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狠狠羞辱
    晏綺寧被嚇的呆住了,連手里的茶盞也未握穩(wěn)。
    茶盞掉落在大理石鋪成的地面上,發(fā)出刺耳的聲音。
    站在她眼前的男子,身上穿著冷硬的盔甲,腰間佩著長劍,一臉威嚴(yán)的樣子。
    晏綺寧覺得這個人似曾相識,但是她又完全想不起這個人的名字。
    倒是在一邊一直沉默的晏聞惠反應(yīng)過來,她站起來了,疾步走到男子身前,試探著問,“四哥?”
    話音剛落,晏聞惠的眼里淚水,便開始翻滾。
    她已經(jīng)有許多年沒有見到自己的哥哥了。
    從前,她埋怨過自己的四哥,她愿意委屈自己嫁入旋家,一心為他好,可他為何不懂自己的苦心,還要和她大吵一架。
    出嫁那一日,她哭的跟個淚人似的,不是因為要離開晏家,而是因為舍不得四哥。
    后來,晏季晟去了軍中,和她見面的機(jī)會幾乎為零。
    晏聞惠對四哥的埋怨很快便被思念掩埋,她現(xiàn)在唯一想做的,便是見到他。
    “小惠。”晏季晟剛毅的面容上,露出一絲笑意,但他的嗓音卻依舊沙啞,“你……你這些年,過的好嗎?”
    晏聞惠眼淚從眼角滾落,她高興的說不出話來,只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
    晏錦瞇了瞇眼,瞧見晏季晟風(fēng)塵仆仆的樣子,便猜到晏季晟這次趕路有多匆忙。
    晏季晟連盔甲都未曾換下來,怕是見了皇上,就直接來了玉堂館。
    不過,她們居然一點(diǎn)消息也沒得到。
    那樣的一支軍隊進(jìn)城,晏家人卻還被蒙在鼓里。
    晏錦想了想,又見晏聞惠一直落淚,才出言打斷,“四叔,三姑母如今有了身孕,要注意身子的。而且今兒你們見面,是高興的事,怎么你們都哭了?”
    晏季晟這會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的妹妹如今有了身孕,情緒不宜大喜大怒。他緊張的看了一眼晏聞惠,又道,“小惠,你先坐下,坐下……”
    晏聞惠從袖口里掏出一方錦帕,點(diǎn)了點(diǎn)頭才坐下了。
    不過坐下之后,晏聞惠又瞧了瞧晏季晟身上的盔甲,才試著問道,“四哥,你還未去見過父親嗎?”
    “我,還未去。”晏季晟坐在晏聞惠不遠(yuǎn)處的椅子上,手輕輕的撫摸腰間掛著的長劍,神色凝重的看著晏綺寧,“你方才說什么?你要讓小惠回旋家?”
    晏綺寧被燙傷了手,疼的眉頭直皺。
    可周圍的人,卻沒有一個敢上來關(guān)心她。
    這玉堂館內(nèi)的下人,早已被竇媽媽調(diào)/教的乖巧伶俐,她們的心都是偏向晏錦的。晏錦沒有對她流露出半分關(guān)心的神色,下人會便會裝作看不見。
    晏綺寧低著頭,狡辯道,“我……我也是,為三姑母好,她畢竟……她……”
    她支支吾吾半響,也沒有將嘴里的話利索。
    到是晏季晟忍不住笑了起來,眼里全是憤怒,“這幾年你以為你是個什么好東西,當(dāng)年你嫌棄你父親。可你也不拿面鏡子照照,看你長的什么樣。狗尚且不嫌家貧,可你這個東西居然還搬到了旋淑云身邊。早知道你是這樣沒良心的東西,當(dāng)初你高燒不退的時候,我就該讓你病死算了?!?br/>
    晏季晟的話,讓晏綺寧臉色慘白。
    她眼里噙著淚,一臉委屈的看著晏季晟。
    她沒想到,晏季晟居然還會提起她小時的那件事情。
    晏綺寧四歲的時候,因為玩雪受了風(fēng)寒,當(dāng)夜便開始高熱不退。
    那會晏季常和小虞氏去了城外的靈隱寺還愿,因為天氣太冷,所以沒有帶兩個孩子,怕凍壞了她們。
    府中晏老太太又不喜被人打擾,而其他人……亦是勢力眼,對晏綺寧生病這件事情,態(tài)度敷衍。
    丫鬟們見晏綺寧病的難受,才去給晏綺寧找了大夫。而年紀(jì)尚小的晏錦,也陪在晏綺寧身邊,急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結(jié)果那個大夫開了幾帖藥后,晏綺寧的病情反而更重了。
    很快,事情便傳到了晏季晟的耳中。
    他在晏家這幾位兄長中,和晏季常的關(guān)系最好。所以那時他未曾多想,便跑到京城最出名的醫(yī)館里,將那個老大夫帶到了晏家。
    老大夫雖一臉不情愿,但還是治好了晏綺寧的病。
    之后眾人才知,晏季晟去的時候,老大夫是不愿到清平侯府來的,是晏季晟拿著劍威脅老大夫,他才不得不來了府中。
    每次老大夫提起晏季晟,都是一臉怒氣。
    他從醫(yī)多年,從未見過那樣魯莽的人。
    那一年,晏綺寧年紀(jì)尚小,所以不記得也是情有可原。
    晏季晟不指望晏綺寧報恩,更不喜歡提起這些,過了便不了了之。
    現(xiàn)在晏季晟提起過往的事情,是因為他太生氣了。
    晏綺寧半響后才低眼道,“四叔,我……我真的是為三姑母好,你要信我,她可是我的三姑母啊,我怎么會害她?”
    “收起你那張嘴臉吧,簡直惡心?!标碳娟擅嫔?,“你這樣沒良心的東西,來日會殺了你親人,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況且,小惠只是你的三姑母,一個姑母而已,你怎么會放在心上,你這個……”
    晏聞惠見晏綺寧將要哭出來的模樣,迅速的截斷了晏季晟的話,“四哥,夠了,她還是個孩子。”
    “大過年的,你說這些做什么??!标搪劵菖玛碳娟稍僬f出其他的話,趕緊催促道,“你既已經(jīng)回府,趕緊去見過父親和母親吧。等會,來玉堂館一起用膳便好。”
    她說的認(rèn)真,讓晏季晟也忍不住皺眉。
    晏季晟常年在軍中,又是武官,若是有人惹到了他,他說話自然粗魯。
    不過,晏聞惠想到這些,忍不住揉了揉眉心,今兒晏季晟也是第一次在她的面前,說出這番話。
    從前,她這個四哥說話雖然也這樣,但是卻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句句都帶刺。
    而且,晏綺寧再不對也是個孩子,晏季晟這樣便有失長輩的風(fēng)度了。
    晏聞惠怕晏季晟再說更難聽的話,又囑咐了晏季晟幾句,才讓人送晏季晟出了玉堂館。
    晏季晟走的時候,忍不住瞪了一眼晏綺寧,然后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晏錦,才挑了簾子出去。
    等他一走,晏綺寧便哭了出來。
    她在晏府中這么多年,從未有人敢對她說出這樣的話。
    這些話太難聽了,氣的她渾身難受。
    晏綺寧哭的楚楚可憐,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
    “阿寧,你先回去吧,我有些乏了?!标搪劵萋犞叹_寧的哭聲,有些厭煩。她抬起頭對晏綺寧說,“你身體剛?cè)?,還需要多養(yǎng)養(yǎng)?!?br/>
    晏綺寧微怔,她很快便聽明白晏聞惠話里的意思了,晏聞惠這是趕她離開了。
    她緊緊的撰住手里的帕子,被茶水燙傷的手,現(xiàn)在還傳來炙熱的疼痛。
    晏季晟剛才的話,每一句都很砸在她的臉上,讓她覺得自己顏面無存。
    但是,此時她又不敢反駁回去。
    她想了一會,拭掉了面頰上的眼淚,才緩緩地站了起來對晏聞惠輕聲道,“三姑母我先走了。”
    “嗯。”晏聞惠讓丫鬟將晏綺寧送走之后,才忍不住在心里緩緩地嘆了一口氣。
    不知為何,晏綺寧今日的這一番話,讓晏聞惠覺得十分的熟悉。
    當(dāng)年,旋淑云也是這樣‘安慰’她,讓她安心的嫁入旋家??擅髅魇前参咳说脑?,聽起來居然讓她覺得惡心。
    晏聞惠眉頭微微一挑,又看了一眼身邊的晏錦。
    這幾年晏錦也在旋淑云身邊,前些日子才從西院搬了回來。
    不過,都是一樣在旋淑云身邊多年的孩子,兩姐妹卻長成了不一樣的性子。
    “三姑母……”晏錦眼里劃過一抹疑惑,“你有沒有覺得,四叔今兒……火氣略重?!?br/>
    晏聞惠抬起頭,神色微微有些僵,最后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連晏錦都發(fā)現(xiàn)了晏季晟身上的問題……
    她的四哥雖然性子算不得沉穩(wěn),但是也不是如此斤斤計較之人。方才他對晏綺寧說的那番話,如果仔細(xì)的聽,便會發(fā)現(xiàn)他似乎在發(fā)泄心里的火氣。
    那些話,像是對晏綺寧說的,但是又像是在說別人。
    “四叔這次,怕是很生氣呢?!标体\見晏聞惠不言,便又輕嘆,“三姑母你心中有三姑夫,而三姑夫的心里亦有你。這次,若是不好好解決,四叔怕是會為難三姑夫?!?br/>
    晏聞惠沉默不語。
    她這個四哥一旦生氣,后果便不堪設(shè)想。
    但是她的丈夫旋二爺也不是個好招惹的人,兩個人斗起來的結(jié)果,便是兩敗俱傷。
    她或許能騙許多人,卻終究騙不了自己的內(nèi)心。
    她不希望四哥受傷,亦不希望旋二爺難受。
    可……她只要一想到,旋二爺心里的那個人是旋家大太太,心里便像是被針扎一樣難受。
    晏錦揮了揮手,示意丫鬟將剛才放好的畫卷拿了過來。
    丫鬟點(diǎn)頭,轉(zhuǎn)身便進(jìn)了內(nèi)室。
    過了一會,丫鬟才將畫卷遞到晏錦的手中。
    晏錦將畫卷展開,入目的西府海棠讓她覺得甚美,晏錦看著畫卷上的畫輕聲道,“自今意思和誰說,一片春心付海棠。三姑母,你可知西府海棠,其實還有個別的稱呼?”(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