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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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雅告訴自己,是因為今天上午休息,所以才有時間專門跑去通知他,順便也要跟他說說離婚的事情。
總而言之,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牽扯,這應(yīng)該是最后一面了。
一路走進(jìn)小區(qū),在門口撞見保安,對方瞧了她好幾眼。
她直接走過,卻仍覺得對方在看她,大致是她昨晚連續(xù)搬了幾趟東西出門,不免讓人注意到了,也不知道會不會落下話頭。
進(jìn)了樓道直接按電梯上樓,短時間內(nèi)她心底不禁打鼓,想待會兒見到面了該怎么說話,可等電梯到樓層了仍舊沒想妥當(dāng),這才心知來得太沖動,她能說什么呢,都走得這么徹底了,不正是她的態(tài)度嗎?
至于車,那是他停的,又不關(guān)她的事,已經(jīng)通知了,愛誰誰管。
一時間又想透徹了,等電梯門開,她按鍵合上。
不過片刻,又被她快速摁開,門再度緩緩打開,這一回她果斷抬腳走出去。
算了,來都來了,看一眼再走。
門上的密碼是她生日,輸入的時候心情復(fù)雜,也不知道有沒有改。
下一秒,門開了。
她輕呼口氣,盡力忽略心底那種莫名其妙的感覺,猜測他還在睡覺,索性放輕動作,先觀測一下情況。
剛進(jìn)門一步,腳邊一雙男鞋亂脫著,客廳沙發(fā)上也有胡亂扔放的衣褲,估計是昨晚她走以后他又回家,一個人愜意著不顧打理了。
寧雅蹲下腰,將鞋子并攏放一邊,動作過于下意識,等自己反應(yīng)過來,也著實愣了一番。
她有些不服氣,又將那雙鞋子踢亂,不去理會。
眼見外廳沒人,她望了眼臥室的方向,不敢過去,就在門邊拿出手機,給他撥了通電話。
號碼還是易鈞的,沒有通。
事情敗露后,估計他也懶得用了。
寧雅翻到通話記錄,找到上回?fù)苓^的那串號碼,還未署名,但她卻一眼認(rèn)出,按了撥打。
一邊焦灼等待,一邊聽臥房那邊的動靜,沒有任何聲音。
她放下手機,內(nèi)心掙扎良久,決定過去看看,才走到臥室門口,手還未握上門把,旁邊衛(wèi)生間的門被人從里面打開,只穿了條內(nèi)褲的男人一身濕漉走了出來。
易霆抬頭撞見寧雅,目光同時一愣,他原地頓住腳步,毫無情緒地打量著她,臉上并無醉意。
寧雅的手還停留在門把上,她的視線太過倉促,不可避免地掃視完他整個身子,臉頰不由自主浮起緋紅,錯開他的視線不自在地咳了聲,低聲說:“我忘了樣?xùn)|西,回來拿一下。”
說是這樣,但她卻沒有動作,連開門進(jìn)去的勇氣都沒有,雙腳似乎被釘在原地。
而他看她的眼神,無一絲起伏。
寧雅被他盯得無地自容,覺得自己像極了那種已經(jīng)甩屁股瀟灑走掉,卻又不請自來厚顏無恥的人。
易霆沒說話,徑直朝她走來,在距離幾公分的地方停下,同時握住她手中的門把推進(jìn)去。
他剛沐浴完散發(fā)著淡香,混著他身上特有的味道,撲面而來都是她熟悉的。
寧雅下意識側(cè)身松了手,干愣在門口。
室內(nèi)半明半暗,紗簾拉著窗戶沒開,空氣有點悶,她聞到一股稍濃的酒味,看來他宿醉是真的。
氣氛很是尷尬,她麻木遲鈍地站著,手垂在身前不知道該做什么,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xiàn)在這樣煎熬。
她是怎么就這樣過來的,怎么走到這樣一步的,此刻她覺得之前的計劃全亂套了。
“不是說忘了什么東西?”他開口了,從衣柜里拎出件襯衫往身上穿,目光移過來。
襯衫干凈又整潔,那還是前不久,她給他燙平掛好的。
寧雅輕嗯了聲,低頭往臥室里走了幾步,在梳妝柜前停下,隨意拉著抽屜翻找,心不在焉地聽他穿衣服的動靜。
“那個……”她不敢回頭看,手頭裝作忙碌,“你的車停錯位置了吧,早上都有人打到我這兒了。”
“嗯。”他隨心所欲地應(yīng)著,已經(jīng)在扣衣。
“那你記得盡快挪走。”她打算再問他這幾天在哪,想來想去覺得不妥,有點過分關(guān)心的用意。
他沒吭聲,似乎懶得應(yīng)答,她回頭去看,他已經(jīng)在穿褲子,背著她系褲帶。
寧雅繼續(xù)低頭找,她深知這兒已沒她什么東西,卻很想拿到什么握在手里,然后盡快離開這個地方。
“你確定你忘了什么?”他終于穿完襯衣西褲,走到門邊時停下問她。
寧雅抓抓腦袋,有種被看穿的難堪,抬頭迎視他:“嗯,一個小瓶子,不記得在哪了,你要是看見了,就幫我扔了吧。”
她一邊說一邊低頭往外走,打算就此離開,可他就堵在門口,留了很窄的空間,她要通過有些困難。
經(jīng)過時不小心碰到了他衣服邊,她觸手收了回來,身體盡量縮緊,才要出去半個身子,手腕倏然被人抓住。
她晃了下身子抬頭,尚不明所以,整個人就被推在了背后的門上。
易霆扣住了她兩只手腕,分開按在兩側(cè),什么話也沒說,俯下腦袋親了過來。
寧雅沒防備,張嘴就被吻住,他歪著頭閉眼,連下重力。
連懵了五秒她才記得要反抗,無奈雙手都被控制,只能抬了腿準(zhǔn)備抵他。
沒踢兩下被他發(fā)覺,瞬間整個人都壓了過來,將她牢牢按在門上。
寧雅徹底沒了自由的空間,不斷扭動著想要掙脫,反而激起他更狂烈的熱吻。
直到她快透不過氣,他才停下來不舍地分開,隔著幾公分近距離看著她,眼中含著光。
寧雅大口喘氣,等呼吸平復(fù)了,抿抿嘴想說什么,他再度分毫不差地上來,直讓她頭腦眩暈乏力。
這一次,變得輕且柔,帶著深情重視的眼神,像是要灼傷她。
“跟著我……”他低喃道。
雙手不再制住她,換做了密實的擁抱,似乎在引領(lǐng)并期待她同樣的回應(yīng)。
寧雅深知自己清醒著,而他卻漸漸迷亂失控,沉醉在這一記霸道的深吻中。
她沒有給任何回應(yīng),一切都是他在主導(dǎo),那一剎她看著他的臉,竟然想不起易鈞是個什么樣的人,曾經(jīng)說過什么話,腦袋空蕩蕩的,連同呼吸一并被面前的人奪走,殘存剩留無幾。
她越來越慌張,雙手推了他幾下沒效果,趁他停留呼吸的間隙,扭頭奮力躲避他的吻,嘴里不知道為什么蹦出兩個字。
空氣突然間安靜了下來。
他果然停住了,整個人也鎮(zhèn)定了許多,靜靜喘息著,雙臂仍抱著她,目光冷冽地打在她臉上。
寧雅垂下頭去,不敢跟他對視,然后她在驟然沉寂的氣氛里,聽見他冷呵了聲,自嘲道:“你就這么忘不了他。”
她心底抽痛著,也不知為誰難過,手掌下的心跳在強烈搏動,如同他壓抑克制的憤怒,教她身心顫動。
剛才,她念了易鈞的名字,在他面前,如同大忌。
他是徹底生氣了,雙手松開她,身體背過去,似乎不再愿意看她,很無力的樣子,揮了揮手說:“你走吧。”
寧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離開的,怎么按的電梯,怎么出的小區(qū),等她失魂般回過神來,已經(jīng)在嘈雜喧囂的大街上。
她低頭看時間,還很早,他估計上班去了,一切剛剛好,沒有任何浪費。
可的確有什么浪費了,那是她此刻不得而知的情緒,慢慢思緒都被一個人占滿著。
她謊稱有東西落在那里,出來以后她才懵懂,似乎真有東西遺落在了那兒,可她再沒機會去取,也不敢。
……
莎莎這幾天很開心,科室里屬她心情最跳脫。
寧雅聽她說相親認(rèn)識了個帥哥,剛好對方也對她有好感,倆人正在曖昧階段。
寧雅提了絲笑容,祝福她早日脫單。
莎莎喜笑顏開,回頭瞅她說:“你最近不對勁啊,整天耷拉著臉,跟你老公吵架了?”
寧雅管自己做事,沒表現(xiàn)出不高興,又不知怎么回答,搖了搖頭:“沒有。”
莎莎拍拍她的肩,仔細(xì)端詳她臉色:“那是有了?你有沒有去做檢查呀,我看你臉色差的,跟婦產(chǎn)科門口那女的一樣……”
寧雅一句話打發(fā)她:“你別胡扯了。”
期間,她去了趟衛(wèi)生間洗手,抬頭看鏡子里的自己,的確有些憔悴,但卻沒往那方面想。
她對自己的身體狀況還是有所了解的,卻又不禁被莎莎的話警醒了番,若要說有,也并不是不可能。
可在這種關(guān)頭,她不想去考慮這種事情,好似那樣她所有的決定都失去了意義。
她不再想,繼續(xù)投入工作,讓自己無暇顧及。
接下去幾天,寧雅一個人安靜生活,正常地不能更正常。
直到周六那天傍晚,她正準(zhǔn)備下班,接到寧母的電話。
“小雅,晚上回家吃飯啊。”
寧雅轉(zhuǎn)著指尖的筆,張口愣了愣:“好。”
那事以后,她連續(xù)幾天沒回家,的確想念父母了。
寧母那頭似乎正忙著買菜,心情非常好,說:“叫易鈞去接你吧,倆人一塊來。”
“媽。”寧雅頓了良久,想好說,“他出差忙,沒空。”
“瞎說。”寧母一邊跟攤主算錢,一邊跟她說,“你爸就在我身邊,剛給他打完電話,說在公司,待會就去接你。”
寧雅手中的筆掉了下來,她手按在桌上,不知道怎么開口,那邊因為著急要掛電話,匆忙道:“下班就過來吧,別拖時間也別買什么,路上注意安全。”
說完,那邊掛了,嘟嘟嘟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