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篇
“白營長,有人找您。”</br> 白洛因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口水,問道:“誰啊?”</br> “顧海。”</br> 白洛因嘴里的水差點(diǎn)兒嗆到,扔掉瓶子,直接回了句,“不見!”</br> 然后便再次登上戰(zhàn)機(jī)。</br> 原本第二階段的訓(xùn)練白洛因可以不參加,可一聽說顧海來了,白洛因突然就不坐不住了。理智上阻撓他去見顧海,情感上又控制不住,白洛因只好回了機(jī)艙,用高負(fù)荷的訓(xùn)練任務(wù)來緩解難受的心情。</br> 天漸漸黑了,夜空中只剩下白洛因那一架戰(zhàn)機(jī),顧海還沒走。</br> 傳達(dá)士兵又過去了,“白營長,顧海還沒走,您是不是考慮見一面?”</br> 白洛因態(tài)度很堅(jiān)決,“我說了不見就是不見。”</br> 聽著遠(yuǎn)去的腳步聲,白洛因的心疼了一下。</br> 沒一會兒,那腳步聲又回來了。</br> 白洛因狠攥了一下拳頭,怒道:“我不是說了不見么?”</br> “不是顧海,是顧首長,顧首長要見您。”</br> 白洛因愣了半晌,點(diǎn)了點(diǎn)頭。</br> 第二卷:烈焰濃情76難得流露溫情。</br> _分節(jié)閱讀_189</br> 顧海在待客室一直等,結(jié)果等來的還是一樣的答案,他不見你。</br> 此時此刻,顧海才知道,他一個疏忽,把白洛因傷得有多深。</br> “要不等他們就寢之后,我再去幫您問問?說不定那會兒就有時間了。”</br> 顧海對身后的話恍若未聞,他已經(jīng)看到白洛因的身影了,就在不遠(yuǎn)處的食堂三層,坐在把角的位置吃著東西。顧海看不清他吃的是什么,但是能看清他吃東西的姿態(tài),大口大口咀嚼著,費(fèi)力地吞咽著,那些東西一定不好吃,可他餓壞了。</br> 將近三百米的距離,顧海能清晰地感受到白洛因心中的苦悶,他特想走到白洛因身邊看看他,看看他到底是胖了還是瘦了,有沒有哪兒受傷,最近的心情怎么樣……</br> 腳步下意識地往前移,結(jié)果被兩桿槍擋住了去路。</br> “顧先生,您不能再往里走了。”</br> “請不要讓我們?yōu)殡y。”</br> 顧海的腳步滯留在半里開外,眼睛定定地看著白洛因。</br> 因子,你一點(diǎn)兒都不想我么?</br> 白洛因隔著玻璃,眼睜睜地看著顧海駕車離去,那點(diǎn)兒眼淚全就著包子咽進(jìn)去了。</br> “這兒的伙食怎么樣?”顧威霆并不清楚外邊發(fā)生了什么。</br> 白洛因緩過神來,淡淡地回了句,“還成。”</br> 顧威霆發(fā)現(xiàn)白洛因自始至終都沒動眼前的這兩盤菜。</br> “怎么不吃菜?再不吃該涼了。”</br> 白洛因艱難地將嘴里的那口包子咽下去,然后在顧威霆的注視下拿起筷子,盡管他刻意板著自個,拿筷子的手還是難以抑制地哆嗦起來。由于長時間抓握油門和駕駛桿,白洛因的兩條胳膊已經(jīng)沒法正常地拿穩(wěn)筷子,所以他這幾天不是吃包子就是吃肉餅,幾乎不點(diǎn)菜的,今天這兩盤菜是特意為顧威霆點(diǎn)的。</br> “您也吃點(diǎn)兒吧,從這回去還得好幾個小時呢!”白洛因刻意掩飾著自個的狼狽。</br> 顧威霆對白洛因此時的情況再了解不過,草草算起來,這個孩子已經(jīng)入伍將近九年了。在這九年間,他曾給過顧威霆很多心理上的觸動。自打他娶了姜圓,白洛因從未沾過他半分榮耀,看似被光環(huán)籠罩的九年,其實(shí)是他用汗水一點(diǎn)兒一點(diǎn)兒為自己打拼的,與顧威霆沒有絲毫關(guān)系,頂多初來乍到的時候比別人醒目一點(diǎn)兒。</br> 他的付出和奮斗,是顧威霆看在眼里的,即便沒有親情關(guān)系,看著這樣一個年輕人在這吃苦受罪,顧威霆心里也會不落忍,更不要說他的干兒子了。</br> 白洛因夾著一塊肉,哆哆嗦嗦送到顧威霆的碗里,然后繼續(xù)悶頭吃包子。</br> 他的心完全不在這,一丁點(diǎn)的胃口都沒有,吃東西完全是機(jī)械性的,純粹是拿來充饑,根本沒有好吃與不好吃之分。</br> 顧威霆吃著碗里的這塊肉,再看著白洛因,突然有些難以下咽的感覺。</br> 白洛因還沉浸在顧海離去的難過之中,突然有雙筷子伸到了自個面前。</br> “吃吧。”顧威霆難得溫柔。</br> 白洛因愕然地看著眼皮底下的筷子,看著筷子上的這塊牛肉,嘴唇動了動,無意識地打開,一塊汁濃味美的腱子肉就這樣毫無征兆地滑入口中,帶著顧海父親的一份濃情,在白洛因的心中烙下深深一個印痕。</br> 如果是一個普通士兵,被這樣一個將士親手喂飯,那份沖擊是來自于地位的懸殊。</br> 而白洛因心中的震撼,完完全全因?yàn)檫@是顧海的父親。</br> 這是九年前將顧海關(guān)在地道里,口口聲聲對他威脅的人;是將他們逼到走投無路,終日漂流在外的人;是看到顧海出車禍,對自己懷恨在心的人……而今,他卻用一雙溫和的手,夾起菜遞送到自己嘴邊,只因?yàn)樗吹阶约翰荒苣梅€(wěn)筷子。</br> 顧海給白洛因喂過無數(shù)次的飯菜,白洛因都沒有想哭的感覺,今兒顧威霆喂他吃了這么一口,他突然有些哽咽了。</br> 再也不是九年前的心態(tài),得過且過,走一步算一步。吃透了種種磨難的白洛因,在明白責(zé)任為何物之后,終于發(fā)現(xiàn),他是如此強(qiáng)烈地渴望被認(rèn)可和祝福。</br> 回去的路上,顧威霆滿腦子都是白洛因強(qiáng)忍住眼淚的畫面,那在眼睛里不斷打轉(zhuǎn)的一滴淚,狠狠地揪扯著顧威霆的心。</br> 晚上訓(xùn)練完回到宿舍,白洛因發(fā)現(xiàn)床上的被子不見了。</br> 正納悶著,身后轉(zhuǎn)來一陣敲門聲。</br> 劉沖探頭進(jìn)來,試探性地問:“首長,我能進(jìn)來么?”</br> 白洛因劍眉一挑,“有什么不能的?”</br> 劉沖進(jìn)來之后,白洛因才看到他的肩上扛著一床被子。</br> “你怎么把我被子拿走了?”白洛因問。</br> 劉沖大喇喇地說:“咱這太潮了,前兩天總是下雨,被子有一股霉味,今兒我們都拿出去曬了。我從你這過,瞧見門是開著的,我就把你被子一塊扛出去了。首長,你不會膈應(yīng)我這么做吧?”</br> “我膈應(yīng)你干什么?”白洛因嘴邊浮現(xiàn)一絲笑意,“你這么關(guān)心我,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干嘛膈應(yīng)你?”</br> “首長,我能不能問你個事啊?”</br> 白洛因一看劉沖的眼神,就知道他想問什么,與其讓他艱難起啟口,倒不如大方承認(rèn)。</br> “我和顧海是戀人關(guān)系。”</br> 雖然早就有心理準(zhǔn)備,可劉沖還是被震得說不出話來。</br> “怎么?嚇著了?”白洛因倒是挺輕松。</br> 劉沖連忙搖頭,“上次我被綁到你的宿舍,顧海和我說了那么一套話,我就猜到你倆可能有那種關(guān)系,要不怎么每次我來你宿舍,他都那么膈應(yīng)我呢?”</br> 白洛因心里暗暗回了句,真不容易啊!這孩子總算開竅了。</br> “其實(shí),首長,我有一陣子對你也很有好感,心里總是惦記你。不過自打顧海找過我,我就沒那種想法了,我不是怕他,我就是覺得我們之間的差距太大了。我可能只是崇拜你,就像我們宿舍的幾個戰(zhàn)友崇拜球星一樣,不是戀人之間的那種喜歡。”</br> 白洛因第一次從劉沖的口中聽到邏輯如此清晰的話。</br> “行了,甭想這些有的沒的了,好好訓(xùn)練才是關(guān)鍵。等你將來出人頭地了,身邊什么樣的女孩找不著?”</br> 劉沖一副疑惑的目光看著白洛因,“你現(xiàn)在條件這么好,照理說也該有好多女孩愿意跟你啊,你為什么要和男的在一起呢?”</br> “我條件哪好了?有幾個女孩真的愿意嫁給軍人?就算他們愿意嫁,我也不敢娶啊!娶了只能放在家擺著,一年到頭能見幾次面啊?平時隔三差五的還要往家打電話,每次出任務(wù)還得向她報(bào)平安,想想就覺得麻煩……”</br> “這倒是。”劉沖忍不住感慨了一句,“難道就因?yàn)檫@些,你就和他在一塊了?”</br> “當(dāng)然不是了。”白洛因挺無奈地笑笑,“這種事兒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反正上了賊船就下不來了。”</br> “哎,我真的難以想象,你和他怎么能在一起?你倆一點(diǎn)兒都不配啊!”</br> 雖然白洛因正在和顧海置氣,但聽到劉沖這句話,心里還是不舒坦。</br> “怎么就不配了?”</br> 劉沖直言不諱地說:“就算男人和男人在一起,也得講個陰陽和調(diào)吧?你瞧瞧你們倆個,全都那么勇猛,誰壓著誰合適啊?”</br> “你管呢?”白洛因狠敲了劉沖一記,“這是你該操心的事么?”</br> 劉沖還是第一次瞧見白洛因不好意思,心里的小邪惡泛濫,忍不住想打聽一些困擾他已久的問題。</br> “首長,你們那個的時候爽么?”</br> 白洛因促狹一笑,“不爽你樂意啊?”</br> 劉沖笑得臉頰都紅了,湊到白洛因跟前繼續(xù)八卦,“那你倆誰在上面,誰在下面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