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篇
顧海不由分說地將白洛因放在肚子上的手拿開,然后把自個的手放上去,在那幾根糾結(jié)的腸子外邊大力地按揉著,一邊揉還不忘擠兌兩句,“你可真是活祖宗!真應(yīng)該讓你手下的那些兵看看他們首長現(xiàn)在的熊樣兒!”</br> 白洛因的眉頭越皺越緊,最后猛地朝顧海推了一把。</br> “我有感覺了,你趕緊走!”</br> 于是,沒了利用價值的某人立刻被驅(qū)逐出境。</br> 顧海站在一塊平地上等白洛因,突然聽到上空傳來一陣響動,他抬起眼皮往上看,果真發(fā)現(xiàn)一架直升機。而且這架直升機上的飛行員終于長了眼,沒再從他腦瓜頂上飛過去,而是在距離他十米開外的地方降落了。</br> 顧洋從飛機上走出來,大步朝顧海走過來。</br> “你怎么來了?”</br> 顧洋表情很淡定,“聽說你出事就來了。”</br> 白洛因一臉舒心的表情往外走,繞過兩棵樹,瞧見不遠處站著兩道身影。心里一喜,還沒來得及高興,就看到了一張不善的面孔,微揚的嘴角很快收了回去。</br> 顧洋在看到白洛因的那一剎那,視線也定住了。</br> 白洛因走到兩人跟前站定,直說一句,“走吧!”</br> 然后就大步朝直升機走去。</br> 不知道為什么,顧洋看到白洛因如此淡定地從他身邊走過,沒有流露出任何異樣的神色時,心里竟有種失落。</br> 白洛因先上了直升機,看著飛行員問:“飛了多久了?”</br> “差不多快一宿了。”飛行員打著哈欠。</br> 白洛因拍了他一下,“行了,我來吧。”</br> 于是很快坐到駕駛位上。</br> 等顧洋和顧海上了飛機,白洛因和飛行員的位置已經(jīng)對調(diào)了,他們哥倆理所當然坐在后面。</br> 一路上大家都在沉默,白洛因突然開口問道:“有煙么?”</br> 顧洋抽出一根煙,不動聲色地遞給前面的白洛因,然后再拿出一根放到自個嘴里。</br> 啪!</br> 打火機的聲音。</br> 白洛因扭過頭,一把攥住顧洋的手腕,將他推送到自個嘴邊的打火機搶了過來,“借個火。”</br> 白洛因叼著煙,露出促狹的笑容。</br> 顧洋被這個不明所以的笑容刺激得心尖微顫,還未來得及消化,白洛因已經(jīng)轉(zhuǎn)過頭去,頸間煙霧繚繞,混雜的空氣彌漫了整個機艙。</br> 白洛因沒有開著直升機回部隊,而是停在了一個廣場的平地上。</br> 旁邊的飛行員一臉詫異的表情,“怎么了?飛機出了什么問題么?”</br> “沒。”白洛因淡淡說道:“我該下了!”</br> “這……”飛行員一頭霧水,“你……你不回部隊報個道么?”</br> 白洛因冷厲的目光掃視著飛行員,“現(xiàn)在是我的休假時間,我回部隊報什么道?”</br> “可……你起碼要讓領(lǐng)導(dǎo)們知道你是安全的啊?”飛行員的聲音越來越小。</br> 白洛因黑著臉怒喝一聲,“你沒長嘴么?”</br> 飛行員被訓(xùn)得像只小雞子一樣,大氣都不敢出。</br> 顧洋把目光轉(zhuǎn)向顧海。</br> 顧海直接回了句,“甭瞅我,我不是部隊的人。”</br> 顧洋陰著臉看著這二位爺從他眼皮底下大搖大擺地走了。</br> 飛行員又把目光轉(zhuǎn)向了顧洋。</br> 顧洋二話沒說,直接走人。</br> 飛行員傻眼了,我這干嘛去了?我不是奉命找人去了么?人呢?……看著旁邊那架孤零零的飛機,立刻捶胸頓足,瞧我這點兒事干的!剛才坐在飛機上還偷著樂呢,想著一下帶回倆,怎么著也得立個三等功啊!這下好了,一個沒帶回去,還尼瑪比出發(fā)前少了一個!!</br> 倆人并肩走了半路,白洛因才覺得有什么不對勁。</br> “你跟著我干嘛?”</br> 顧海冷哼一聲,“誰跟著你了?不過是順路而已。”</br> “哦。”白洛因忍不住多問了一句,“那你去哪?”</br> “去你們家。”</br> 白洛因,“……”</br> 顧海開口解釋道:“不是去你們家新房,而是去你們家老院。”</br> 白洛因的臉色變了變,“老家一個人都沒有了,你回去看誰啊?”</br> “不知道,就是想去看看。”</br> 到了前面的地方該轉(zhuǎn)彎了,白洛因猶豫了一下,“算了,我和你一起去吧。”</br> “你不先回家報個平安么?”</br> 白洛因淡淡回道:“不用了,我爸肯定不知道我出事,每次我有重大任務(wù),部隊都是瞞著家人的。即便我真的失蹤了,也要等半個月后才會通知我家人。”</br> 這一點顧海倒是知道,他只是覺得白漢旗一定猜到了什么。</br> 兩個人一起回了老家,院子里的那顆棗樹已經(jīng)被砍了,滿地的枯草,以前有人氣的時候,從不覺得這里有多老舊。現(xiàn)在窗門緊鎖,木梁腐朽,瓦片凋零,心里有種莫名的傷感。顧海到今天仍舊清楚地記得,他初次來到這里時,白洛因因為一條小褲衩和他爸吵架的情景。</br> 顧海推開白洛因臥室的門,里面的一切都那么熟悉,就連地上的坑都那么親切。還有這張極具創(chuàng)意的雙人床,曾經(jīng)砸過他腿的老吊鐘……</br> 白洛因推開了爺爺奶奶的房間。</br> 小方桌上的那一碟咸菜,墻角的那一跟拐杖,坐在炕上拿著蒲扇的那道身影……</br> 顧海站在門外,看著白洛因挺直的腰板在空曠的房間里顯得異常清冷。他永遠都不會忘記白洛因蹲下身給白奶奶洗腳和站起身為白爺爺擦嘴的情景,永遠不會忘記那裹著一身貧寒,卻總能給人帶來溫暖的窮小子。</br> “咱們?nèi)ソo爺爺奶奶上墳吧。”顧海開口說。</br> 白洛因轉(zhuǎn)過頭時,已經(jīng)褪去了憂傷的神色。</br> “別咱咱的,誰和你是一家人啊?那是我爺爺,我奶奶,要上墳也是我去。”</br> 顧海揚唇一笑,“我也給咱奶奶當過一年多的翻譯官呢!”</br> 白洛因斜了顧海一眼,從他身邊繞過去的時候,嘴角噙著一抹笑意,也許是突然想起了很多有意思的往事。</br> 倆人走到門口的時候,白洛因的腳步突然停了停。</br> 顧海的腳步也跟著停了下來,他發(fā)現(xiàn)挨著門的這顆老杏樹沒被砍。</br> “這棵樹怎么沒砍?”顧海問。</br> 白洛因淡淡回道:“總要給阿郎留個伴吧!”</br> 顧海問:“它是什么時候死的?怎么死的?”</br> “三年前死的,沒原因,就是老死的,我回來的時候它已經(jīng)埋在下面了。”白洛因的語氣里透著濃濃的心疼。</br> 顧海安慰道,“這么多年算下來,它親你的次數(shù)比我親你的次數(shù)還多,他也活得夠本了。”</br> 白洛因卷著一身的寒氣出了門。</br> 倆人到了陵園,各自捧著一束花,放在了白爺爺和白奶奶的墓碑前。</br> 白洛因面色沉重,不知是說給顧海聽的,還是自言自語。</br> “我爺爺和奶奶走的時候,我都沒能見最后一面。”</br> 顧海靜靜說道:“這樣也好,看著親人在自己面前咽氣,是一輩子都忘不掉的陰影。”</br> 白洛因每次站在白爺爺和白奶奶的墳?zāi)骨埃那槎籍惓3林兀裉觳恢朗遣皇怯蓄櫤5木壒剩恢遍L在心頭的那個疙瘩居然沒那么痛了。</br> 顧海在旁邊開口說道:“爺爺、奶奶,是我對不起你們,是我把你們二老的孫子從你們身邊搶走了,是我讓你們少見了孫子那么多面……”</br> “你別在我爺爺奶奶面前胡說八道成不成?”白洛因急了。</br> “你別攔著,你讓我說完!”顧海又把頭轉(zhuǎn)了過去,“如果你們在九泉之下還不能安息,就讓你們的孫子繼續(xù)禍害我吧,我絕無怨言!”</br> 第二卷:烈焰濃情22日子悄然明朗。</br> 顧海從陵園回來,就直奔家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