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由于方小舒懷孕了,薄濟川不得不抽出大部分精力放在她身上,所以直到過年放假,事情還是沒有結(jié)束。
薄濟川索性不再著急,年前中央的文件已經(jīng)下來了,過了年薄錚就要去中央工作了,如無意外,再過幾年,等最上頭那位退下來,他很有可能會登上最高峰。
方小舒是在碧海方舟那次懷孕的,算起來到農(nóng)歷年這一天剛好快四個月,肚子已經(jīng)可以看出來了。
孩子很健康,薄濟川會很規(guī)律地陪她定期去做檢查,并且將一切需要注意的事項記得很清楚,比生過孩子的顏雅和身為孕婦的方小舒還要專業(yè)。
薄濟川可謂是一個無可挑剔的好老公,顏雅看著他們夫妻倆這么幸福,不由生出一絲酸澀。
薄晏晨過了年也該上大二了,倒是沒交什么女朋友,聽他說,那個卓曉之后就轉(zhuǎn)學(xué)了,再也沒在堯海市醫(yī)科大出現(xiàn)過。
方小舒現(xiàn)在一點兒都不在乎那些人,她只關(guān)心她的孩子和她的男人,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十分相信因果報應(yīng)這個成語,她相信就算她對他們不聞不問,他們也遲早會為自己犯過的罪遭到報應(yīng)。
春節(jié)是天朝人民上下五千年來一直視為最重要節(jié)日的時刻,即便是氣氛嚴肅的薄家,在春節(jié)的時候也掛上了對聯(lián)、貼上了福字,一家人換上了新衣服,一同在廚房里包餃子。
今年春節(jié)多了薄濟川和方小舒,還有方小舒肚子里的小家伙兒,薄家的年味比往年都要濃烈的多。
看得出來,薄錚十分高興,他現(xiàn)在看著一切的眼神都十分平靜和藹,仿佛已經(jīng)無欲無求。
這有點奇怪,只要是人,不管活到多少歲都是有****的,只是****不同罷了,薄錚此刻卻像是個已經(jīng)走到歲月盡頭的人,方小舒總覺得哪里不太對。
她很敏感,這些特別的小細節(jié)其他人或太忙或粗心而沒有發(fā)現(xiàn),貌似只有她注意到了。
方小舒穿著寬松的棉裙子和薄濟川并肩包餃子,她纖細白皙的手比過去肉多了不少,包餃子時手上鋪了面粉,餃子皮貼著柔軟的手心兒,餃子餡一勺一勺放在上面,她手法熟練精巧地捏好邊緣,再捏出漂亮的形狀,最后整齊地擺到案板上。
薄濟川一直悄悄注意著方小舒包餃子的手法,眼神不斷朝她那邊兒偷師,不一會兒就學(xué)著她的模樣包出了一個雖不算漂亮,但也挺有樣兒的餃子。
方小舒贊許地看了他一眼,湊到他耳邊小聲道:“天賦不錯,以后你可以學(xué)學(xué)做飯,這樣就可以滿足你那張?zhí)籼薜淖彀土恕!?br/>
薄濟川忍不住反駁:“才沒有挑剔。”
方小舒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繼續(xù)包餃子,用沉默回應(yīng)他。
薄濟川掃了一眼案板上數(shù)量不少的餃子,顏雅和薄錚都正在包,應(yīng)該夠吃了,于是他洗了手,扯了扯方小舒,示意她跟他一起回房休息,不要太累。
方小舒起初不愿意走,畢竟薄錚還在這兒呢,她一個做兒媳婦兒的先走了實在說不過去,但還不待她開口拒絕,薄錚那邊兒便頭也不抬道:“你跟濟川出去等著吧,差不多夠吃了,你也站半天了,別動了胎氣。”
公公都這么說了,方小舒也不好再矯情,乖巧地道了聲謝就跟著薄濟川離開了廚房。
薄晏晨見他們走了,小眼睛滴溜溜地轉(zhuǎn),一眨眼的功夫也跟著偷跑了出去。
顏雅尷尬地看了一眼薄錚:“抱歉,晏晨他……”
“晏晨還小,你對他也不必過于嚴格。”薄錚依舊沒抬頭,似乎包餃子是件很重要的事,又似乎他在懷念著多年前包餃子的情景。
他的聲音低沉醇厚,帶著一點回味:“青春年少的時光一眨眼就過去了,喜歡玩就玩吧,只要不越界,有個美好的回憶總是好的。”
顏雅若有所思地看著薄錚,抿起唇不再言語,打開火放上鍋,開始燒水。
因為是過春節(jié),所以放了傭人的假,年夜飯也要家人親自下廚吃著才有味兒。
方小舒和薄濟川還有薄晏晨三人在客廳呆著,方小舒坐那兒看電視,沙發(fā)被薄濟川挪得很遠,方小舒不得不戴上他的近視鏡才能看清楚。
她脫掉拖鞋,盤腿兒坐上沙發(fā),還沒坐穩(wěn)呢,兩條腿就被薄濟川給扯了下去,鞋也被他穿上了。
“誒你干嘛……”方小舒緊張地看了一眼薄晏晨,薄晏晨正在打游戲,他和薄濟川一人一個手柄,玩的是魂斗羅,他們小時候流行的游戲,想不到這個時候還有的玩。
“盤腿坐對血液循環(huán)不好,而且你挺著個大肚子這么坐著不覺得累嗎?”薄濟川皺著眉一副方小舒犯了天大錯誤的樣子責(zé)備地看著她,一邊說一邊幫她把兔子拖鞋的后跟提上去,那還是為了怕她冷特意買的包腳拖鞋,穿上又暖和又可愛,她為什么老往下脫呢。
方小舒無奈地看著他:“可是我很熱啊。”
薄濟川抬眼掃了掃她身上的衣服,厚厚的棉裙子和羊絨披肩,打底褲也是加厚的,這是他審核過才準(zhǔn)穿的,全都沒什么問題,熱?有什么熱的?
薄濟川不悅地看著方小舒,眼中的責(zé)備更明顯了,于是方小舒怒了,不滿地瞪著他:“薄濟川你什么意思,你看看你自己穿的什么,再看看我穿的什么,這屋里空調(diào)都開到29度了,我能不熱嗎?你就那么怕你兒子受罪啊?他媽你就不管了?”
薄濟川被她問得愣住了,連忙坐到她身邊道:“怎么會,你要是熱就把披肩摘了,來,我陪你看電視,你別生氣,醫(yī)生說了,不能老生氣……”
“你還說你不是怕你兒子受罪!”方小舒故意嚇唬他,裝作要哭的樣子捂住眼睛,偷偷在指縫里觀察他的反應(yīng),只見他果然如這幾個月來一樣著急得不行,直接站起來把圍觀的薄晏晨趕回了他的房間,又警惕地觀察了一下廚房的方位,確定顏雅和薄錚一時半會出不來后,才又回到了方小舒身邊。
方小舒正想問他要干嘛,他就低頭吻上了她的唇,潔白的牙齒用力輕微地咬著她的唇瓣,懷孕期間十分敏感和需求強烈的方小舒立刻繳械投降,雙手環(huán)上了他的脖頸。
薄濟川換氣間隙十分晦澀地說:“我們上去吧……你現(xiàn)在好重,抱不動了……”
方小舒嘴角一抽,非常隱忍地瞪著他,忍了半天,覺得無需再忍,于是一腳踹在他兩條長腿上,憤怒道:“薄濟川你去死吧!”
薄濟川一臉茫然無辜地站在那,顯然沒有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么。
其實他大概不會明白,不管是什么樣兒的女人,就算是個男人婆,對自己的體重和年齡也是十分在意的。他現(xiàn)在對一個深深愛著自己的女人說“你太重了我抱不動”,簡直是……
為了讓妻奴薄濟川先生意識到自己犯下了什么滔天罪行,方小舒小姐決定冷落他。
于是直到除夕夜年夜飯開飯,一家人坐在餐廳吃飯,看著中央電視臺的春節(jié)晚會,方小舒也沒怎么搭理薄濟川。
他給她夾菜她還是吃的,而且照單全收,夾多少吃多少,這讓薄濟川一度僥幸地以為他們的戰(zhàn)爭結(jié)束了,可惜他錯了,而且大錯特錯,其實他們的戰(zhàn)爭才剛剛開始。
今年的春晚和往年套路沒什么不同,但看春晚看得并不是它的內(nèi)容,它具體表現(xiàn)什么都不重要,看春晚只是因為它已經(jīng)成了天朝人民過除夕的傳統(tǒng)習(xí)俗,如果不看的話,總會覺得少了點什么。
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的時間很長,一直到凌晨十二點倒計時結(jié)束都不會完,薄濟川有點擔(dān)心方小舒跟著一起等倒計時會太累,期間一直找機會想要催她去睡覺,可只要他一跟她說話,她就去和薄晏晨討論新學(xué)年的問題,一臉求知欲地向薄晏晨詢問一些醫(yī)學(xué)常識。
薄晏晨見自己的嫂子如此重視自己的學(xué)業(yè),又這么好學(xué),自然是非常開心的,所以他根本沒發(fā)現(xiàn)他哥看著他的眼神越來越幽怨了。
薄錚一邊吃橘子,一邊看著家里三個孩子在那兒互動,心里滋生出一種叫做滿足的感覺。
他側(cè)眼睨了睨同樣心情不錯的顏雅,不動聲色地給電視上黃宏剛剛結(jié)束的小品鼓了鼓掌。
“這個不錯。”他點評道。
顏雅笑著說:“是挺逗的。”
他們這邊兒認真地看節(jié)目,薄濟川那邊卻已經(jīng)焦頭爛額了。
他一邊給方小舒剝瓜子,一邊想著怎么把薄晏晨轟到薄錚那邊兒去,可是他使勁渾身解數(shù),薄晏晨仍是一臉懵懂。
最后薄濟川沒辦法了,只好起身直接打斷熱火朝天地交談著的兩人,冷聲道:“薄晏晨,你別老在這煩你嫂子了,你沒看見爸那邊兒橘子吃完了嗎?!”
薄錚聽見薄濟川的話,低頭看了看一盆的橘子,默默地將它們?nèi)及抢鰜砣拥搅瞬鑾紫旅妫缓笕魺o其事地接著看春晚。
顏雅憋著笑裝作什么都沒看見,只是那表情實在沒什么說服力。
薄晏晨茫然地看著薄濟川,然后又轉(zhuǎn)向薄錚,正想說爸那兒放著一盆橘子呢,就發(fā)現(xiàn)那盆橘子居然真的沒了……
吃得也太快了,怎么以前沒發(fā)現(xiàn)他爸這么愛吃橘子呢_(:3∠)_
于是薄晏晨只好乖乖地去給薄錚拿橘子,薄濟川終于得到機會和方小舒說說話,正打算開口情真意切語重心長地跟她討論一下早點休息的問題,就看見方小舒漫不經(jīng)心地站起來,撐著腰走到了薄錚那條沙發(fā)旁,坐到了一旁的單人沙發(fā)上,跟薄錚和顏雅一起看晚會去了。
薄濟川愣了一下,沉默思索了一會,抬步走到了她的沙發(fā)后面,彎腰湊近她的耳朵壓低聲音說:“我錯了還不行嗎,祖宗,你別跟我生氣了,時間不早了,你早點睡覺吧?”
他明顯還不知道自己錯哪兒了,但他卻開口認錯了,這個態(tài)度還是值得表揚的。
方小舒也不再說什么,從他手里接過他剝了半天的瓜子兒,笑著說:“沒事兒,我一點都不困,我等倒計時完了再睡。”
“可是……”
“沒事兒,晚睡一晚上又沒什么關(guān)系,而且你聽聽外面那炮仗放的,能睡得著嗎?”方小舒朝他攤手。
薄濟川聽了聽外面吵鬧的炮仗聲,也不再說什么,靠在她旁邊沉默地跟著看起了春晚。
時間總是在歡笑和愜意中悄悄溜走,好像也沒過多久,晚會便開始倒計時了,倒數(shù)五四三二一的那個瞬間,外面的炮仗聲更大了,薄濟川立刻用雙手捂住方小舒的耳朵,她自己也抬手想捂耳朵,于是她的手就蓋在了他的手上。
方小舒愣愣地看向薄濟川,他背著光的臉龐看不清楚,只能看見眼鏡片反過的光,一如他們第一次見面時那樣,他的一切都對她充滿了吸引力。
炮聲過后,方小舒靜靜地拉過他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吻,在心里說了句,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