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篇
校醫(yī)凝神想了片刻,眼神聚焦在尤其的臉上。</br> “這樣吧,你把那板藥給我拿過來,我看一下。”</br> 尤其走后,顧海走到病床旁坐下,靜靜地注視著白洛因。他從沒有一個時刻看起來這么溫和,所有的面部線條全部舒展開了,仿佛再罵他多少句,都不會擾了他的清夢。</br> “你放心吧,他沒什么事,各項指標都顯示沒問題。我猜就是同時吃了兩種藥物,造成輕微的安定中毒。等醒過來就沒事了,以后記得,第一次吃安眠藥,不要服用那么大的劑量,一片就夠了。”</br> 顧海一直沉默著,臉色凝重。</br> 尤其走進來,將藥板遞給了校醫(yī)。</br> “你看,就是感冒藥。”</br> 校醫(yī)點點頭,走過去摸了摸白洛因的額頭,柔聲說道:“看來得輸液了,他有點兒發(fā)燒,再加上藥物過量,才會造成體虛嗜睡的。”</br> 校醫(yī)走到另一個屋子,尤其朝白洛因走過去,對顧海說:“我來看著他吧,你回去,一個人就夠了。”</br> “你回去。”</br> 這三個字說得很輕,但是聽者感覺到的壓力卻分外得重。</br> 顧海給白洛因蓋上了被子。</br> 尤其看到顧海的所作所為,心情有些復雜。在別人眼里,顧海和白洛因是水火不容的,可在尤其眼里,顧海是喜歡白洛因的,可以說特別喜歡。他從不會主動和任何一個人打招呼,卻一次次不厭其煩地去招惹白洛因;他對誰都是不冷不熱的,可到了白洛因那里,卻表現出了異乎尋常的熱情;他總是想盡辦法折騰白洛因,可真出了事,他卻是最著急的一個……</br> 別人猜不透,白洛因看不懂,可尤其卻能理解。</br> 這就好比一個情竇初開的男生,面對喜歡的女生,總是不知道該怎么表達。于是他不厭其煩地去招惹那個女生,揪她的小辮子,偷她的作業(yè)本,把她欺負得雙眼通紅……雖然白洛因和顧海都是男生,他們的關系也升華不到那一層面,但目的都是一樣的,那就是引起對方的注意。</br> 白洛因是顧海在這個班里唯一想交的朋友,男生的交友法則就是如此,你比我強,我欣賞你,我才會主動去勾搭你。所以尤其總說,顧海是欣賞白洛因的。</br> 其實不光是顧海,尤其也很欣賞白洛因。</br> 白洛因身上有一種獨特的吸引力,這種吸引力隨著日子的延續(xù)愈發(fā)濃郁,他就像是優(yōu)曇花,花叢中最沉默的一位,可總有人為了他的一次綻放,甘愿苦苦等待三千年。</br> “我給你開點兒藥吧。”</br> 校醫(yī)的一句話,打斷了尤其的遐想。</br> “開什么藥?”</br> 校醫(yī)笑得柔情款款,“好不容易來我這一趟,總不能白來啊!這里有很多種補腦的藥,你可以帶一些回去,高中學習這么累,每天都要給大腦補充營養(yǎng)的。”</br> 尤其甩了校醫(yī)一眼,“你留著自己喝吧。”</br> “……”</br> 顧海盯著白洛因看了好一會兒,越看越像一個人,盡管他對那個人的容貌已經有些模糊了,但是白洛因的鼻子和嘴,總讓顧海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br> “嗯……咳咳……”</br> 白洛因的咳嗽,打斷了顧海的思索。</br> “太渴了……”</br> 白洛因剛才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變成了夸父,不停地追日,追啊追啊,越追越渴,還沒跑到黃河邊上,就被渴醒了。</br> 一股甘甜清涼的液體流到嘴里,白洛因的雙唇和舌頭得到了充分的滋潤,他伸手去摸杯子,結果摸到了另一個人的手,手掌寬闊有力,手指骨節(jié)分明。白洛因嘗試著從他的手里抽出杯子,結果摸了半天,都沒找到杯子的邊緣。</br> 顧海把白洛因那只亂動的手按了下去,又把杯子放到他的嘴邊,小心翼翼地把水渡到他的嘴里。</br> 白洛因感覺喝夠了,便推開顧海的手。</br> “爸,我不喝了。”</br> 顧海繃了一下午的臉終于露出幾分笑意,“這么客氣?”</br> 白洛因感覺不對勁,緩緩地睜開眼,在看到顧海的那張臉之后,眼神一下就冷下來。</br> “怎么是你?”</br> “這么快就不認爹了?”</br> 白洛因伸手去抽顧海,卻被顧海強行攔住了。</br> “別亂動,你這手扎著針呢。”</br> 白洛因這才注意到自己手上的針和頭頂上的輸液瓶。</br> “怎么回事?”</br> 顧海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白洛因,沒有絲毫的隱瞞,也沒有一點兒心虛。仿佛他給白洛因下安眠藥是一個追求真理,探索奧秘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不配合的是白洛因,關鍵時刻掉鏈子的人也是白洛因。</br> 白洛因真想讓校醫(yī)給自己幺(稱)二斤速效救心丸。</br> “這樣吧,你告訴我,我哪惹到你了,我給你道歉。”</br> 這話是白洛因說出來的,他是真的膩味了,顧海折騰得起,可他折騰不起。顧海可以壞了一個背心第二天換新的,可他就那么一個背心;顧海可以受個傷住個院,可輸一瓶液要燒掉白洛因十幾天的零花錢……</br> 顧海猜到了白洛因的心思,當即放出話來。</br> “我可以負擔所有經濟損失,但是讓我別招惹你,我做不到。”</br> 白洛因的頭重重地砸在枕頭上,看著顧海怒不可遏。</br> “你他媽是不是有病啊?”</br> 顧海淡淡一笑,“我是有病。”</br> “有病就趕緊吃藥!”</br> “你就是那藥。”</br> _分節(jié)閱讀_12</br> 白洛因冷視著顧海,“你什么意思?”</br> “想讓我好了,你就得忍受煎熬。”</br> “……”</br> 第一卷:悸動青春27官二代的下場。</br> 第一次月考成績發(fā)下來了。</br> 顧海看著自己的各科成績,比他預想的要高出很多,一想自己這段時間也沒花費多少心思在學習上,還能考出這樣的成績,頓感臉上有光。</br> “你考多少分?”</br> 顧海倒是想知道,這個一天到晚睡覺的家伙,能考出什么樣的成績來。</br> “你是說總分么?”</br> 顧海點頭,“我521,你呢?”</br> “我沒算。”</br> “你拿來,我?guī)湍闼恪!?lt;/br> 還沒等白洛因答應,顧海就直接搶過了白洛因的各科試卷,他是打算用這件事奚落一下白洛因的,畢竟除了體育特長之外,顧海真的沒有一處比白洛因出色。</br> “數學,150……”</br> 顧海萬分驚訝地對照了一下名字,真的是白洛因,而且是滿分。雖說理科班的數學水平普遍較高,但是能考到滿分的學生,真的是微乎其微。</br> “語文,126……”</br> 顧海再一次愣住了,他看了看自己的語文成績,96分,差了整整30分。顧海把白洛因的卷子翻看了一遍,發(fā)現光是作文就差了15分,白洛因的作文幾乎是滿分。</br> “這不公平……”顧海沉著臉,“你這作文要是換成我的字來寫,肯定不值40分。”</br> 白洛因懶得搭理這種人。</br> “理綜287,英語131……總分694?”</br> 這個分數,都能拿北京市高考狀元了!怎么可能?顧海不相信,就沖白洛因上課這么睡覺,他能考出這樣的分數?還有天理么?</br> “抄的吧?”</br> “我前面是尤其,后面是你,我抄誰的去?”</br> 尤其總分才400多分,更慘。</br> 旁邊有個女生瞧見顧海一副不相信的表情,忍不住插了一句,“白洛因就是以第一名考進這個班的,他的校名次一直是前五名。”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