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八葉扁舟
Chapter08
“我看到你了。”
黎冉的步伐一頓,聽著電話那端的忙音硬生生地愣在了原地。
男人一身黑色風衣休閑褲,人高腿長的,即便是隔著幾米的距離依舊能看清楚腰以下全是腿的好身材。
他穿梭于行人之中,僅僅是走路,都能看出一身難掩的正氣,讓人自覺地把目光鎖定在他的身上。
她看得出神,胸腔內跳動的速度在逐漸加快。有那么一瞬,男人周圍的一切都仿佛淪落為背景板一般被模糊虛化,只有他一人踩著陽光而來,輕而易舉撥人心弦。
黎冉斂了斂眸,看著那踱步而來的男人,莫名有一股熟悉的感覺:
嗯?這人感覺在哪里見過?
她想了想:哦,林覺!尼瑪這身材簡直就是等比例復制啊!怪不得那么眼熟!
思忖間,男人已經(jīng)走到了她的面前站定。隔著一步的距離,她抬眸細細打量眼前這個英俊帥氣的男人。
他生得劍眉星目,那張臉如雕刻般棱角分明,好似漫畫人物般帥到逆天。
因著身高差距,他看她的時候眼瞼微垂,漆黑長眸像是席卷宣紙的濃墨,含著一種漠然的英氣。
黎冉:“!!!”
有些人天生就是主角,無論站在哪里都會讓旁人顯得黯然失色。不是因為他帥得多么慘絕人寰,而是與生俱來的氣場總能在無形之中給人以壓迫感。??Qúbu.net
“別笑!”
記憶里,那道比六親不認還要無情的聲音帶著十足的命令性在她腦海里猛然響起,與方才電話里男人最后一句話的聲線重合在了一起。
黎冉的內心幾乎是崩潰的。
她真的沒想到,大學時在操場上調戲新生逮了她個正著的教官,時隔幾年竟然還能狹路相逢,還特么是她的相親對象!
今天黃歷是不是忌出門來著???
她不可避免陷入沉思,頭頂突然傳來一道男聲。
“黎冉小姐?”
他的聲音聽不出什么情緒,但話語里的力度把握顯得十分有禮貌,一下把黎冉拉回了現(xiàn)實世界。
秉承著這幾年培養(yǎng)的工作素養(yǎng),雖然此刻內心已經(jīng)波濤洶涌,但表面依舊能夠淡定出朵花來。
黎冉清了清嗓子,云淡風輕地笑了一下:
“我是。”
聞言,男人眸光微閃,眼神談不上熱情,也談不上冷淡,夾雜著一抹不能輕易捕捉的意外,最后一同隱沒在那低醇的嗓音之中。
他勾唇莞爾:“很高興認識你,我是廉晟。”
——
推開木質的門框,風鈴聲叮嚀作響。一高一矮的身影前后進入咖啡店,打破了下午時段難得的寂靜。
收銀臺前站著一個極為年輕的小姑娘,穿著店內統(tǒng)一的藏青色制服,正微笑著幫顧客點單。
黎冉排在后邊,待前面的人點完走向等候區(qū)的時候,她才邁步向前,親切地喊了一聲小姑娘的名字,“阿元。”
阿元是西江大學的學生,去年才開始在這家店里打工。
黎冉是這家店的常客,某一次拿著畫稿進來的時候正巧和打掃衛(wèi)生的阿元撞了個正著。
畫稿散了一地,阿元慌忙幫她撿的時候無意間瞧見了畫稿的內容,然后作為《蟄伏》的忠實粉絲,黎冉的身份就這么被暴露了。
現(xiàn)在想想,也已經(jīng)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阿元循聲看向來者的時候,眼里當即就漫上了喜悅,
“展顏姐。”
聞言,廉晟的眸光一頓,下意識地看向黎冉,眼眸微瞇帶著幾分犀利的審視。
黎冉笑容一僵,表面神色不變,努力忽視旁邊投來的視線。
阿元并未看出什么,只是笑著問:“展顏姐,今天還是焦糖瑪奇朵嗎?加什么甜點?”
黎冉的注意力在菜單上停留片刻,沒有半點猶豫,“嗯,要黑森林。”
話落,她偏頭看向站在身邊的男人,
“你想喝點什么?”
廉晟斂眸看她,嗓音平靜:“和你一樣。”
黎冉:“蛋糕也要嗎?”
廉晟:“不用,咖啡就行。”
她轉頭重新看向阿元,若無其事極其熟稔道:“再加一杯焦糖瑪奇朵。”
阿元遲疑了一下,原來以為后者也是在排隊點單,但從剛剛那段對話得出,二人明顯就是一起來的。
她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眼黎冉身側的男人,而后揶揄著問:
“展顏姐,你男朋友?”
黎冉正在打開支付寶,聞言眉心突的一跳。對于廉晟望過來的視線莫名咯噔了一下,她有些倉促地否認,
“不是!是我...”
相親對象?
不,太尷尬了,說不出口。
“是我朋友。”
阿元明顯不信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游離后被黎冉毫不留情地打斷,
“后面還有人等著。”
阿元:“......”
行吧。
——
作為一個相親史極其豐富的人,黎冉從容地在廉晟的對面坐了下來。
她拿著小叉子在盛著蛋糕的盤子邊用裝飾用的巧克力醬飛快地畫了一顆星星,然后才滿意地笑了一下。
瞧見她的動作,廉晟不緊不慢地問,
“聽叔叔說,你大學學的畫畫?”
黎冉放下叉子,抿了一口咖啡,嗓音輕快:“嗯,油畫專業(yè),雖然現(xiàn)在在畫漫畫。”
廉晟:“漫畫作者?”
黎冉:“嗯。”
她轉著吸管,冰塊撞擊在一起發(fā)出極其清脆的聲響。面對對面突然的沉默,她狀似不經(jīng)意地輕聲道:
“你怎么看待這個職業(yè)?”
彼時,廉晟正看著蛋糕盤里那顆精致的星星,雖是隨手一畫,卻也不難看出每一筆的連貫程度。
他思忖幾秒鐘:“很隨心所欲的一個職業(yè)。”
黎冉的眼神一暗,期待答案的欣喜在一瞬被摧毀得一干二凈。
之前的相親,大多數(shù)人都看不起漫畫家這個職業(yè),總覺得是不務正業(yè),給自己的玩心找了個借口。她解釋過幾次,解釋到后來覺得自己實在沒必要。
對方不理解你那是對方的鍋,他思想迂腐落后,不懂得與時俱進,和不同思想境界的人交流真是費力又費神,著實沒必要。
本以為,這次應該會不一樣,但說到底人不可貌相,長得好看未必人品就行。
她撇了撇嘴,正準備換個話題就聽到對面繼而響起的聲音。
“作者能通過畫筆將自己內心所思所想盡數(shù)以漫畫的形式表達,換句話說漫畫人物的言行舉止都是作者潛意識的情緒表達。就像原創(chuàng)歌手通過歌聲來表達自我,漫畫作者也是一樣的道理。”
“我身邊也有喜歡看漫畫的朋友,而漫畫也是許多人生活中獲得放松和快樂的一種途徑。既然如此,它就有存在的意義。”
他說話的時候,身板挺得很正,明明也只是慢條斯理的動作,卻在無形之中就彰顯出一種叫人無法駁斥的氣場。
“職業(yè)沒有什么好壞之分,不論是什么工作,都值得尊敬。況且,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不忘初心,這很值得艷羨。”
黎冉聽得很認真,明面上沒什么表情變化,白嫩的指尖卻沿著杯壁不斷摩挲,似乎在忖度他話里的意思。
“你是第一個這樣說的人。”
她嘆了一口氣,有調侃的意味,“怎么這么簡單的道理就不能多幾個人明白呢。”
廉晟:“有誰不明白?”
黎冉用叉子劃了一塊小蛋糕,送進嘴前悠悠道,
“以前的那些相親對象。”
廉晟抬眸看她,詢問的語氣平靜得能淡出鳥來。
“你相過親?”
黎冉不以為意,含著一口蛋糕點了點頭,不緊不慢地解釋:
“我大學室友,一個已婚已孕,一個已婚未孕,一個即將結婚,一個啥也不是。”
她頓了頓,一語中的:“我就是那個鯊也博士。”
廉晟:......
黎冉:“我媽看得著急,就瘋狂給我安排相親。”
說到這,她干凈的臉蛋漫上一絲笑意,
“不過這是最后一次。”
廉晟神色微變,漆黑的眼眸閃過一絲波瀾,“什么意思?”
視線中,女生撩了一下有些不乖垂到耳前的頭發(fā),修長纖細的手指捏著那銀色的小勺子,輕晃的同時眉眼間都是一片從容和愉悅,
“因為我媽想通了,不打算逼我了。”
她說得委婉,卻仍然記得那個晚上,隔著電話的自己哭得有多么委屈。
廉晟安靜地注視著她,想從她的臉上看出玩笑的成分。然而并沒有,女生輕松地用勺子挖了塊小蛋糕,滿臉坦然。
他眸色漸深,第一次抬手端起面前的咖啡,堪堪掩下眼底閃過的復雜。
為了防止自己的情緒被再次感染至低落,黎冉把勺子擱在盤子一側,轉而看向廉晟,
“你...為什么從軍?”
廉晟徐徐放下咖啡,雙手搭在一起,神色認真:
“我爺爺還有我爸媽都是軍人,我自小在大院里長大,耳濡目染,對這份職業(yè)有區(qū)別于常人不一樣的羈絆。”
黎冉眨了眨眼睛:這就是傳說中的紅三代???
廉晟看了眼落地窗外的景色,
“沒什么特別大的理由,要說契機大概就是高中的時候聽班主任說過的一句話——”
“青春不止詩和遠方,還有祖國和邊疆。”
他盯著她的眼睛,極其真誠,真誠到像是透過她的眼睛,對著萬千華夏子女。
“軍營是苦,是累。但是當你上戰(zhàn)場的時候你只會覺得驕傲和自豪。”
“化身成盾,守土一方。練就本領,許你平安。”
黎冉睫毛顫了顫,她本是隨口問出用來轉換氛圍的問題,卻不想他回答得如此認真,認真到最后的那一句話竟讓她的心扉也跟著動容。
就像鳳凰浴血沖破束縛牢籠時涅槃重生的瘋狂與熱血,殘留下的是一腔感動與難以言喻的心疼。
畫了快五年的漫畫,黎冉第一次無法明晰自己心里這種突如其來涌上胸腔的情緒。
明明是素昧平生的人,明明只是坐在自己對面的一個相親對象,她卻意外地覺得他是不一樣的。
說不出任何一個原因。
后來她在一本書上看到了一句話,足以解釋今日她異常起伏的心:
情人的眼里出的并不是西施,還有英雄與風雨未來。
她想:此刻望著的人,是她的英雄,也是她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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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zhèn)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wěn)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yè)。
可以說。
鎮(zhèn)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zhèn)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zhèn)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zhèn)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yè),一為鎮(zhèn)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zhèn)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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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zhèn)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zhèn)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zhèn)魔司的環(huán)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zhèn)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zhèn)魔司中,呈現(xiàn)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huán)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zhèn)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