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篇
    顧海又從另一個盤子里夾了個餃子給白洛因,白洛因咬開一看,竟然是西葫蘆雞蛋餡兒的,眼中透出幾分欣喜,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清香淡口,里面還放了蝦仁,鮮味十足,七八年沒吃過這個餡兒的餃子了。</br>  白洛因吃完之后還想再夾,結(jié)果筷子剛要伸過去,突然又頓住了。</br>  這可如何下筷啊?!</br>  夾茴香的不至于栽面兒,可不愛吃啊!西葫蘆雞蛋的愛吃不能夾啊,夾了肯定得露餡啊!</br>  草,吃個飯還給我設(shè)道陷阱。</br>  最后,白洛因想出一個輒,反正他得把西葫蘆雞蛋餡兒的餃子吃了,至于茴香的,就當是配菜吧。于是,左邊夾一個,右邊夾一個,兩盤都不得罪。</br>  這下我看你說啥。</br>  其實在白洛因吃前兩個餃子的時候,顧海就看出了他的所好,只是沒挑明而已。這會兒看到白洛因狼吞虎咽地吃著飯菜,連話都顧不得和自個說,心里沒有任何得意感,只是有些心疼。尤其當他看到白洛因硬把不愛吃的餃子往嘴里塞的時候,心里特不是滋味,他不該做這盤餃子來擠兌白洛因,他明明知道他愛吃什么餡兒的。</br>  白洛因正要夾起一個茴香餡兒的餃子,突然發(fā)現(xiàn)盤子不見了。</br>  “行了,甭裝了,知道你丫就是個沒人疼的東西!”</br>  盤子已經(jīng)被顧海拿到自個面前,一口一個,沒一會兒就把那盤餃子吃了。</br>  這頓飯吃的時候有太多的心情和感慨,以至于白洛因幾乎把桌上所有的菜都掃光了,卻想不起來自個吃過什么,只記得那些菜都很好吃,一如既往的好吃。</br>  吃過飯,顧海去洗碗,白洛因坐在客廳等著他,等顧海全部收拾好走出來的時候,白洛因已經(jīng)靠在沙發(fā)上睡著了。</br>  顧海靜靜地走到白洛因身邊,垂目端詳著他,突然有種錯覺,他感覺他們還待在八年前的家里,他們還是八年前的彼此,這一身陌生的裝扮只不過是角色扮演的需要,他們僅僅是在玩游戲,他們一直都在一起。m.</br>  白洛因平日里睡在宿舍的時候很警覺,可到了這里,不知是因為房間太暖和還是什么,他睡得很沉,即便有人碰他的身體他都沒有察覺到。</br>  顧海蹲下身,輕輕拽過白洛因的手。</br>  早已經(jīng)不是記憶中那只骨節(jié)分明、白凈清爽的大手,每根手指上都有老繭,有兩根手指的指甲蓋還扭曲著,像是受過什么傷,顧海并不知道這是白洛因當年撬鋼板留下的疤痕。</br>  當然,比起顧海額頭和后背的傷,這些傷太微不足道了。</br>  不過,它仍舊能輕易地挑起顧海的某種情緒。</br>  突然一陣手機鈴聲,驚醒了酣睡中的白洛因。</br>  白洛因睜開眼,顧海的臉近在咫尺,他的目光凝滯了片刻,很快從顧海臉上移開,迅速起身去接電話。</br>  “好的,好的,我馬上就到。”</br>  顧海站在不遠處看著白洛因,“有緊急任務?”</br>  白洛因一邊換鞋一邊忙不迭地回道,“是,有點兒急事。”</br>  說話間鞋已經(jīng)換好了,白洛因來不及說聲再見就出了門,整套動作十分麻利,前前后后不足三十秒,白洛因的身影就消失在夜色里。顧海記得,以前他叫白洛因起床的時候,白洛因從睜開眼到坐起身起碼要磨蹭十分鐘,現(xiàn)在的他從困頓到精神僅需十秒鐘,是什么樣的訓練把一個人的生活習慣改得如此徹底?</br>  又是誰在這八年的時間里,如此盡心盡力地替我報復他?</br>  白洛因急匆匆趕到部隊醫(yī)院的時候,劉沖已經(jīng)暫時脫離了危險。</br>  “怎么回事?”白洛因問。</br>  和劉沖在一起訓練的隊友紅著眼圈說:“今兒下午我們訓練的時候,他的飛機出現(xiàn)了特殊情況,他迫不得已選擇跳傘,結(jié)果高度不夠,墜落到半山腰的一個亂石堆上,幸好當?shù)氐拇迕窦皶r發(fā)現(xiàn)報了警,不然他現(xiàn)在就沒命了。</br>  白洛因臉色有些凝重,“那他現(xiàn)在情況怎么樣?”</br>  “全身多處骨折,下巴碎了,好在大腦沒受損。不過流血過多,身體很虛弱,現(xiàn)在還在昏迷中。首長,您要不要進去看看?”</br>  白洛因淡淡說道,“不用了,等他好點兒我再來看他。”</br>  說完,白洛因轉(zhuǎn)過身,心情沉重地離開了病房。他從沒和任何人說過,他現(xiàn)在極其怕血,別說進病房探視病人,就是站在走廊里看到急救室一閃一閃的燈光,都會無端冒出一身冷汗。</br>  第二卷:烈焰濃情11走上相親之路。</br>  姜圓跟隨顧威霆住到軍區(qū)大院已經(jīng)七年了,在這期間,白洛因探望她和顧威霆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有時候姜圓想兒子了,會借著身份之便跑去白洛因的部隊看他,這幾年下來,白洛因和姜圓見面的次數(shù)比和白漢旗還要多。</br>  眼瞅著春節(jié)臨近,一些單位都放假了,姜圓又坐不住了。</br>  白洛因這幾天快忙瘋了,除了每天必有的體能訓練和技能訓練,還要定期視察工作,其余的時間一律泡在研究室里,一旦有特殊任務,還得擠時間去執(zhí)行。每天的睡覺時間不足五個小時,吃著飯的工夫都能打個盹。</br>  姜圓找到白洛因的時候,白洛因正對著一堆數(shù)據(jù)抓狂。</br>  “小白,你媽來找你了。”剛進門的一個工程師笑呵呵地朝白洛因說。</br>  白洛因困倦的目光朝門口打量了一眼,懶懶的朝旁邊的副手說:“你告訴她,我很忙,讓她沒什么事就先回去吧。”副手沒一會兒就推門進來了,“報告首長,您的母親說她有十分要緊的事,您只需給她′十分鐘,她說完就走。”</br>  白洛因只能暫時放下手里的活兒,起身朝外走去。</br>  姜圓坐在車里,看到白洛因出來,剛要下車,白洛因給她打了個手勢,不必下車了,有什么話就在車里說吧。</br>  “哎呦,瞧你這臉色難看的!這幾天很累吧?”</br>  白洛因點了一顆煙,淡淡說道:“手頭攢了一堆活兒,說是今年批年假,讓我一定要在年前把事弄完了,過個消停年。早知道要這么趕,我寧愿在部隊過年,也不想整天這么熬著。”</br>  姜圓心疼地看著白洛因,“媽給你帶了很多補品過來,都在后備箱里,你下車的時候別忘了拿走。”</br>  白洛因深邃的目光掃了姜圓一眼,“您找我來不會就為了這些補品吧?”</br>  “當然不是了。”姜圓拉過白洛因的手放在自個手心里,“媽前兩天見到一個老同學,你應該管她叫張阿姨!張阿姨有個女兒,今年和你一樣大,對外經(jīng)貿(mào)大學的研究生,剛畢業(yè)兩年,月薪就過萬了……”</br>  白洛因一聽這話就沉下臉了,“您到底想說啥?”</br>  “你都26了,整天這么單著怎么行呢?到時候好姑娘都被人家挑走了,可惜了你這份好條件!你看你入伍已經(jīng)八年了,一切都穩(wěn)定下來了,是時候考慮結(jié)婚的事了。”</br>  白洛因拍拍姜圓的手,“我真的特忙!”</br>  姜圓見白洛因要下車,死活拉著他不撒手。</br>  “因子,那個女孩真不錯,我見過了,長得挺漂亮的。你張阿姨是公務員,再有兩年該退休了,她先生是中學校長,多好的家庭條件啊!”</br>  白洛因陰著臉,“她就是總理的閨女我也沒興趣!”</br>  “那你要等到啥時候啊?”姜圓也急了,“你都26了,小海也有女朋友了,你還等什么等啊?到時候你那些哥們弟兄都結(jié)婚了,就剩你一個光棍,你好意思出去見人么?”</br>  這是姜圓八年來第一次提顧海,以前這個名字在白洛因這是禁詞,今兒大概真被逼急了。</br>  “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白洛因笑容里透著一股寒意,“我要等他們的媳婦兒全都人老珠黃了,再包養(yǎng)一批十七八歲的小姑娘,整天去他們面前晃悠。”</br>  “你!!……”姜圓氣得差點兒吐血。</br>  “十分鐘到了。”白洛因冷冷甩下這么一句話就下了車。</br>  剛回到研究室,看到副手拿著公文包正要往外走。</br>  “干什么去?”白洛因問。</br>  副手先是敬了個禮,而后一臉正色地說:“報告首長,去北京海因科技公司簽合同。”</br>  “行了,給我吧,我去!”白洛因伸出手。</br>  副手有點兒不樂意,“那個,首長,還是我去吧,這種小事就不麻煩你了。”</br>  白洛因一看副手眼底暗藏的那股暗流,就知道這小子想什么呢,怪不得當初招聘工程師的時候,部隊里但凡有點兒資歷的全都踴躍報名,鬧了半天不是支持這個項目,而是支持這個項目的合作商。</br>  “我去吧,回來順路去醫(yī)院看看劉沖,你幫我把電腦里的數(shù)據(jù)重新整合一下,弄得有點兒亂,看得我頭都大了。”</br>  副手沒吭聲。</br>  白洛因輕咳一聲,語氣嚴肅,“你有什么意見么?”</br>  副手立刻挺直身板,“報告首長,沒有。”</br>  “那就忙你的去吧!”白洛因含著笑拍了怕副手的頭。</br>  閆雅靜家里出了些狀況,已經(jīng)請假一個禮拜了,這幾天顧海的工作也挺忙。前幾天沒什么感覺,這幾天總是加班,顧海真有點兒想閆雅靜了。</br>  下午開完會,顧海總算盼到了閆雅靜的電話。</br>  “顧總,我回來了。”</br>  顧海暗松了一口氣,總算回來了。</br>  “我只是回來看看你,一會兒還得走。”</br>  顧海微微擰起眉毛,他感覺閆雅靜的語氣有些不正常。</br>  “怎么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