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交戰(zhàn)(4000字大章)
晏季常的話音一落,晏錦便一臉錯愕的抬起頭來看著父親。
莫非父親,已經(jīng)知道什么了?
晏錦一雙眼瞪的圓圓的,看的晏季常不禁失笑。
他看著晏錦,撫摸了一下晏錦的發(fā)絲,才道,“你已經(jīng)長大了,應(yīng)該分得清楚,那些是好,那些是壞!知道嗎?”
他,不能護(hù)她一輩子。
晏錦看著父親,他的眼神透過冰冷的銀色面具,顯得十分的堅(jiān)定。
若是從前,父親絕對不會和她說這樣的話。
父親總是會將她保護(hù)的很好,不讓她知道這些事情,哪怕是一點(diǎn)點(diǎn)人心的險(xiǎn)惡,也不會同她說!可現(xiàn)在,父親卻突然和她說這些……
晏錦聽了,心里卻是很高興的,“我本來就不小了!”
晏季常笑了笑,微微頷首,然后又忍不住輕輕地拍了拍晏錦的頭,“嗯!”
“爹爹,別拍了!”晏錦低聲哀嚎了一下,然后用雙手捂住頭,“會笨的!”
晏季常失聲大笑了起來,晏錦小時候總是喜歡對他撒嬌,可自從晏錦去了西院之后,便不再和他撒嬌,連話都不愿意同他多說幾句。
他時常都在想,女兒何時才能和從前一樣,和他撒嬌!
可惜……
這些年來,晏季常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他前幾日同定國公對弈的時候,曾無意和定國公提起沈硯山,定國公當(dāng)時撇了撇嘴,頗為得意地說,“我覺得我此生唯一做對的事情,便是自小將他送到邊疆去!”
晏季常皺了皺眉,沒有回應(yīng)定國公的話。
沈硯山年幼的時候,便被定國公送到邊疆去!那時的沈硯山據(jù)說身子還不太好,因?yàn)槭窃绠a(chǎn)兒的原因,所以自小習(xí)武,用來強(qiáng)身!沈硯山去的地方,一直都有戰(zhàn)亂,尤其是那段日子里,精絕總是對大燕虎視眈眈,隨時都可能對大燕發(fā)起猛烈的進(jìn)攻。
哪怕程老將軍將沈硯山保護(hù)的再好,在那種地方,也總會出現(xiàn)意外。
晏季常想,若是自己的話,他肯定做不到,將孩子送到那么遠(yuǎn)的地方。
晏錦和晏綺寧在西院的日子里,他每一日都在想念這一對孩子!曾有人說,如果一個男子做了父親,那么他的世界便會分不少給這個孩子。
晏季常覺得,在妻子大虞氏去世后,這兩個孩子,基本就占據(jù)了他所有的思維。
“晏大人不同意我的看法嗎?”定國公握著白子,看著棋盤微微發(fā)怔,半響后才道,“其實(shí)在澤川十三歲那年,精絕曾發(fā)起過一次不小的戰(zhàn)役。那個時候,程將軍的副將一路保護(hù)澤川,想要送他躲起來。可是,這個副將有勇無謀,最后被精絕的一個小部隊(duì),逼到了山谷之中!等程將軍找到他們的時候,護(hù)著澤川的一百多個人,全部都戰(zhàn)死了!而他們在山谷里的最角落里,找到了澤川……他很聰明,也知道怎么保護(hù)自己,沒有被精絕的小部隊(duì)找到!在那一群里,只有澤川一個人活了下來……”
如此險(xiǎn)惡的環(huán)境,卻被定國公說的風(fēng)輕云淡。
晏季常的一臉錯愕地看著定國公。
精絕的人善戰(zhàn),他們下手狠毒是出了名的。
前精絕皇室的人,就是被現(xiàn)在的精絕國王,活活的拔了一層皮。
這樣的酷刑,聞所未聞。
而且,他從來不知道這件事情,他唯一知道的便是十幾年前精絕的進(jìn)攻,程家軍損失不少人,而且程老將軍身邊的幾個忠心耿耿的副將,也死在了那場戰(zhàn)役之中!只是,沒有人說過,沈硯山差點(diǎn)送了性命……
定國公說的十分隨意,似乎并不在意沈硯山經(jīng)歷過的這些事情!
而且,他隱隱約約還聽出來了,定國公,似乎有些驕傲!
這種事情,居然值得驕傲?
晏季常看了一會棋盤,才道,“世子,不會怨您嗎?”
“他為何要怨我?這個世界本就是弱肉強(qiáng)食,他若是連保護(hù)自己都學(xué)不會,那么來日怎么承擔(dān)起保護(hù)沈家和國家的重任?”定國公抬起頭,看著晏季常道,“我同晏大人不一樣,我覺得我的孩子,應(yīng)該盡早的知道這些險(xiǎn)惡!晏大人,你可以給孩子們指路,但是你不能幫他們做主!或許你認(rèn)為是正確的做法,是對他們最好的保護(hù),可在他們的眼里,或許會覺得你將他們當(dāng)做了笨蛋!”
定國公說到這里的時候,微微挑眉,“若是澤川當(dāng)年出了事,那么也證明他,不足已來擔(dān)任這個世子之位!他若是不能保護(hù)沈家……那么他也不配做未來沈家的族長!”
晏季常沒想到定國公會說出這樣的話。
定國公平時總是大大咧咧的,只有在談?wù)?wù)的時候,才會露出如此嚴(yán)肅的神色。他琢磨著定國公的話,又想了想自己對待孩子的方式!
他是不是不應(yīng)該繼續(xù)瞞著孩子們了?
準(zhǔn)確地說,他是不是不應(yīng)該瞞著晏錦了。
女兒這段日子一直很乖巧懂事,連沈家的那位重大夫都被請到了晏府中!晏季常把玩著手里的棋子,眉頭微微蹙起。
“喲,不好意思,晏大人……這局我贏啦!”定國公將白子落下后,哈哈大笑,“看來,岳父說的都是對的,和你下棋說說話,你鐵定會分心……哈哈,兵不厭詐!”
晏季常:“……”
定國公的棋藝并不差,但是他卻從未在晏季常的手里贏過一次!
這次,縱然是他使了詐,依舊是‘贏’的十分辛苦。
這個時候,晏季??戳艘谎燮灞P,失笑搖頭,“我沒輸呢……對不住了,定國公!”
晏季常將棋子落入棋盤之中,然后瞬間,白子的優(yōu)勢全部都變成了劣勢。
定國公瞪圓了雙眼,然后看著晏季常一眼,又轉(zhuǎn)眸看著棋盤,半響說不出來話。
這一局,輸?shù)娜耸撬?br/>
定國公看了半響,咂舌道,“下次讓澤川和你對弈一局,我就不信了……”
晏季??粗▏?,溫和地說,“好!”
其實(shí),定國公那日的話,他都放在了心上。
晏季常想了一夜,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看穿了三弟的圖謀,縱使他怎么防范,也會露出破綻!晏季景是個心思慎密的人,他得讓晏錦也稍做提防。
畢竟,他害怕晏錦會和從前一樣,如同相信旋氏一般,去相信晏季景。
他這個三弟,表面總是一副溫潤君子的模樣!
這個樣子的外表,十分容易獲取別人的信任。
晏季常慢慢地?cái)苛诵木w,然后看著身邊對自己撒嬌的晏錦,唇畔彎起的弧度,便更大了。
晏錦顯然不知道父親心里的想法,但是父親愿意和她說這些話,她還是十分地高興的。
所以,晏惠卿帶給她的反感,也被立即一掃而空。
對于晏惠卿的到來,晏錦倒是不害怕……
現(xiàn)在的她對晏惠卿早又防范之心,又怎么會上了晏惠卿的道?
等馬車都準(zhǔn)備好的時候,晏惠卿便陪著晏錦一起上了馬車。
因?yàn)槭侵性?jié)的關(guān)系,所以京城之中,隨處可以見燒紙錢的人們,露出一副哀傷的神色。
晏惠卿挑起車窗的簾子,看著街道上的人,輕聲地對身邊的晏錦道,“長姐,他們可真可憐啊!”
“嗯!”晏錦淡淡地回應(yīng)了一聲,便繼續(xù)閉目養(yǎng)神,她的確是有些累了!
晏家雖不是百年老家族,可祭祖的講究卻不少,往年因?yàn)殛汤咸幌矚g她的關(guān)系,她不去參加祭祖,也是無礙的!可今年不同往日,晏老太太現(xiàn)在對她不錯,偶爾還會讓身邊的朱媽媽送一些點(diǎn)心和用的東西,來看望她。
晏錦對于祖母的做法,倒是沒有太大的驚訝。
在晏老太爺和晏老太太的眼里,他們只會對有利用價值的人好!
現(xiàn)在的她,顯然是有利用價值的。
晏家人,當(dāng)真是薄情的很。
晏錦微微瞇眼,看了一眼不遠(yuǎn)處的晏惠卿,她依舊是一副乖巧的模樣,溫順的像一只沒有爪子的貓!可是晏錦知道,晏惠卿和她的三叔一樣,都遺傳了晏家人的薄情!
他們做的事情,只要能除掉對手,哪怕會傷及自己,也是在所不惜的。
晏錦不知道,晏惠卿這次在靈隱寺,又會做出什么樣的事情。
晏惠卿注意到晏錦正在看著她,便溫和的笑了笑,“長姐,我聽藍(lán)媽媽說,靈隱寺晚上可以放祈福的蓮花燈,我們一起去菩提湖放蓮花燈好不好?”
“不去菩提湖,太遠(yuǎn)了!”晏錦想都沒想,便拒絕道,“去近一點(diǎn)的吧!”
靈隱寺的位子在山上,而偌大的靈隱寺,有一半都是被池水環(huán)繞的!在靈隱寺,最大的湖,便是天然形成的菩提湖。
有人曾說,在菩提湖那邊見過菩薩的真容,所以有些貴族便相信了這些話,選擇了在菩提湖放蓮花燈許愿,希望被菩薩看到。
晏錦是個不相信這些的人,而且菩提湖位于靈隱寺的后山,和廂房的距離相隔太遠(yuǎn),她怕會出什么事情。
晏惠卿見晏錦不答應(yīng),便微微蹙眉,“也不遠(yuǎn)啊……祖母說要還愿,我想順便去菩提湖給祖母祈福!長姐,你便陪我去吧?”
晏惠卿說的楚楚可憐,那雙大眼此時更是顯得水汪汪的!
晏錦想了想,才道,“晚些再說吧!”
晏惠卿是鐵了心想要讓她去菩提湖,她若是不去,晏惠卿也會想別的法子!晏錦想著,眉頭便蹙了起來。
晏惠卿,到底是打了什么主意?
此時,晏錦多少松了一些口,而晏惠卿也緩緩地舒了一口氣,她看著晏錦在閉目養(yǎng)神,便沒有繼續(xù)打擾晏錦。
從京城到靈隱寺的路并不遙遠(yuǎn),只是山路有些崎嶇,晏惠卿坐在馬車內(nèi),慢慢地便有些不耐煩了。
她抬起頭,看著紋絲不動的晏錦,只好咬著唇,盡量讓自己不將心里的不滿發(fā)泄出來。
可這輛馬車卻像是和她有過節(jié)似的,她剛坐穩(wěn)后,馬車便有些顛簸!她氣的抓緊了擺放在馬車內(nèi)的羊毛毯,可她剛抓緊,馬車便又恢復(fù)了平穩(wěn)!
晏惠卿氣的目瞪口呆,一時不知該說些什么。
她剛放松,馬車又再次顛簸了起來……
這下,晏惠卿忍不住咳嗽了一聲,卻依舊不敢責(zé)備駕車的人。
駕駛這輛馬車的人,是晏錦身邊的昆侖奴,他長的黑黑的一團(tuán),整個人除了眼白和牙齒,全身上下,便再也找不出一絲有白色的地方。
晏惠卿剛看到他們的時候,的確被嚇的不輕。
漸漸地,見多了她也就慢慢地習(xí)慣了。
晏錦在聽到晏惠卿咳嗽后,挑眉道,“怎么了?四妹妹哪里不舒服嗎?”
“長姐!這馬車……”晏惠卿終究是忍不住氣,她從未坐過如此顛簸的馬車,“太顛簸了!”
晏錦略有所思的想了想,才對駕駛著馬車的人道,“阿噠,停一下!”
馬車很快便停了下來,晏錦略帶歉意的看著晏惠卿道,“阿噠這個人力氣太大,駕的馬車會有些顛簸!四妹妹還是坐三叔準(zhǔn)備的馬車吧!”
這次,晏惠卿出行的時候,三叔替晏惠卿早已準(zhǔn)備好了馬車。
因?yàn)殛体\方才說自己不想說話,所以三叔也不想為難她,便準(zhǔn)備讓晏惠卿和她分開。
可晏惠卿非要露出一副‘貼心小棉襖’的樣子,要和晏錦坐同一輛馬車。
晏錦嫌她太吵,所以便讓阿噠將馬車駛得略顛簸一些。
她早已習(xí)慣了來靈隱寺的路途,所以再顛簸的馬車,對她而言都是沒什么感覺的。
可晏惠卿不一樣,晏惠卿極少出門,偶爾出門也不過是陪著舒氏在京城附近走走!她又怎么可能做過如此顛簸的馬車呢?
只要等晏惠卿提出來馬車顛簸,她便借這個借口,讓晏惠卿該回哪里回哪里去。
果然,只是區(qū)區(qū)一小段路程,晏惠卿便有些受不了。
“長姐,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晏惠卿還想再說其他的話,可一瞧著阿噠的神色,便再也沒有繼續(xù)說下去了。
這個黑乎乎如墨汁染過的人,不止力氣大,而且用的還都是蠻力。
她可不想苦了自己!
晏惠卿想了想,才對晏錦道,“我……那我便不打擾長姐您了!”
晏錦點(diǎn)了點(diǎn)頭,沒有再說話。
等晏惠卿離開之后,晏錦才松了一口氣。
晏錦覺得在晏惠卿走了之后,馬車內(nèi)總算是安靜下來了。
她慢慢地合上雙眼,正準(zhǔn)備好好的歇息一會的時候,卻突然聽到馬車外傳來一陣尖銳的鷹鳴聲!而下一刻,她便聽到‘啪’的一聲,似乎有什么東西,重重地落在了她的馬車之上。(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