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起源篇 第4章 一門之隱
我對師父的第一印象是他好像是一個神仙。
因?yàn)樵谀菆鑫艺J(rèn)為已經(jīng)必死的大火之中,在我神智昏厥之前的那一刻,我模糊的看到他的身影從火海中悠然而來,那些可以毀滅一切的火焰在他身邊仿佛遇到了看不見的某種阻礙而紛紛往外面呼嘯著卷開,風(fēng)雪也好像在躲避著他的身體不敢沾他的衣服。我極度震驚,以為這是臨死前的幻覺,因?yàn)檫@種事情絕對不可能發(fā)生在肉體凡胎的凡人身上
我迷糊中看到他輕飄飄的來到我的眼前,他彎下腰,仿佛在仔細(xì)的觀察著我們兩個孩子。
他的一雙眼睛很亮。
我看到他好像在笑。
然后我就不省人事了。
當(dāng)我再次睜開眼睛,腦子里重新有了意識的時候我一度以為我已經(jīng)死了。
但是我沒有看到濃煙和火焰,我試著呼吸,胸腔里還很難受,腦袋也仍然很暈。可是我呼吸的空氣卻很新鮮。
我感覺身體很痛很疲憊,這讓我很驚訝,這證明我還活著。
我開始觀察我所處的地方,原來是一個破舊的山神廟。
此時應(yīng)該正是黎明,破廟那殘舊的窗戶外面已經(jīng)依稀有了亮光,不時還有冷風(fēng)從窗口灌入吹在我的身上,讓我不由打了個冷顫。
我很驚訝和不解,不知道為什么我沒有被燒死在那場大火中。
我身邊有人突然發(fā)出一聲哼叫,我心頭一緊,急忙轉(zhuǎn)頭去看,看到了一個孩子。
不久前的那些記憶瞬間在腦海里轉(zhuǎn)動,原來那個叫沈默的孩子也同樣沒有死。
我心頭很高興。我抓住他的手,說道:“我們沒有死,我們還活著呢。”
沈默的神情也同樣迷茫,他與我一樣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他看著我,突然開始嘔吐。
他和我一樣,在經(jīng)歷過生死后身體都很虛弱。
“兩個時辰,倒也醒得挺快嘛。”
破廟里突然有另外的人說話,我們都吃了一驚。
我順著聲音看去,發(fā)現(xiàn)在不遠(yuǎn)的角落處有一堆火,火堆只有零星的火光,所以我醒來時竟然沒有發(fā)現(xiàn)。而那火堆旁,仿佛坐了一個人。
如果不是因?yàn)榘l(fā)出了聲音,我絕對不會想到那會是一個人。因?yàn)槟莻€人已經(jīng)完全與這破廟的環(huán)境融為了一體,乍一看只會以為是一團(tuán)模糊的陰影。
那個人是誰?難道就是這個人把我們從火海中救出來的?他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那個莊院里?又為什么會救我們?
這些問題在我的心里冒出來,但是我并沒有問,因?yàn)槟菚r我完全是懵的。
就見那個人影慢慢站起,身形看上去很高大,穿了一身同樣很寬松的衣服,等他向我們走得近些后我又發(fā)現(xiàn)這個人有一頭很長且灰白的頭發(fā)。
這是一個男人,長著一張瘦削的臉,年紀(jì)似乎在四十歲上下。
他向我們走近時,我們兩個都很緊張,呼吸都不由有些急促了。
因?yàn)樗纳砩戏路鹜赋鲆环N無形的壓迫力。
這個人來到我們面前蹲下,打量了一會我們后拿出一個葫蘆,說道:“剛熱過的酒,我在里面加了點(diǎn)東西,你們敢不敢喝?”
他的聲音里有著一種久經(jīng)滄桑的味道。
他把葫蘆遞到我們面前,仿佛面帶著笑容。
我和沈默面面相窺,一時都不敢貿(mào)然伸手去拿。
“大火都不怕,還怕喝一口酒?”這個男人笑了笑,“年紀(jì)不大,警惕之心卻這么重,不錯不錯。”
原來我在火海中昏厥前看到的人當(dāng)真是他!
他見我們都不說話,似乎覺得氣氛有些尷尬,于是他干脆一屁股坐下來,搖了搖手里的葫蘆,道:“我知道你們兩個心里有許多問題,那我就告訴你們答案。第一,我很明顯是一個大人,不是壞人,但是我也不認(rèn)為我是一個好人。第二,我是聽說這半年來有一伙人到處在殺人放火,正好我又很閑所以一路追蹤他們看有沒有好玩的事做。第三,我剛好來到這個地方看到有房子著火所以就進(jìn)去看了看,順便就把你們兩個小屁孩帶了出來。第四,你們兩個受了傷需要調(diào)養(yǎng),我這酒里有治傷的藥,喝了對你們的身體有好處。”
他一口氣說出了我們兩個心里疑問的答案。然后再次把葫蘆遞到我們面前,問:“要喝嗎?”
我還在猶豫中,身旁的沈默已經(jīng)拿過了葫蘆,并且很快的喝了一口酒。
他喝得很急,然后就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他一邊咳一邊緊緊的盯著那個人。
那人看著沈默的眼睛,突然笑了起來,他的一雙眼睛隨著笑聲閃著亮光,就聽他好像很高興又很激動的說道:“好一對眼睛,看來這一趟沒有白跑。”他伸手捏著沈默的臉,接道:“你這小孩身上有如此異稟的天賦,確實(shí)不該那樣死在火里。我救你一命,看來這也是造化。”
沈默被他那么隨意的撫摸著臉龐,竟然沒有躲避。
我卻看出那人看沈默的神情,就如同發(fā)現(xiàn)了一個無價的寶貝一樣。
“有沒有人告訴你,你的眼睛很特別?”那人看著沈默,問他。
沈默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然后答道:“沒有。可是我娘曾經(jīng)告訴我,不能隨便盯著別人看,那很不禮貌。”
那人一聽,又再次發(fā)出一串笑聲,然后說道:“萬中無一的鬼瞳之眼,當(dāng)然是不能隨便盯著人看的,因?yàn)槟遣皇菦]有禮貌,而是很危險(xiǎn)。”
沈默聽得一頭霧水,不明所以。
那人輕輕拍了拍沈默的肩膀,說道:“你還小,遇到的人都是些凡夫俗子,當(dāng)然不知道是什么情況,很正常。”
然后他轉(zhuǎn)向我,似乎皺了皺眉,問我:“你為什么不喝酒呢?”
我猶豫了一下,一時不知怎么回答。
但是那人還在看著我,等著我回答。
我只有硬著頭皮說道:“我怕有毒。”
那人聽得一愣。
但這確實(shí)是我內(nèi)心真實(shí)的想法,我也想過其他理由,可是我清楚,那個人一定能看出我有沒有說謊。
那人愣了一下,然后說道:“你很誠實(shí),但是心也很重。”他拿過葫蘆,又道:“我一向不喜歡勉強(qiáng)別人,你可以選擇。”
這一次我沒有猶豫,伸手從他手里拿過葫蘆,喝了一口酒。酒很辣,但是喝進(jìn)了肚子里,我開始感覺身上有了溫暖。
但是沒過多久,我就感覺肚子里開始一陣一陣的絞痛,痛楚越來越強(qiáng)烈,身體不受控制的痙攣,四肢百骸里好像有東西涌進(jìn)我的肚子,然后沖向我的喉嚨。
我驚恐無比,捂著肚子倒在地上。我看到沈默也發(fā)生了同樣情況,痛楚讓他像一只蝦米般的在地上翻滾起來。
那酒里有毒!我心里一陣絕望,不能理解為什么會這樣。
那種惡心而詭異的痛楚讓我猛的嘔出了一大口血水,沈默亦是緊接著口嘔朱紅。
我以為我們馬上就要死去了。
我們痛苦的哀嚎著。
我聽到那人的聲音在我耳邊輕飄飄的響起:“你的判斷很正確,我這酒里的確有毒。”
我已經(jīng)肝膽俱裂。
絕望中我感覺身體一輕,竟然坐了起來。原來是那人把我們兩個一手一個的提起來按坐在地,然后看到他
把手掌分別按在我們胸前輕輕一拍。
我頓時感到有一股熱流從胸膛涌進(jìn)了身體里,并快速游走全身,最后聚集在我的腹部,肚子里猶如燃起了一堆火,竟讓我渾身說不出的舒暢。
我頓時無比訝異,看向沈默,發(fā)現(xiàn)他也同樣面色紅潤,精神與先時完全不同了。
我兩個再次相望無言,都在對方臉上看到了驚訝不解。
然后我們同時看向那個男人。
那人依然盤坐在我們面前,他悠閑的喝了一口酒,對方才的舉動仿佛完全沒在意。
“你……對我們做了什么?”沈默終于忍不住問了出來。
那人肩膀一聳,淡淡說道:“不過就是給你一點(diǎn)普通的內(nèi)家真氣而已,剛好可以救你們的小命。”
我一聽,心中更加忐忑不解,脫口道:“那你為什么又要給我們下毒?”
“因?yàn)槿绻銈儧]有吐出體內(nèi)的淤氣,你們的身體以后將會留下很嚴(yán)重的后患。”那人搖晃著酒葫蘆,微笑道:“我這酒里的東西,既可殺人,也可救命。是生是死,就看我的心情罷了。”
我和沈默聞言,俱都不由得膽戰(zhàn)心驚,眼前這個男人的行為當(dāng)真是無可捉摸,心思極為可怕難測。
看到我們面露恐懼之色,那人悠然笑道:“我已經(jīng)說過了,我不是個壞人,可是也不算好人。不過你們也別怕,我既然救了你們,就不會害你們。剛才的事,也算是給你們一點(diǎn)教訓(xùn):不管在任何時候,都不能輕易相信一個人,一點(diǎn)點(diǎn)錯誤的選擇,很可能就會要你們的命。”
我們兩個都內(nèi)心一沉,才從火海中逃出來幾個時辰,便又經(jīng)歷了一番生死,這其中的滋味感受真是無法用言語訴說。
我們已經(jīng)不敢輕易說話了。
那人望著我們,說道:“既然是我救了你們,那現(xiàn)在輪到我問了,你們可愿意回答我的問題?”
他的眼神里像是藏了鋒利的刀子。
我們只有點(diǎn)頭。
“很好,那我開始問了。”那人道:“我們能遇見就是緣分,可以告訴我你們的名字嗎?”
短暫的沉默以后,我和沈默相繼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叫沈默。”
“我叫蕭易。”
那人仿佛眉毛一揚(yáng),說道:“名字還挺不錯的嘛。那你們告訴我,為什么你們會差點(diǎn)被燒死在那里的?”
他的目光在我們臉上來回的轉(zhuǎn)動著。
我低著頭不敢去和他的目光對視,只有如實(shí)告知:“那幫人是殺我爹娘的仇人,他們把我抓起來,所以我才會在那里。”
那人顯然知道我說的并不全面,但也沒有立刻追問,他轉(zhuǎn)向沈默,“那么你呢?莫非和他一樣?”
沈默沒有猶豫,答道:“是的,那些人突然闖進(jìn)我家,把我家里的所有人都?xì)⒐饬耍伊粼谀抢铮褪菫榱艘獔?bào)仇的。”
那人一聽,眼光閃了一閃,問道:“如此說來,那場大火燒的就是你家了。那些人也是你們弄死的?”
沈默沒有立刻回答,他看了看我。
那人看著我,嘴角揚(yáng)了揚(yáng),道:“是你?”
對這件事情,我沒有隱瞞的必要,因?yàn)槟潜緛砭褪俏业哪康摹S谑俏姨ь^說道:“火是我放的。因?yàn)閼{我根本就不能殺死他們?nèi)魏我粋€,所以我才放火燒了房子,我們兩個趁亂才把那個老刀把子殺死。”
對于老刀把子是誰,那人根本就不在乎。他只是瞇著眼睛說道:“你們小小年紀(jì)就敢放火殺人,這膽子可不是一般的大呢。你們難道就不怕死?”
“我不怕。我的家人都在那里,他們不能就那樣白死,我如果不報(bào)仇,就不配做沈家的子孫!”沈默眼里那種刺眼的光芒再次亮起,他回答得極為果斷干脆。
我看到那人的眼里竟然有細(xì)微的贊賞神色。
我沒有立刻回答,想起當(dāng)時的情形,其實(shí)我心里是很害怕的,我之所以沒有放棄,是因?yàn)槲覜]有了退路。
可是現(xiàn)在我又不想說出那時的真實(shí)感受,心里好像有一種倘若說了實(shí)話就會被人看不起的感覺。
這仿佛是一種廉價的自尊在作祟。
那人竟然沒有追問我。他反而問了另一個問題:“告訴我,殺人是一種什么感覺?”
他先看向沈默。沈默想了想,答道:“很害怕,但是很痛快,因?yàn)槲耶吘褂H手殺了我家的仇人。”
那人笑了一笑,又看向我。我只得回答道:“想吐。”
我發(fā)誓我說的是真話。
那人抬頭呼出一口氣,喃喃自語道:“那些人濫殺無辜的確該死。而且是死在你們兩個年紀(jì)雖小卻有如此膽量謀略的孩子手上,卻也算不得冤。”
他突然長嘆一聲,接道:“想我鬼王元武宗身為鬼隱一脈之主,一百多年來歷盡多少世事無常,閱盡多少生死滄桑,竟然讓我在這里遇見你們,看來的確是求之不可得,得之全無意,此話果不欺我,誠天意也!”
我與沈默都聽不懂他在說什么。但是我卻在心里納悶,這人看上去也不過中年年紀(jì),為何卻又說過了一百多年?
如果說他已經(jīng)年過百歲,那我是打死也不會相信的。
可是我馬上就發(fā)現(xiàn)我的確是錯了。因?yàn)槟侨苏f了一句話。
“你們看不看得出,我已經(jīng)快一百三十歲了?”
此話一出,我和沈默差點(diǎn)驚掉了下巴,這也太匪夷所思了。
這是不可能的事,因?yàn)槟莻€人的相貌身形,除了略為顯目的一頭灰白頭發(fā)之外,實(shí)在和百多歲高齡的人沒有任何相關(guān)聯(lián)的特征。
我們都不知該怎么回答,因?yàn)榇鸢革@而易見。
那人苦笑一聲攤了攤手,說道:“我知道你們不信,因?yàn)楹芏嗳硕疾恍拧2贿^這沒關(guān)系,這不是重點(diǎn)。”
他頓了頓,神情語氣都開始變得很凝重,說道:“在差不多一百年來的時間里,我一直在尋找兩個與眾不同極為特別的人來繼承我鬼隱一脈的香火,可是無論我遇見多少人走過多少地方,一直都沒有遇到合適的人選。今夜能遇到你們兩個,也算是我們的緣分和運(yùn)氣,我能看到你們身上有和別人不同的東西,這也是我在一直尋找的。”
這個時候我們才總算明白他的意思了。
“所以,我現(xiàn)在給你們兩個個選擇。”他看著我們,說道:“一,你們從今日起拜我元武宗為師,成為我鬼隱一脈的弟子。二,天亮以后我們分道揚(yáng)鑣,你們的生死不關(guān)我事,你們也就當(dāng)從沒見過我。”
我與沈默聞言,都不免心頭急顫,一時難以決定。
對我來說,我能撿回一條命已經(jīng)是不幸中的萬幸,可是對今天過后的日子卻沒有一絲樂觀,我并不確定離開這個破廟后我還可以活多久。這半年來噩夢般的遭遇經(jīng)歷讓我感覺到外面就是一個吃人的世界,我并沒有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的能力。
現(xiàn)在看起來那個自稱已經(jīng)一百多歲的男人給出的選擇似乎最合適也最現(xiàn)實(shí),他擁有的本事已經(jīng)強(qiáng)到超出我的想象,倘若有他的庇護(hù),我就不用時刻擔(dān)心自己的性命。
可是我才認(rèn)識這個男人還沒超出半個時辰,就要我把以后一生的命運(yùn)交托到他的手上,這無疑是最不可思議的選擇。因?yàn)閷ξ襾碚f,這個男人的一切目前還是一個謎。
我如何能把自己的性命隨便的交托于一個毫無了解的人手上?
但是我立刻又想到,他對我是陌生,但是我們對他來說又何曾不是陌生?那么是什么原因能讓他想到要讓兩個初初相識的孩子拜他為師呢?
他是不是在賭?一次關(guān)乎他畢生尋找目標(biāo)的賭注?
我不久前也賭過,現(xiàn)在來看我是賭對了的。那為何不再賭一次?
我想到這心里沒來由的一陣悲戚,或許只有走投無路的人才會選擇賭吧。
很多年后我回想起那兩次孤注一擲的賭博,也不知道是幸運(yùn)還是不幸,更不知道是對還是錯了。
這種心理的糾纏雖然時間并不長,可是我卻覺得過了好久好久。
我已經(jīng)做好了決定。
但是我并不知道沈默是怎么想的。我悄悄看了看他,發(fā)現(xiàn)他低著頭,似乎在做作與我同樣的糾結(jié)猶豫。
卻在這時,那個男人的聲音再次響起,“在你們說出決定之前我必須說明一件事,那就是我需要的是你們兩個,所以你們兩個必須作出相同的選擇。”他頓了一頓,接著說道:“命運(yùn)掌握在你們自己手中,可是我的耐性不算好,你們的時間并不多。”
我心里頓時一震,沈默一聽亦是同樣驚異的抬起頭,一對眼睛閃著迷茫的光。
那人環(huán)抱著雙手,饒有趣味的看著我們,等著答案。
我從沒有像當(dāng)時那樣清楚的感受到時間流逝的速度竟然會那么快。
我不能再等,我必須先說出我的決定,所以我開口說道:“我選第一個。”
我一說出口,就突然感覺面前多了一條路,一條我看不清的路。
同時心也在劇烈的跳動,因?yàn)槲也恢郎蚰瑫趺凑f。
“哦——。”那人淡淡的應(yīng)了一聲,音調(diào)拉得很長,似乎很意外又好像這個答案他早就明了。然后他看向沈默,問道:“那么,你呢?”
我也偏過頭看向沈默。
就見他沉默著,破廟里突然出現(xiàn)了極為沉重的安靜。
只有外面的冷風(fēng)呼呼吹著破窗的聲音。
這一個決定,關(guān)乎著兩個人未來的生死命運(yùn),也關(guān)系著一個陌生人百年來的希望。
我很是焦急,可是我也知道,我沒有任何理由去逼迫另一個剛認(rèn)識不久的人去做與我相同的決定。
那個人好像也沒有似他說的那樣耐性差,他在安靜的等。
這一刻的等待,實(shí)在是一種痛苦的煎熬。
突然,沈默抬起了頭,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看著我說道:“蕭易,如果沒有你,我根本報(bào)不了我的家仇,你對我有恩。我爹很早就告訴過我,男子漢一定要有恩必報(bào)。”頓了一頓,他的語氣神情忽然變得十分的平靜,接道:“所以我也選第一個。”
我渾身一震,心頭莫名的翻起層層波瀾。
他的意思,是因?yàn)槲也排c我作了相同的選擇?
那個男人聞言,嘴角泛起一絲笑意。可是我并沒有看到這笑意里有任何高興的意思。
既然他說尋找了快一百年才找到我們兩個符合他條件的人選,那為何會沒有一點(diǎn)高興的樣子?
又或許這本來就是他意料之中的答案?
“我相信你們的選擇都是經(jīng)過考慮過的,盡管你們還是孩子。”那人悠然說道:“通常這種情況,一般人都會選擇第二個,因?yàn)槲覀兌歼€不了解對方,所以根本不能確定做完選擇后有什么后果。對于不確定后果的選擇,那么選自己可以把握的路是最安全的。但你們卻選了相反的,這或許證明你們都有去挑戰(zhàn)未知的勇氣,可是我更愿意相信,這是你們的賭注。”
“我很欣賞你們這種勇氣。”他繼續(xù)說道:“可是你們現(xiàn)在應(yīng)該清楚一件事,既然做了選擇,就沒有后悔的機(jī)會,每個人都必須為自己的選擇負(fù)責(zé)。”
我心頭開始忐忑起來,不知道未來會是怎樣的一種情況。
那人始終盯著我們,我與沈默對望一眼,然后一起點(diǎn)頭。
“很好。”那人點(diǎn)頭,眼神里露出幾分贊許之色。然后鄭重接道:“從現(xiàn)在起,你二人便是我鬼隱門第三十四代弟子,接引者乃鬼隱門第三十三代鬼王,元武宗。”
wap.xbiqugu.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