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篇
“你和顧海商量商量,咱們班不是有替補(bǔ)的么?就讓那個替補(bǔ)上算了。”</br> 白洛因拍了拍尤其的肩膀,“我看好你。”</br> 尤其怔住了。</br> “我覺得你的身體素質(zhì)不錯,挺有潛力的,就是缺乏鍛煉。而且你這程子胖了,我覺得你正好可以趁這個機(jī)會多運(yùn)動運(yùn)動,就當(dāng)是減肥了。”</br> 白洛因掐人的命脈總是那么準(zhǔn),尤其最愛的就是他那副皮囊,最介意的就是別人對他這副皮囊的看法。于是乎白洛因?qū)倪@里下手,而他的評價在尤其心中又有很大的分量,他要是說尤其胖了,電子秤顯示瘦了,尤其也覺得自個胖了。</br> 放學(xué),楊猛拖著沉重的步伐上了跑道。</br> 五千米,五千米,楊猛想起這個數(shù)字就肝顫。</br> 茫茫跑道,哪兒是我的歇腳之地啊?一圈又一圈,什么時候是個頭啊?</br> “東西給我拿著吧。”</br> 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楊猛轉(zhuǎn)過身,看到兩道熟悉的身影。</br> 白洛因把身上那些礙事的東西交給顧海,打算在這個跑道上試一試,找找感覺。</br> “你也報名了?”</br> 聽到楊猛的聲音,白洛因才在人潮中發(fā)現(xiàn)這個不起眼的存在。</br> “是啊,五千米。”白洛因一派輕松的表情。</br> 楊猛差點(diǎn)兒順風(fēng)跌倒,白洛因什么水平他再清楚不過了,保守估計比賽的那一天,白洛因至少得超他五六圈。想到那時所有選手都跑完,他獨(dú)自一人在跑道上數(shù)圈的凄慘場景,楊猛就想捶地痛哭。</br> “你在這干什么呢?等你同學(xué)?”</br> 白洛因隨便打聽了一句,因?yàn)樗麎焊鶝]把楊猛和比賽聯(lián)系到一起。</br> 楊猛木訥地?fù)u搖頭,又點(diǎn)點(diǎn)頭,又搖搖頭……</br> 顧海本來就看楊猛不順眼,這會兒瞧他這一副呆癡的表情,心里更不痛快了,直接在旁邊催促了白洛因一句,“你趕緊跑吧。”</br> 白洛因點(diǎn)點(diǎn)頭,上了跑道,顧海又跟了上去。</br> “要不我和你一起跑幾圈吧?反正我在這待著也無聊。”</br> 兩人剛要走,楊猛又追了過去。</br> “要不我也跟你們一起跑吧,我在這待著也無聊。”</br> 白洛因肯定沒意見,顧海也不好有意見,于是三個人一起跑起來了。</br> 盯住他,盯住他,絕對不能被甩開,你只要盯住他十圈,你就勝利了!</br> 楊猛對自己勝利的標(biāo)準(zhǔn)就是別丟人現(xiàn)眼就成了。</br> 白洛因和顧海跑起來很輕松,前幾圈就是預(yù)熱,速度不快,一邊跑一邊聊閑天,說說班里的事,</br> _分節(jié)閱讀_98</br> 嘮嘮家常。楊猛偶爾還能插兩句嘴,每次開口都有巨大的成就感。看看!我和曾經(jīng)的長跑冠軍和少將兒子一起跑步,不僅能跟上,我還能開口聊天呢!</br> 跑到第四圈的時候,楊猛說話就有些費(fèi)勁了,每次開口都是氣喘吁吁的,說完更是呼哧亂喘,要拼命地倒氣換氣才能保證呼吸的順暢。到了第五圈,楊猛基本說不了話了,只能聽白洛因和顧海在前面說,默默地跟在后面。</br> 到了第六圈,顧海拍了白洛因的肩膀一下,“咱們正式開始吧。”</br> 楊猛,“……”</br> 多么殘忍的一句話,此時此刻,楊猛已經(jīng)累得一塌糊涂了,而前面的四條腿剛開始精神起來。楊猛眼睜睜地看著那四條健壯的長腿如同奔騰的野馬,風(fēng)行電掣般的脫離自個的視線,連個招呼都不打。</br> 楊猛的速度卻越來越慢,像是老黃牛一樣辛勤地耕耘著。</br> “調(diào)整呼吸,你現(xiàn)在的呼吸節(jié)奏有點(diǎn)兒快,三步一吸、三步一呼……”</br> 聽到熟悉的聲音,楊猛陡然一驚,尼瑪這么快就超我一圈了?</br> 敬畏的眼神看著兩個高大的身影從自己身邊閃過,白洛因扭頭朝他一樂,草,你還有力氣樂呢?你跑那么快你還能樂?旁邊那位更生猛,背了兩個書包,還在那滔滔不絕地說著,你們都是人么沒一會兒,顧海和白洛因又超過去了,沒一會兒,顧海和白洛因又超過去了……</br> 不要和他們比,做好你自己就成了,記住你的對手只有你自己,今兒你能跑下來你就勝利了……楊猛暗暗對自個說。</br> 還有四圈,還有最后四圈,楊猛攥了下拳頭。</br> 后面又響起了熟悉的聲音,“還有一圈了,沖刺!”</br> 楊猛差點(diǎn)兒被這句話刺激得一個趔趄,還有一圈?他們都要跑完了么?怎么可能!!我是從開始跑就計算的,他們是跑了六圈才開始計算的,怎么可能比我先跑完?再說了,顧海不是說只陪著白洛因跑幾圈么?怎么可能一直跑到現(xiàn)在?況且他還背了那么多東西……</br> 他們一定是偷懶了,肯定的,沒錯!!!</br> 兩個人驟然提速,顧海也不知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從楊猛身邊過的時候,后背上的書包突然就撞了楊猛一下。楊猛兩條腿正發(fā)軟呢,被顧海這么一撞,整個人朝旁邊歪去,不停地用腳找平衡,還是沒找到,最后頹然倒地。</br> 白洛因連頭都沒回,因?yàn)闂蠲偷乖诘厣系臅r候,白洛因已經(jīng)沖刺到終點(diǎn)了。</br> “感覺怎么樣?”顧海問。</br> 白洛因緩了幾口氣,“還好。”</br> 顧海伸手去給白洛因擦汗,白洛因躲過去了。</br> “不用擦了,回家洗澡吧。”</br> 兩個人肩并肩走出了校門。</br> 等尤其走到操場上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跑道上一個人都沒有了。跑校生已經(jīng)走光了,住校生都去上晚自習(xí)了,這會兒鍛煉最合適了。</br> 尤其深深胳膊踢踢腿,舒展舒展筋骨,放松放松肌肉。</br> 就在他準(zhǔn)備跑的時候,突然聽到某處傳來一陣哭聲,隱隱約約的,還帶著含糊不清的咒罵,他順著聲音尋覓過去,哭聲越來越大,而且越聽越熟悉。</br> “嗚嗚……尼瑪?shù)摹夷_崴了,腿抽筋,胳膊也抽筋,全身上下都抽筋瓦……我還差兩圈呢,我得跑完了才能家走啊……嗚嗚……人家跑三圈我才跑一圈啊,人家撞我一下我就栽跟頭啊……”</br> 尤其輕咳兩聲,旁邊的哭聲戛然而止。</br> 第一卷:悸動青春164溫馨賽前準(zhǔn)備。</br> “你可真是你大舅的親外甥。”</br> 尤其蹲下身看著楊猛。</br> 楊猛狠狠地抹一把眼淚,屁股在地上轉(zhuǎn)了一個圈,背朝著尤其說:“告訴你,今兒我心里特不痛快,你最好別惹我。”</br> 尤其用膝蓋拱了楊猛的后背一下,帶著幾分挑釁的口氣逗他,“我惹你又怎么樣?”</br> 楊猛像是被踩到尾巴的小老虎,嗖的一下轉(zhuǎn)過身,抱住尤其的一條腿開始大聲嚷嚷。</br> “瞧一瞧,看一看了啊!尤其在草叢里打手槍呢啊……”</br> 楊猛力氣小,嗓門卻不小,可能遺傳了他老娘的優(yōu)良傳統(tǒng)。他這么一喊,整個操場上回蕩的都是這個聲音,教學(xué)樓就在三十米開外的地方,凡是長個耳朵的學(xué)生都能聽見。</br> 尤其一驚,趕緊蹲下身捂住楊猛的嘴,狠狠朝他后腦勺抽了一下。</br> “你丫的給閉嘴!”</br> 楊猛不吭聲了,過了一分鐘左右,尤其突然感覺自己的手背濕了。他把手放下來,楊猛又開始哭了,一邊哭一邊用手捶地,看樣子很痛苦。</br> “不是……你哭什么?”尤其有些著急了,“我剛才也沒使勁啊!”</br> “和你沒關(guān)系。”楊猛抽泣了兩下,眼睛對著天空,一副悲慟的表情,“你無法理解我心里的苦,你走吧,讓我一個人安靜地哭一會兒,哭完了我還是一條好漢。”</br> “我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尤其盤腿坐到地上,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不就是運(yùn)動會要跑個五千米么?”</br> “你怎么知道的?”楊猛蔫不唧唧地揪著地上的草。</br> 尤其無奈地瞟了楊猛一眼,“不是你和我說的么?”</br> “哦,對,我告訴你了。”</br> 楊猛又嗚嗚地哭了起來,聽著像是唱歌似的,不愧是哭喪大隊隊長的外甥。</br> 尤其看到楊猛肩膀一抽一抽的,語氣難得溫柔了一些。</br> “有什么好哭的?怕丟人就棄權(quán)唄。”</br> 楊猛捶胸頓足,“我想棄權(quán)就棄權(quán)么?你也不問問我爸答應(yīng)么?我們楊家列祖列宗答應(yīng)么?”</br> 尤其,“……”</br> 楊猛又哭了,“哎呦喂,這可咋辦啊?……”</br> 尤其看出來了,這貨就是沒病找病,閑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