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重病
    晏錦微微挑眉,神色不改地問香復(fù),“羅先生出事了?尚武院那邊怎么了?”
    香復(fù)跑的氣喘吁吁,累的站不穩(wěn)身子。
    她雙手撐著腰,勉強讓自己站直后,才緩緩地說,“羅先生在尚武院,暈過去了……他似乎和安之少爺,發(fā)生了爭執(zhí)!”
    晏錦有些愣住了。
    羅十二是個性子十分和藹的人,而晏安之又十分的溫順,兩個人都像是最平靜的湖面一般,不會泛起任何漣漪,又怎么會起了爭執(zhí)?
    晏錦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又問道,“安之現(xiàn)在如何了?”
    “安之少爺現(xiàn)在,似乎……”香復(fù)急的拭掉額頭上的汗,壓低了嗓音,“安之少爺想去涼州,奴婢擅自做主,讓阿噠將安之少爺關(guān)起來了!現(xiàn)在,安之少爺在尚武院的書房內(nèi),阿噠在他身邊陪著他!”
    香復(fù)不敢去想剛才晏安之的神色……
    她認(rèn)識晏安之這么久,從未見過晏安之如此失態(tài)。
    在她的記憶里,晏安之雖然自卑,但是卻十分的溫和有禮,對待下人們也極好。
    今兒,她是第一次見晏安之露出那樣的神色。憎恨、猙獰、兇惡……平日里那個笑起來總是像三月春風(fēng)的少年,此時整個人大變。
    香復(fù)猜不到羅十二到底和晏安之說了什么,但是晏安之的變化,卻讓香復(fù)忍不住打了一個戰(zhàn)栗。
    那樣的晏安之,像是一個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一般……
    晏錦點了點頭,轉(zhuǎn)身便朝著屋外走去,“讓阿水也過去幫忙,暫時不要讓安之離開屋子?!?br/>
    香復(fù)趕緊屈膝福身,“奴婢知道了!”
    晏錦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有些事情,終究是發(fā)生了……
    只是這一世,晏安之的事情比前世更早出現(xiàn),而且出現(xiàn)的時機也不會太差!晏錦一直都知道,羅十二在晏安之的身邊,是有目的的。羅十二的存在,就像是晏安之和四叔身后的刀子一般,誰也不知道羅十二什么時候會捅他們一刀。
    晏錦也知道,這一刀,是無論如何也逃避不開的!
    因為一個羅十二消失了,誰又能保證下一個羅家人,不會費盡心力的接近晏安之呢?
    既然逃避不開,那么不如讓她來掌握,羅十二捅刀的日子。
    現(xiàn)在這個時機,正好。
    她前幾天刺激晏惠卿,無非就是想加速這個過程。一旦事情加速了,那么便會露出不少的破綻!而今日香復(fù)做的很好,晏安之現(xiàn)在必須平靜下來,哪怕是再大的憤怒,也要平靜下來。
    若是他稍微做錯了事情,不止會毀了四叔,還會讓祖父生氣,最后將他趕出晏家。最重要的是,晏安之會成為三叔的棋子。
    到時候,晏安之的處境,怕是會很可憐了。
    晏錦想著,腳下的腳步也加快了一些。
    從玉堂館到尚武院的路上,晏錦瞧見了不少匆忙行走的丫鬟和侍衛(wèi),她不由地皺著眉頭問香復(fù),“是誰在給羅先生診脈的?”
    香復(fù)想了想,才道,“是陳大夫!”
    晏錦聽了之后,微微蹙眉,壓低了嗓音和香復(fù)說,“你去請重大夫過來,陳大夫不可信!”
    陳大夫這個人,晏錦覺得他并不可靠。因為,陳大夫是祖父的人……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祖父身邊的人,又怎么可能值得她去信任!
    香復(fù)趕緊點了點頭,轉(zhuǎn)身便朝著身后走去。
    晏錦剛進了尚武院,便瞧見有幾個穿著綠色衣裳的小丫鬟,捧著銅盆匆忙的進出。而不遠(yuǎn)處的院子外,二叔正一臉緊張的站在院外,似乎已經(jīng)站了一會了。
    晏錦剛走上前,晏季文便轉(zhuǎn)身看著晏錦。
    他的神色里帶了幾分慌張!過了一會,他才鎮(zhèn)定下來,低聲問晏錦,“素素,你怎么來了?”
    晏錦站在晏季文的面前,轉(zhuǎn)眸看了一眼匆忙的人群,故作漫不經(jīng)心的問道,“我聽他們說羅先生病了,便過來看看。二叔,羅先生的病情怎么樣了?”
    晏錦說的極其平淡,可她的眼神卻讓晏季文不禁打了一個戰(zhàn)栗。
    眼前的少女,和她的年紀(jì)似乎很不符合。
    明明晏錦唇畔勾起一絲笑,可這一絲笑,落在晏季文的眼里,卻變成了冷笑。他總覺得眼前的少女,似乎已經(jīng)不像是從前那個孩子了。
    晏季文捏了捏眉心,又看了一眼笑的無害的晏錦。
    明明是一個毫無心機的少女,他怎么會這樣想呢?
    晏季文覺得自己是想太多了,所以才會出現(xiàn)這樣的錯覺。
    “陳大夫還未出來,我也不知道羅先生病的嚴(yán)不嚴(yán)重!”晏季文有些尷尬的將手放在身后,挪開目光不敢看晏錦,“安之現(xiàn)在如何了?”
    晏季文聽見下人來稟報,說晏安之和羅十二發(fā)生了爭執(zhí),而且羅十二似乎激怒了晏安之,讓晏安之一怒之下,摔了不少的花盆。之后,晏安之便被晏錦關(guān)在了書房之中,而羅十二也因為和晏安之的爭吵,氣的直接暈了過去。
    據(jù)說,羅十二還吐了血,血跡將他那一身淡綠色的衣裳,染成了黑色。
    晏季文覺得,這件頗為怪異……
    他雖然不知道晏安之的性子,可羅十二的脾性他卻是知道的。羅十二是個心靜如水的人,這幾年很少有,能讓羅十二動怒的事情!而晏安之平日里,也很乖巧……所以,前段日子晏安之和羅十二接觸的事情,他也沒有阻止。
    畢竟,他私心是希望羅十二在晏家的宅子里多住一些時日的!
    羅十二在培育花木這方面上,十分的厲害,無論是什么奇花異草,羅十二總有辦法將它們照料的好好的。
    對于這樣的人,晏季文又怎么舍得放手呢?
    晏季文在心里暗暗地嘆了一口氣,他這次,怕是惹了麻煩了!四弟向來疼愛晏安之,這次的事情,四弟肯定會站在晏安之這邊……到時候,羅十二肯定會被送回涼州。
    晏錦安安靜靜的看著晏季文,過了一會才說,“安之在書房里,我等會便去看看他!”
    這個時候,陳大夫從屋內(nèi)走了出來,他看著晏季文和晏錦,淡淡地說,“羅先生只是太過于勞累,好好歇息一段日子便好!”
    他說的輕松平常,似乎羅十二的病情根本不嚴(yán)重一般。
    晏季文皺著眉頭,看著陳大夫道,“羅先生的病,不嚴(yán)重嗎?”
    “不會殃及他的性命!”陳大夫打了一個哈欠,想要離開尚武院,便揮了揮手,“若沒其他的事情,二爺,我先告退了!”
    晏季文知道陳大夫不愿意久留,便也不繼續(xù)強迫他在這里。
    等陳大夫走了之后,晏季文準(zhǔn)備重新找一個大夫進府。
    可他還未來得及吩咐下人,便瞧見晏錦身邊的婢女,領(lǐng)著一個老頭往這邊走來。
    遠(yuǎn)遠(yuǎn)地看去,這個老頭神色似乎有些不太好。
    等人走近后,晏季文才發(fā)現(xiàn)那個老頭原來是重大夫。
    重大夫此時也注意到晏季文的眼神,他只是皺著眉道,“人呢?在哪里?死了嗎?”
    重大夫的話,噎的晏季文一句話都說不上來。他想了想,才指著屋子里道,“在屋子里躺著呢!”
    重大夫沒有再說什么,而是提著藥箱便走了進去。晏錦跟在了重大夫的后面,和重大夫一起進了屋子里。
    在不遠(yuǎn)處紅木雕花拔步床上,羅十二正閉著雙眼躺在床上。他的臉色已經(jīng)有些發(fā)青,而嘴角似乎還有血液從里面慢慢的溢出!若不是他的胸口還有一絲氣息,這么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倒像是個已死之人。
    晏季文被羅十二的樣子,嚇的不知所措。
    他一直都知道羅十二身子差,卻從未見過羅十二奄奄一息的模樣。
    重大夫懶得多看晏季文的眼神,而是開始給羅十二扶脈。
    他等了許久才道,“他的身子不好,有些體虛,今兒更是生了大氣,才會氣急攻心吐了血!不過……”
    重大夫頓了頓,看著晏錦,輕聲地說,“他這樣下去,怕是熬不過今年除夕了!”
    羅十二的身體太差,年幼的他像是經(jīng)過一場大火災(zāi)一般!
    羅十二的五臟六腑已經(jīng)被煙熏壞了,再加上他本來就體虛,而這幾年又被人照顧的不太好,會熬不住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晏季文聽了重大夫的話后,整個人都怔住了。
    陳大夫的話不可信,可重大夫的話,他卻是不得不相信的。
    沈家的這位重大夫,醫(yī)術(shù)精湛,堪比宮中的幾位老太醫(yī)。
    其實,晏季文一直都知道羅十二的身子不好,卻不想已經(jīng)成這樣了……
    晏季文看著一直閉著雙眼的羅十二,心里有些難受。
    羅十二在培育花木上懂的東西極多,這樣的人才,若是如此快就英年早逝,多少讓他有些惋惜。
    晏錦聽了,神色卻比晏季文淡定許多。
    她只是對重大夫道,“重大夫,羅先生的病情,便要麻煩你了。若能拖下去,便多拖幾日吧……”
    重大夫聽了,只是點了點頭,“這個,老夫自然知曉!這是老夫的分內(nèi)之事,小姐不必客氣!”
    晏錦笑著和重大夫又說了幾句話后,才和香復(fù)朝著尚武院的書房里走去。
    晏家四爺,有個大大的書房。
    可此時,晏錦還未走近,便遠(yuǎn)遠(yuǎn)地聽見了晏安之的哭聲。
    那種哭聲,撕心裂肺。(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