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番外
翌日一早, 河中經(jīng)過的商船劃槳拍浪吆喝聲傳入耳中,將人從酣眠里帶回來。
睢晝隱隱約約察覺到身邊有溫暖的熱源在動來動去,不自禁勾起唇角, 習慣性地翻身想要摟住身邊的人。
伸長的手臂卻瞬間摸空。
睢晝心中也跟著一空, 睜開眼,果然身邊哪有鶴知知的身影, 只有一只小白貓,貼著他的手臂在夢中翻滾著身體。
小小軟軟的身子一會兒朝左邊睡睡, 一會兒朝右邊扭扭, 兩只前爪疊在一處,小腦袋仰起來好像要望著天空。
睢晝托腮側躺在床上看了一會兒, 這樣的姿勢, 倒與知知的睡姿頗有相似之處。
小貓睡得很香, 不知做著什么夢, 尾巴用力繃直了, 尖尖在不停地輕晃。
四只小爪也在輕微地動來動去, 好像在扒拉著誰一般。
大約已經(jīng)是睡過一夜的熟貓,睢晝看著它,也覺得多了幾分莫名的趣味,惡從心起, 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地摸著小貓的肚皮, 用指腹順著它的毛發(fā)。
小貓被摸得很舒服, 喉嚨里唧唧嚶嚶了幾聲,過了一會兒慢悠悠地醒過來。
睜眼看見睢晝,小貓就立刻打滾翻身起來, 一邊喵喵叫著一邊走到睢晝身上, 歪著腦袋蹭他的下巴, 撒夠了嬌才舒舒服服地趴下來。
睢晝垂眼看著貓咪,眼中漸漸多了幾分自己也沒察覺到的愛憐,抱著小雪貓起床洗漱。
用早膳前,他先去屋外看了一圈,那布帛還懸掛在屋外,沒有被人領走,睢晝隱隱多了幾分安心,卻又不自覺地在心中埋怨起來。
這樣小的漂亮貓咪走失了,竟然不來尋,這是何等粗心可惡的主人家。
左右無事,睢晝干脆放下書本,陪著黏人的小貓玩了一整天。
小貓滿心滿眼都是他一個人,旁人無論捧著多么香甜的奶糕也不屑一顧,更寧愿站在睢晝的肩膀上舔他的下巴。
兩天下來,睢晝已經(jīng)漸漸把她當成了自己的貓,還教她用墨硯在紙上畫梅花。
鶴知知是沒想到自己當公主時要聽他上課,當小貓也要。
爪子上濕噠噠的蘸著墨水不算舒服,而且那梅花畫來畫去也都是一個樣,鶴知知“學”了一會兒就不肯玩了,抽回爪子想要逃跑。
睢晝卻好似對待一個不聽話的學生一樣,抓著她不放,還輕輕訓她:“不乖了?別動。”
鶴知知:“……”
喵啊。
她仰起頭用清凌凌的貓眼盯睢晝,明顯從他的表情里看出了愉悅,說是要教小貓,分明是他自己玩得很開心。
鶴知知張開嘴含住睢晝的手,作勢要咬,睢晝果然受到威脅,放開了力道,低低哼笑著轉而來玩弄她的牙齒。
鶴知知把自己的貓爪救了回來,嫌棄地看著上面一層黑黑的墨水,甩了兩下,是不可能甩得干凈的,于是報復性地伸手朝睢晝身上按去。
睢晝一身白衣,如穿了一身新雪,自然不能被她亂按,于是敏捷地站起身躲開。
鶴知知眼睛一亮,跑跑跳跳地追著他撲過去,睢晝不得不四處躲藏。
直到被一把捉住帶去洗爪子,鶴知知才愉悅地甩著尾巴想,這不比畫梅花好玩多了?
洗干凈爪爪,睢晝抱著她斜倚在長榻上,捏著她兩只小爪玩。
午休時分,他換上了輕袍軟帶,胸前松松垮垮的,很容易就被打開。
鶴知知站在他腰腹上,感覺著爪下結實有力的肌肉,貓眼里升起一點暗搓搓的快樂。
她舔了舔嘴巴,伸著爪子探進睢晝的前襟,小粉肉墊一點一點挪下來,把他的胸膛踩了個遍,最后停在腹肌上。
爪感真好。
剛剛洗過的小肉墊溫溫涼涼,軟軟地踩在身上,意外地有彈性。
小貓的爪子似乎還不懂得如何完全收起來,時不時有尖銳的部分輕輕地劃過,不算痛,卻有種異樣的刺激緊張感。
睢晝原本任她玩鬧,漸漸的表情有些變化,不知想到什么,忽然一把將她提起來。
“喵?”鶴知知感覺到自己被轉了個方向,背對著睢晝的臉。
“我要檢查下,你是不是小母貓。”睢晝一本正經(jīng)地說。
“喵啊!”鶴知知一個激靈,全身掙扎起來,但她只是一只差不多一掌長的小奶喵,力道根本掙扎不過,只能胡亂扭動著被睢晝抬起尾巴,扒開兩只小爪看了個仔仔細細。
因為貓咪太小,性別表征本身就不明顯,睢晝還翻來覆去地摸著軟毛仔細研究,最后確定了,這是一只小母貓,才將她放開。
要不是渾身軟毛都是白色,鶴知知這會兒一定全身都變成了紅色。
睢晝看著她,一本正經(jīng)地拉起了前襟,遮了個嚴嚴實實。
“小母貓就不能亂踩了,知道嗎?”
他伸出一根手指摸摸鶴知知的鼻尖。
“……”
鶴知知心中欲哭無淚,她發(fā)現(xiàn)了,變貓也不是那么有趣的。
她都被摸遍了,對方還以為是在跟她玩呢。
看看外面的天色,藥效可維續(xù)的時辰也差不多快到了。
睢晝也有些魂不守舍,時常看著門外,獨自輕聲喃喃,都已經(jīng)過了一天半了,知知怎么還沒回來。
鶴知知有些舍不得,借著貓身最后的機會狠狠蹭了睢晝幾遍,用各種姿勢貼了一遍,才趁著睢晝不在的時候,偷跑出門。
跑到門外,鶴知知來到了之前和手下約定的地方,果然馬車還藏在隱蔽處靜靜地等著。
鶴知知消失之后,給她藥的長者應當會向屬下解釋藥效,所以他們也沒有太過驚慌。
鶴知知鉆進了馬車,又等待了一會兒,終于變回了公主的樣貌。
她摸摸自己的臉,失笑一陣,掀開轎簾著人回去。
到院外時,鶴知知悄悄把睢晝掛在屋外的布帛給摘了下來,收在懷中。
這時離鶴知知離開恰好是兩天左右,住處的下人收到公主回來的消息,也沒有覺得奇怪,連忙去告知駙馬。
睢晝大步迎出來,滿臉寫著高興。
鶴知知以貓身跟了他兩天,自然知道他有多么想念自己,看著他喜悅的表情,心中充滿了憐惜,于是親親密密地摟著他,不論走到哪里都沒松手。
在下人面前,鶴知知少有這樣的熱情,睢晝被驚喜沖得一時之間臉頰和耳根都是一片緋紅,久久不退。
過了好一會兒,鶴知知才發(fā)現(xiàn)睢晝忍耐不住,流露出一點坐立不安。
她雙手托腮,明知故問道:“怎么了?”
睢晝已經(jīng)將整個住處轉了一遍,都沒有找到,只能苦笑道:“昨日撿到了一只小貓,靈慧可愛,本想等著你回來讓你看看,結果卻不見了。”
“不見了?”鶴知知故作訝然道,“不過,那也很正常,既然是被你撿到的貓,說明本來就喜歡亂跑。說不定,是跑出去遇到了原主人,又被主人家?guī)Щ厝チ四亍!?br/>
睢晝這才一震,快步走出門去看屋外的旗桿,那招領小貓的布帛果然不見了,看來果真是被帶回了家。
睢晝垂下眸子,掩不住淡淡的失落。
小貓在時,他大多時候都只想著叫知知也來看,小貓不見了,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原來很不舍得。
鶴知知瞇起眸子狡黠一笑,走過去抱著睢晝親親摟摟地哄了好一會兒,才把他帶回屋里。
因為憐惜,鶴知知當晚幾乎是任由睢晝做了所有想做的事。
昏睡過去之前,她迷迷糊糊地想著,反正接下來兩個晚上她就能好好休息,讓他放縱一回也無所謂。
半夜,鶴知知醒了,周圍靜悄悄的,不知是什么時辰,一點聲響也沒有。
她撐著酸軟的身體,悄悄點亮一盞燈燭,轉頭看睢晝。
睢晝睡得很沉,兩只手臂緊緊摟著她。
鶴知知小心地使上力氣把他挪開,下榻去拿出小荷包里的另一枚藥丸,倒了一杯溫水。
鶴知知清清嗓子,回到床邊,把睢晝輕輕搖醒。
等他睜開眼,鶴知知便道:“睢晝,把這個吃了,好嗎?”
睢晝剛醒,還有些惺忪,一句話都沒問,就著鶴知知的手把那藥丸吃了下去。
又喝了幾口溫水漱口,沖淡嘴里的甜味。
鶴知知雙眼亮得可怕。
哦,小晝貓咪,小晝貓咪!
她好想要。
睢晝抱著她玩了那么久,也該輪到她來擼睢晝的軟毛了。
鶴知知壓著心中澎湃的期待,假裝無事地回到床上。
睢晝又繼續(xù)摟著她,滿足地重新閉上眼。
鶴知知無比緊張地等待著,心中還有些忐忑。
這藥丸,據(jù)長者說,效果是因人而異,但應該也不會有太大的差別吧。
千萬要成功作效才行,她好想看睢晝貓貓啊。
好在,又等了一會兒,睢晝渾身發(fā)燙,呼吸也漸漸不穩(wěn)起來。
鶴知知用力地吞咽口水,興奮地等待著。
下一刻,“啵啵”兩聲,睢晝頭頂竟然冒出兩個半圓形的耳朵,耳朵里還有軟毛,旁邊有一點點豁口,上面是虎斑的花紋。
虎斑貓?
鶴知知想著。
一聲粗重喘息,睢晝猛地睜開眼。
鶴知知全身一震,嚇了一大跳。
因為睢晝的雙眸,竟然變成了金黃的色澤,瞳仁也變成了縮緊的豎瞳,窄著眼皮看人時,顯得很兇,極有壓迫力。
睢晝重重呼吸著,看清鶴知知之后,豎瞳漸漸擴散,變成了壓著上眼皮的半圓,他翻身壓到鶴知知身上,懸空籠著她,好似一座隨時可能傾倒的大山。
“知知,你,給我吃了什么。”
睢晝帶著沉重的喘息啞聲問。
鶴知知驚得舌頭差點打結,好半晌才找回神智,把那藥丸的來歷顛來倒去說了一通。
睢晝雙瞳又緊縮地瞇起來,鶴知知這下才清楚地看見,他身后竟然還有一條虎斑長尾,興奮地直豎起來,尾巴上的毛毛都炸開。
“那只小貓,是你。”他嘶聲重復道。
鶴知知點點頭。
下一秒嚇得驚呼一聲,因為睢晝忽然把她抄了起來,抱得緊緊的,滾到了床的最里側,將她整個罩在陰影里。
就像捕食的野獸藏好自己即將大快朵頤的獵物一般。
睢晝激動得雙耳都變得平平展展,全身緊繃著像在壓抑自己的進攻姿態(tài)。
只要想到知知之前變成了能隨時隨地被他揣在身上的模樣,睢晝就有些克制不住自己,更何況他這會兒分明感到自己全身的知覺都比平時更加敏感,能更好地感受到知知的存在。
睢晝低下頭,高挺的鼻尖來回在鶴知知的頸窩、胸襟前逡巡,不斷地深吸氣。
他啞聲低喃:“好香,比平時更香,知知的氣味。”
而且,和他的氣味混在一起,讓他既滿足,又很快被源源不斷的饑渴吞沒。
鶴知知背上竄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為什么!
這因人而異的藥效,是把她變成貓,卻是把睢晝變成了人形大老虎。
嗚,誰還她睢晝小貓來啊。
大老虎正用鼻尖一點點頂開層層衣襟,鶴知知感覺自己隨時都會被吃掉。
她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伸手去推睢晝,試圖勸說道:“你,你冷靜一點。”
“你給我吃的藥。”睢晝咬住她的腰帶,叼在齒間盯著她道,“讓我冷靜不了。”
如果說他以前還是能控制自己的,懂得忍耐和慢慢享用的人類,現(xiàn)在他的血脈因子里則完全沒有那些克制,只剩下仿佛無法被填滿的欲望。
欲望是野獸的頭等大事。
對睢晝而言,全心全意地想著愛人,便是讓他拋卻了身為人的最后一絲清明,變成了占有欲極強的獸類。
衣襟被徹底扯開,鶴知知毫無辦法,嗚咽一聲,生生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鶴知知好像短暫地昏睡了幾次,又在無盡的顛簸中醒來。
最后她極疲憊卻又睡不著,懶懶地瞇起眼睛看著以強勢的姿態(tài)趴在她胸前的睢晝。
睢晝的圓耳朵時不時輕抖,虎尾在饜足地搖擺。
終于能停下來了……
鶴知知長出一口氣,到了這時,才有余裕欣賞起如今睢晝的好處。
雖然沒有變成小貓咪,但是其實,這副模樣也很不錯。
鶴知知忍不住,伸手仔細愛憐地撫摸了幾遍他的圓耳朵,又伸出手去捉他的尾巴。
從尾巴根一直往上,順著有些硬度的長毛,然后看虎尾從手中溜走。
來回兩遍之后,鶴知知還沒有過足癮,卻表情一僵,感覺到某物,再也不敢動彈。
她牙關輕顫,看向又抬起頭來餓著肚子一般盯住她的睢晝。
鶴知知搖頭,再搖頭。
“不行,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要天亮了!”
“是的。”睢晝不容反駁地聲明道,“可是你摸了我的尾巴,就是這個意思啊。”
鶴知知的反駁被堵回了嘴里,嗚嗚哭泣著又被擺弄起來。
說來也奇怪,偶爾的清明空隙中,鶴知知會看著窗外亮了又黑、黑了又亮的天色想,現(xiàn)在過了多久了?應該已經(jīng)至少過了一天了吧,為什么她一點都不餓,而且,也沒有人來找她?
但很快鶴知知就沒有時間再想別的,這整整兩天,她都沒有離開過這張床榻。
再睜開眼時,鶴知知感覺心靈極其地疲憊,再也沒有一絲一毫的人欲,仿佛立刻就能出家。
晨光灑在床頭,她懶懶地睜眼一看,忽的一愣。
她身上的寢衣,還是那天她自己穿著的那套。
可是記憶中,這兩天里她分明被弄臟了很多套,早就把這一套換下來了。
還有被單,枕頭……也沒有變。
鶴知知倏然扭頭,看向身邊熟睡的睢晝。
睢晝頭頂,沒有耳朵,身后也沒有尾巴。
……夢?
還是說,她是和睢晝一起穿越到了夢境里。
鶴知知有些膽戰(zhàn)心驚,掀開被子躡手躡腳地下床去找自己的小荷包來驗證。
屏著呼吸打開荷包的瞬間,鶴知知表情差點石化龜裂。
那枚藥丸,當真不見了。
身后傳來細小的動靜,鶴知知轉過頭,就看見撐著手臂半坐起來的睢晝,烏發(fā)溫順地披在肩上,如水一般流瀉,但盯著她的目光,卻像一只又饜足又饑餓的野獸。
鶴知知:“……”
面對她的沉默,睢晝咧開嘴,露出整齊的白牙,帶著森森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