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篇
“還記仇呢?”白洛因的聲音難得柔和了一次。</br> 劉沖拘謹?shù)男πΓ拔覐臎]記恨過你,我剛來部隊的時候,要不是你對我的額外照顧,那一年我會生活得很艱難。我這程子想了很多事,我有點兒自私了,我總自以為是地關(guān)心你,反而給你造成了不必要的麻煩。”</br> 白洛因微微瞇起眼睛打量著劉沖,“你這程子沒露面,就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來的?”</br> “不,不是……”劉沖尷尬地撓撓頭,“我一直努力訓練,把前陣子缺的那些課程補上,如果不抓緊的話,很可能這次飛行任務里就沒我了。”</br> 白洛因點點頭,“這倒是,有上進心還是好的。”</br> 劉沖發(fā)現(xiàn),今天的白洛因和平時特別不一樣,目光爍爍有神,在深夜里發(fā)著璀璨的光芒,好像絲毫沒被旅途的疲倦所侵襲,整個人都散發(fā)著勃勃生機。</br> “小白,你那邊的人齊了沒?”遠處傳來一聲敦促。</br> 白洛因拍拍劉沖的肩膀,“你沒記恨我就好,有工夫咱們再聊,好好回去休息吧!”</br> 說完,跑著朝不遠處的幾個人走去。</br> 凌晨兩點多,這些官兵全部安排宿舍就寢了,周凌云挺拔的身姿屹立在飛行指揮塔臺上,目光深切地凝望著整片基地,夜色蒼茫,浩瀚星空下的訓練場透著一股雄壯之美。不遠處,數(shù)十架戰(zhàn)機列隊昂首,蓄勢待發(fā),周凌云心中隱隱透著幾分激動。</br> 身后突然傳來穩(wěn)健的腳步聲,踢踏的節(jié)奏顯出來者心情的激昂。</br> 周凌云心中暗暗詫異,除了他這種神經(jīng)病,還有誰大晚上不睡覺,跑到這來欣賞訓練基地?一直以來,周凌云都被視作飛行瘋子而存在的,極少有人能理解他的這份狂熱。</br> “真美啊!”身后的人傳來驚嘆聲。</br> 周凌云身形一凜,這個聲音怎么聽著這么耳熟?回頭一望,居然是白洛因!周凌云太意外了,怎么能是白洛因呢?平時無論有什么任務,無論出發(fā)去哪兒,只要一落腳,白洛因肯定是第一個睡著的,今兒是怎么了?</br> 某小白走到周凌云面前,咣當一落腳,氣勢恢宏。</br> “你也在啊!真巧!”</br> 周凌云第一次在夜里看到白洛因如此精神抖擻的模樣,像是被注射了50O0cc的雞血,昂首站在這里,就差打鳴了。</br> “你怎么還不睡?”周凌云疑惑的目光審視著白洛因。</br> 白洛因聲音豪邁,“太興奮了,睡不著!”</br> 和白洛因這么一比,周凌云反倒顯得很萎靡,甚至還露出一副不理解的表情。</br> “興奮?有什么可興奮的?”</br> 白洛因像是宣誓一樣地大聲說道:“馬上就要開始三十多天的訓練了,這三十多天,我們又要翱翔藍天,俯瞰大地,向著新的目標進發(fā)了。難道這不值得我們興奮么?那么多航空兵就要在你我的號角下征戰(zhàn)沙場了,他們是有備而來的,必將滿載而歸!!”</br> 周凌云,“……”</br> 白洛因等了半天沒聽到回應,扭頭看著周凌云,目露詫異之色。</br> “你今天怎么這么沒精神啊?”</br> 周凌云喉結(jié)處動了動,“是你精神過頭了吧?”</br> 白洛因用力拍了周凌云的肩膀一下,力道猛得驚人。</br> “一起努力吧!!哈哈哈……”</br> 周凌云看著白洛因漸行漸遠的背影,心里涼颼颼的,這娃中了什么邪了?</br> 睡了不到一個鐘頭,周凌云就起床了,他幾乎每天都是部隊起得最早的一個。無論春秋冬夏,無論睡得多晚,早上四點鐘都會醒過來,腦子里的生物鐘準得嚇人。</br> 洗漱完畢,周凌云走到訓練場上活動活動身體,這會兒天還是黑的,月朗星稀,視線內(nèi)只有幾個孤零零的身影,不是清掃人員就是站崗的。</br> 想到昨晚上白洛因那不正常的精神頭兒,周凌云心中哼笑一聲,這小子今兒肯定得遲到。</br> “首長,夠懶的,現(xiàn)在才起。”</br> 周凌云身形一震,順著聲音的源頭看過去,一個身影正在跑道上縱情奔跑著,而且這個身影越看越熟悉,越看越熟悉,跟過去一瞧,竟然是白洛因。</br> “你沒睡覺?”周凌云問。</br> 白洛因額頭上的劉海已經(jīng)被汗水打濕,跟著腳步的節(jié)奏一下下拍打著周凌云的心。</br> “睡了,睡了十分鐘。”</br> 說完,突然加快速度,如同駿馬一樣在周凌云的眼皮底下奔騰而去。</br> 周凌云臨時剎車,朝旁邊的站崗兵問道:“他什么時候過來的?”</br> 站崗兵僵硬的面部肌肉動了動,艱難地回道:“我已經(jīng)盯著他轉(zhuǎn)了二十多圈了。”</br> 周凌云,“……”</br> 上午,高難度飛行訓練正式拉開序幕,數(shù)十架戰(zhàn)機滑出機棚,跑道盡頭蓄勢待發(fā)。滑跑、加速、加力起飛……兩架銀色戰(zhàn)鷹騰空而起,呼嘯漸遠。最大坡度盤旋、低空倒飛通場、小角度最快速度著陸……一連串令人驚心動魄的動作在周凌云的眼前不斷展現(xiàn)。</br> 他在飛行指揮塔臺上進行指揮,偶爾也會親自上去飛行示范。這種飛行和平日的飛行是完全不同的,一個高難度動作就是一次對身體極限的挑戰(zhàn),三四個小時不間斷飛行,只有周凌云敢下這樣的強度,也就只有他的兵受的起這樣的折磨。</br> 終于,周凌云拉響了結(jié)束的號角。</br> 航空兵們一個個從戰(zhàn)機上走下來,有的大汗淋漓,有的走路都發(fā)飄,有幾個平時身體素質(zhì)不錯的,這會兒都出現(xiàn)眩暈嘔吐的情況。</br> 周凌云目送著他們走出訓練場。</br> 就在他準備一并離開的時候,突然有三架戰(zhàn)機再度升空,其中一架是白洛因的戰(zhàn)機,后面跟著的兩架是他的士兵駕駛的。三架戰(zhàn)機又開始做那些高難度的動作,十幾噸重的東西,在他們的操控下輕快得像一只小鳥。</br> 周凌云的目光微微瞇起,眼中含著幾分驚喜之色。</br> 這次來訓練,白洛因似乎真的變了。</br> 敢于在周凌云結(jié)束命令下達后,繼續(xù)保持作戰(zhàn)狀態(tài)的人,可以簡單地歸納為找死。</br> 精神可以嘉獎,但這種策略不得當。</br> 周凌云很快朝那片區(qū)域走去。</br> 三架戰(zhàn)機下來之后,除了白洛因,剩下的兩個士兵臉都沒有血色了。</br> “行了,休息吧。”周凌云難得松口,“勁兒要省得點兒用,還有三十多天呢。”</br> 不</br> _分節(jié)閱讀_188</br> 料,白洛因當即否決了:“不行,今天訓練不達標,就甭指望休息了。”</br> 以往都是周凌云百般刁難,白洛因在一旁護短,今兒反過來了。</br> “這種訓練狀態(tài),不練也罷。”</br> 白洛因毫不讓步,“訓練狀態(tài)都是意志力逼出來的,人的潛能是無限的,登機!”</br> 在周凌云愕然的目光中,三架戰(zhàn)機再次沖上云霄。</br> 周凌云想趁著晚飯的時間和白洛因好好聊聊。</br> 白洛因直接穿著抗荷服走進來了,儼然剛從戰(zhàn)機上下來,摘下飛行盔,一腦門子的汗,頭發(fā)還是濕漉漉的。</br> “您要和我說什么?”白洛因喘著粗氣問。</br> 周凌云示意他坐下,“咱坐下來慢慢聊。”</br> 沒一會兒,送飯的人進來了,這是飯?zhí)妙~外給白洛因開的小灶,周凌云是看白洛因從昨天晚上到現(xiàn)在一直沒休息,訓練這么辛苦,讓他好好補補。</br> 結(jié)果,白洛因就看了一眼,便朝送飯的炊事兵訓斥道,“誰讓你額外做這些東西給我們吃的?你這是要搞特殊化么?是要在我們和士兵之間搞對立么?”</br> “不是……”炊事兵緊張地看了周凌云一眼,“是……”</br> “你這又是,又不是的胡叨叨什么呢?趕緊端走!!飯?zhí)糜惺裁茨檬裁催^來,這些飯菜給那幾個胃口不舒服的士兵送過去!”</br> 周凌云再一次被白洛因的反常刺激到了,他一早就聽說過,白洛因胃口特別叼,極少吃飯?zhí)玫娘埐耍刻於加腥怂惋垇恚駜哼@是怎么了?</br> 白洛因硬要艱苦樸素,周凌云作為領(lǐng)導也不好說什么,只能陪著他吃饅頭和剩菜。</br> 白洛因大口大口地吃著饅頭,幾乎三口一個,周凌云這邊還沒拿起筷子,他那邊五個饅頭都下肚了。周凌云這邊剛咬一口饅頭,他那邊菜湯都喝光了。</br> 打了一個飽嗝,白洛因朝周凌云問:“首長,您想和我說什么?”</br> 周凌云咬下的那一口饅頭就在嘴里噎著,定定地看了白洛因一陣,機械地搖了搖頭。</br> 白洛因迅速拿起飛行盔,興沖沖地朝周凌云說:“那我去訓練了。”</br> 直到確定白洛因宿舍的燈滅了,周凌云才回房間休息。</br> 迷迷糊糊剛要睡著,突然被一陣轟隆隆的響聲吵醒,周凌云做飛行員這么多年,這聲音是從哪發(fā)出來的再清楚不過了,這么晚,誰還在外邊偷偷訓練呢?</br> 披了件衣服走出去,戰(zhàn)機剛起飛,周凌云定睛一掃,臉都綠了。</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