去親吻的感覺。</br> 他知道自己的心越來越扭曲了,但是他無意去糾正,他很清楚自己對別的男人都沒有這種感覺,單單是白洛因。也許是太欣賞,太喜歡,太在乎,讓一份友情的小雪球越滾越大,最終滾出了邊界線,滾出了顧海可以掌控的視野,但他卻不想追回,他寧愿享受這種放縱忐忑的快樂。</br> 夜里,起風了,顧海去關(guān)窗戶。</br> 剛躺回床上,白洛因突然翻身靠了過來,腦袋尋找最柔軟的依托點,最后停在了顧海的肩窩處,溫熱的臉蛋貼在顧海左半邊的胸膛上,清爽的頭發(fā)灑在了顧海的脖頸周圍,胳膊輕輕一環(huán),隨意搭在了顧海的小腹上,神情很是愜意。</br> 顧海有些猝不及防,被壓著的那條胳膊都不舍得抽出來,生怕這么一動,白洛因就會無意識地翻回去。直到白洛因的呼吸變得均勻,顧海緊繃著的肌肉才松弛了下來,他垂下眼皮看著懷里的人,手輕輕撫上他的臉蛋兒,像是在觸碰一件珍稀的寶貝,小心到了極致。</br> 然后閉上眼睛,靜靜地等待一個美好的夢境……</br> 第一卷:悸動青春72白漢旗走運了。</br> “白師傅,廠長找您。”</br> 白漢旗摘下防塵面罩,拖著疲倦的身軀走進了廠長的辦公室。</br> “老白,來,快坐下。”</br> 平時喜歡板著臉的廠長今兒不知怎么了,說話客客氣氣的,不僅給白漢旗搬來了一把椅子,還親手給他倒了一杯茶。</br> 白漢旗納悶,廠長這是要干啥?</br> “老白啊!我們廠子決定解雇你了。”</br> 白漢旗心里咯噔一下子,緊跟著臉就白了,他算是明白廠長為啥一反常態(tài)了,鬧了半天是要解雇他。白漢旗端著茶杯的手有些哆嗦,他起身把茶杯放回廠長的辦公桌上,直挺挺地站在廠長面前,一副犯了事兒的模樣。</br> “廠長,您知道的,我兒子讀高中,正是需要錢的時候。我還得養(yǎng)活老家,每個月都得看病拿藥……”</br> “我知道。”廠長打斷了白漢旗的話,“就因為這樣,我才答應辭了你,要不然像你這種干了十多年的老工,我是真舍不得放你走啊!”</br> “那為啥還要辭掉我?”白漢旗急得直攥拳頭,“您這不是把我們?nèi)彝^路上逼么?”</br> “怎么還往絕路上逼啊?”廠長被白漢旗繞糊涂了,“那邊沒給您去電話么?”</br> “哪邊啊?”白漢旗一臉茫然。</br> 廠長焦躁地抓了抓頭皮,“看來你這還沒收到信兒呢!這樣吧,我給那邊去個電話……”</br> 話剛一說完,就有人敲門了。</br> 廠長打開門,瞧見一位西裝革履的男人,立刻笑臉相迎。</br> “哎喲喂,您可算來了,我正要給您打電話呢!”</br> 男人笑著點點頭,目光轉(zhuǎn)移到白漢旗那里,“這位是?”</br> 廠長立刻叫來白漢旗,“這就是老白,您要找的那個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