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5章 大結局(一)
姜瑜遲遲沒有醒來。
姜家、秦家、乃至丁嘉許他們,把能想到的方法都做了一遍,甚至也不在乎些旁門左道的法子,可始終毫無起色。
起初,來看望姜瑜的人一撥接一撥,不僅是這些熟人,還有學校里仰慕姜瑜,視姜瑜為榜樣的人,他們也接受不了這個事實,紛紛來醫(yī)院探望,只是姜成朗他們怕擾了姜瑜的清凈,拒絕了一大批人。
最開始,大家都不相信,也實在沒有心思去做其他的事情,還好是在私人醫(yī)院,整層樓都為了姜瑜空置,姜成朗他們直接住在了醫(yī)院,就害怕姜瑜突然醒來時,他們不在身邊。
可時間一天天過去,夏天過去了,秋天又過去了,從不敢相信到逐漸接受,從滿懷希望到漸漸失望,只還是懷揣著一絲念想,從波動的心電圖中尋得一絲慰藉。
只要人還在這里,就總歸有一天是會醒來的。
生活好似又重新踏入了正軌,又好像缺失了最重要的東西。
姜成朗重新回了公司,工作狂屬性比以前有過之而無不及,折磨得手底下人叫苦不迭,整日籠罩在低氣壓下工作,開會能開一整天,恐怖得就差備上速效救心丸了。
姜景年是直接在國內(nèi)定居了,戴維知道他的狀況,也沒有強求他回去,只是他現(xiàn)在晝夜顛倒的搞著研究,還全是些戴維覺得天方夜譚的東西,戴維只覺得他大概要瘋了。
姜星奕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讓粉絲們都覺得他要隱居了,前段時間卻突然出現(xiàn)在大眾視野,然后就是滿滿當當?shù)耐ǜ妫昂徒ひ黄鹕系木C藝還剩幾期沒有錄制,姜星奕直接推掉了,而節(jié)目組知道他的特殊情況,同時還因為背后資本的施壓,并沒有讓姜星奕賠償違約金。
姜星奕依然還會上一些晚會,而他的演唱會卻遲遲沒有排上日程,即便他現(xiàn)在唱歌,也絕對不會再唱《星語》,而那個曬妹日常的微博,也再也沒有更新過了。姜星奕的粉絲們猜到大概是發(fā)生了一些狀況,也聽說了九月開學的時候,姜瑜并沒有去京大報道,所以粉絲們?yōu)榱吮苊饨寝扔|景傷情,控評控得很好,在姜星奕的微博上都閉口不提妹妹了,只默默建了個超話,希望妹妹快點好起來。
姜澤宇的日子則更為簡單,兩點一線,不是家里,就是賽車俱樂部,在沒日沒夜的訓練當中,他的速度比以前更快,連燕左都遠遠追不上他了。燕左以前覺得姜澤宇是拼命,現(xiàn)在覺得他簡直是在玩命,還是喪心病狂的那一種,他有時候會想,不知道姜瑜在的話,現(xiàn)在究竟是哪一個更勝一籌呢?
可這也就是想想,他是決計不敢在姜澤宇面前說出來的。
秦芳菲在京大入學了,才上大一她就一門心思鉆入了研究室,丁嘉許他們的創(chuàng)宇科技發(fā)展得更好了,安宜民也知道了丁嘉許和姜瑜的關系,除了喟嘆一聲,也沒有其他的反應了。
季初然也從國外回來了,本來還賴著不肯走,被賀修瀾一腳踢走了。
而封凜白呢?
他把自己的辦公室直接搬到了醫(yī)院里,并以姜瑜不會希望所有人都放下自己的工作在醫(yī)院陪她這個理由,把其他人都趕走了,然后他光明正大地留了下來。
柯炎彬看著他一日比一日憔悴,心里也堵得慌。
他猶豫了很久,終于還是說出了口,“主子,如果姜小姐在的話,也不希望看見你這個樣子。”
封凜白頭也沒抬。
柯炎彬知道,但凡封凜白決定的事,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止。
哦也不是,是有那么一個人的。
柯炎彬抿了抿唇,“明天,我再叫醫(yī)生過來看看。”
“好。”
封凜白開了口。
柯炎彬追加道,“主子,你也該看看了。”
“我不必。”
柯炎彬難得頑固了一次,“主子,你現(xiàn)在的身體什么樣子,難道你心里沒數(shù)嗎?”
“不必。”
封凜白依然還是這兩個字。
柯炎彬慪著一口氣離開了。
待房間內(nèi)重回冷清,封凜白才單手握成拳,放在唇邊極為克制地咳嗽了一聲。
他垂眸看向自己的雙腿,有一瞬的惘然。
他誰也沒有告訴的是,近來他常會做一個夢。
夢里,他經(jīng)過連綿不斷的山林,上了冰雪皚皚的雪山,舉目皆白,他夢見他的雙腿與冰雪化為了一體。
然后,一切重歸寧靜。
……
封家。
封氏因為之前的危機大傷元氣,多年來的口碑有損,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雖然有所動搖,還不足以傷到根本。
只是市場上的風氣轉(zhuǎn)向褒獎秦、簡兩家,還是足以讓封志義嘔出一口老血。
現(xiàn)在他逐漸把事情都交由封君昊去做,即便他身子硬朗,還能撐個十幾二十年,但如果沒有培養(yǎng)出一個合格的接班人,那封家的底蘊又如何傳續(xù)下去。
封志義已經(jīng)未雨綢繆的開始給封君昊安排相親對象了,無一不是高門顯貴,就算世家比封家差了那么一些,也勉強算得上是門當戶對了。
封君昊剛結束了一場會面回來,就被叫進了封志義書房,想也知道是兩爺倆又去討論去了。
封靜涵本來特意等在客廳,想著能跟封君昊說上一句話,結果念想又打了水漂。
自從封君昊上了大學,又接管了公司事務,每天早出晚歸,還時常在公司忙活,想來也是好笑,即便是住在同一屋檐下的一家人,她居然連見上封君昊一面的機會都少得可憐。
封靜涵咬了咬唇,轉(zhuǎn)而去了自家母親的房間,閑聊了幾句后,狀似不經(jīng)意地開口問道,“媽,你知道君昊今天見的是哪家的千金嗎?”
封瓊芳倒還真知道,“是柳家的長女,這還是我拉的線呢。”
她跟柳家的夫人關系還算不錯,柳家也是祖上三代起的家,家風也算不錯,那天聊起來,柳家長女和封君昊年紀也相仿,她就和封志義提了一嘴,沒想到這么快就安排上了。
封靜涵也認識那位柳家長女,她頓時皺了眉道,“就她?怎么能配得上我君昊哥?”
封瓊芳問道,“怎么了?你知道些什么嗎?”
她擔心的是柳家那位千金背地里不如她認識的那般賢良淑德,萬一她犯了差錯,給封君昊牽線牽錯了,封志義搞不好還以為她在背地里搗鬼,那她在封志義心中的形象可就要打個折扣了。
“媽,”封靜涵埋怨道,“她長相不如我,學歷也不如我,你怎么給君昊哥介紹這種人?”
“女兒,”封瓊芳失笑道,“她怎么能跟你比呢?要真這么比的話,那還怎么給你哥找嫂子啊?”
封瓊芳說的是玩笑話,封靜涵頓時啞口無言。
她還沒失去理智到當面去阻止封君昊相親,只是心情低落,轉(zhuǎn)身就走人了。
回自己房間的路上,她恰巧看見封君昊和封志義有說有笑的從書房出來,兩人相談甚歡,隱隱約約聽見了“下一次”這樣的字眼。
封靜涵皺了眉。
難不成外公對于柳家長女還真的挺滿意?
君昊哥也是這么覺得的嗎?
她心里憋著一口氣,回到房間后就把自己扔在了床上。
獨自發(fā)了一會呆,她拿過手機,發(fā)了一條短信出去。
那邊回得也挺快。
“我說過了,他很快就會訂親了,你現(xiàn)在信了?”
封靜涵冷著臉回復,“你倒是豁達。以前對他死纏爛打的不也有你嗎?”
“你也說了,那是以前了,我現(xiàn)在對他沒有興趣。”
封靜涵當然不信,不過也沒心思和她在這件事上多費時間,“你說過你有辦法。”
“那要看你想要得到什么了,以及——”
“你準備拿什么來回報我?”
封靜涵:“你想要什么?”
這一次,那邊隔了很久,才回過來一條信息。
封靜涵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
她以為對方會提出一個多么了不起的東西,沒想到,就這么簡單?
本來想問對方是不是打錯字了,想了想,對方不可能會犯這種錯誤,她刪除了原本打的內(nèi)容,回了一個字。
“好。”
……
簡家。
簡海已經(jīng)醒了過來,但是簡寒深目前都沒有對外公布這個喜訊。
一是因為簡海也僅限于醒過來而已,他臥床太久,身體還在康復當中,連抬抬胳膊都費勁,更不用說下床走路了。
二是因為簡家家大業(yè)大,雖然一些動蕩的勢力已被簡寒深制得服服帖帖,可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簡海好不容易有了好轉(zhuǎn)的跡象,簡寒深是絕對不會讓任何可能毀了現(xiàn)在這來之不易的一切。
今日,簡寒深探望了簡海,見簡海又有了倦意,正準備離開時,簡海忽然叫住了他。
“寒深。”
“父親?”
簡海每日清醒的時間實在有限,平常簡寒深來探望他的時候也說不上幾句話,只有簡海醒來的當天,他擔憂地問了他的近況,而后也甚少主動提起什么話題了。
簡寒深湊得更近了一點,方便聽清簡海的話。
簡海虛弱問道,“你喬姨……應該告訴你了吧?”
簡寒深眸光一凜。
自簡海醒來后,簡寒深基本上拒絕了外來人的探訪,偶爾有親戚過來的,未免讓人生疑,他也還是接待了,但也堅決不讓人靠近后院,而且家里的人他看管得嚴,也絕對不會讓人接近簡海。
如果不是其他人說了什么,那還真是簡海自己想起來的嗎?
“不好意思,瞞了你這么久……”
簡海說得斷斷續(xù)續(xù),“你親生母親于我有恩,你也確實是我的孩子……只是后來發(fā)生了些事,也是我對不起她……”
“但我也希望,你能夠幫幫你妹妹……她現(xiàn)在還好嗎?”
簡寒深不假思索道,“好,她過得很好。”
只要語氣稍有遲疑,就能讓簡海猜到其中的異常,于是簡寒深答得面無表情,話語里還有些嫌惡,完全是他的個人風格。
簡海果然信了,“我知道你心里怨我,但畢竟你們有血緣關系,還是不能置之不理……”
他說著說著咳嗽了起來,到底是氣血不足,神色懨懨。
簡寒深安撫道,“父親,你放心,你交待我的事情,我從來都會辦到。”
簡海這才放心,沉沉睡去。
簡寒深離開了簡海的房間,面色鐵青。
他不會怪簡海的風流債,只覺得陸媛母女實在是惡心。
陸雪萍也確實是好姿色,好本領,能跟簡海生下他,還能成功把原配擠走,帶著陸媛回姜家,兩邊都能搭上,還兩邊都不耽誤。
估計也就是看中他父親在生意場人殺伐果決,在親人關系上爛好心吧,這樣一來,也就能解釋得通為什么當年母親做了那樣的事,父親事后還對她諸多照顧了,怕也是因為覺得對她有愧吧。
可當年,究竟是誰做錯事在先呢?
如今也都不可考證了。
簡寒深并不關心當年的真相,他現(xiàn)在只想知道的是,陸媛究竟藏在哪里?
以為陸媛會回京大讀書,派了人去京大查了,也沒查到她。
讓人跟著陸和泰他們,也沒發(fā)現(xiàn)陸媛有跟他們聯(lián)系過。
簡寒深現(xiàn)在可以合理的懷疑,當年敗在陸雪萍石榴裙下的可能還不止姜父和簡海,不然陸媛哪能這么順風順水的回國后,還藏了這么久?
真是令人想捏碎她啊。
簡寒深長出一口氣,想到姜家,神色又漸漸緩和下來。
在簡海醒來之后,姜景年就把他甩到了一邊,再也不搭理了。
他們之間的約定已經(jīng)完成,他沒有再為他服務的必要,姜家的人也不歡迎他,他就算去了醫(yī)院,也進不了醫(yī)院的大門。
只是……
真的很想再見她一面啊……
等等?
他好像忽略了什么?
簡寒深忽然想到了什么,叫來了人。
“去這里查查。”
……
姜家。
姜成朗回到家的時候,發(fā)現(xiàn)家里多了幾個人,頗有些驚訝。
“你們怎么回來了?”
自從姜瑜出事后,原本重歸歡聲笑語的姜家已不再,姜家另外三個兄弟都忙自己的事業(yè)去了,為了方便,也都搬離了姜家,姜家別墅又重新回到姜成朗一個住的日子,他起初還有些不適應,后來因為工作繁忙,漸漸也就習慣了,也因此,看到這空蕩蕩的屋子突然出現(xiàn)這三個人,還有些奇怪。
姜成朗眉頭一挑,難道是……
他正想說是不是容祁失職,有了好消息沒有告訴他,就聽見姜景年打斷道,“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們回來給你慶生。”
他指了指桌上包裝好的盒子,姜成朗這才意識到這是他們?nèi)齻€為他準備的“驚喜”。
可轉(zhuǎn)瞬,他的眸色就暗了下來。
姜景年哪會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揚了揚下巴徑直道,“拆蛋糕吧。”
拆蛋糕,點蠟燭,許愿,吹蠟燭。
就像是例行公事一般。
他們四個給姜瑜過了那次“難忘”的生日之后,本來不愿意再與“生日”這兩個字有半毛錢的關系,哪怕是姜星奕,粉絲本來想給他準備個盛大的生日應援,也讓他叫鐘娜給終止了。
這兩個字對于他們來說,像噩夢一般,是午夜夢回時不愿想起的記憶。
是姜景年后來說了一句,姜瑜曾在同意他們?yōu)樗笏翍c生時說過,如果她有了這個儀式,那其他四個人也不能少,每個人得輪流過。
她本來性子淡,就不是個喜歡宣張的人,難得的儀式感,也是為了他們。
也因此,姜家四個兄弟尊重自己當時的承諾,在姜成朗生日時,齊齊推掉了自己的工作趕了回來。
姜成朗說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覺,像是穿堂而過的風,空落落的。
卻又好似有一雙命運的大手,狠狠得揪住了他的心臟,讓他呼吸不得。
失去母親的時候,他尚且年幼,并沒有這么濃烈的情感,而他對父親沒有多少感情,他死去的時候甚至覺得解脫。
姜成朗讓管家拿來了酒。
“干脆喝一次吧。”
……
午夜。
姜家四個兄弟喝得四仰八叉。
姜成朗剛跟姜景年又碰了一杯,他忽然問道,“你有沒有怨過我?”
姜景年答得爽快,“當然。”
旁邊姜澤宇聽見了,也過來湊熱鬧,“誰沒有怨過你?”
“也是。”姜成朗低頭,自嘲笑一聲,“連我自己也怨自己,像我這樣的人——”
話說到一半,他突然頓住。
像我這樣的人——
像我——
這樣的人——
就不該活在這世上——
腦子里忽然傳來這樣的聲音,像是有人跟他說過。
那聲音從遠方傳來,恍惚間,姜成朗似乎看見了什么,卻又被黑霧包裹著,什么都沒有看清。
他怔了怔,想著,大概是太久沒有喝酒了吧,都出現(xiàn)幻覺了。
……
時間過得很快。
轉(zhuǎn)瞬,又快到跨年夜了。
這一次,沒有跨年旅行,幾個人都心照不宣的該忙工作忙工作,該訓練訓練。
邀請姜星奕去跨年晚會的衛(wèi)視太多,鐘娜怕姜星奕觸景傷情,本來想全部推掉,倒是姜星奕自己問了起來,說去年上的是哪個衛(wèi)視,今年就繼續(xù)去吧,把對方的負責人可給高興壞了。
鐘娜試探問道,“那表演的節(jié)目是?”
雖然對方也會提出很多方案供他們選擇,當然也會附加一些要求,可也不代表他們沒有選擇和提出要求的權利,更何況以姜星奕的人氣,他可以選擇的空間更大。
姜星奕低眉道,“我唱新歌。”
鐘娜頓了頓,想問還沒發(fā)專輯就唱新歌,是不是不太好,但一想到姜星奕的人氣,也就把話咽了下來,就算唱過了,出專輯也完全不用擔心購買力,干脆隨他去了。
想到后續(xù)的工作安排,鐘娜問道,“那還需要編舞嗎?還是原來那些人?”
姜星奕“嗯”了聲,“其他的,娜姐你安排就好。”
鐘娜看了看日歷,隨口說道,“那就還是你御用的那些人了,我去安排。”
“好。”
鐘娜是個雷厲風行的性子,很快就把時間表都定好,發(fā)到了姜星奕的手機上,姜星奕看了后,沒什么意見,于是后面的事順理成章的定了下來,次日喬樂珊就出現(xiàn)在他的工作室,開始研究編舞了。
歌曲是姜星奕早就寫好了,當初還不成型的時候,就給姜瑜看過,調(diào)了些細節(jié),后來姜星奕又自己改了改,然后就一直壓箱底了,這次在跨年晚會上,他卻心血來潮地想要唱這一首。
即便,姜瑜聽不見,也看不見。
但是,萬一呢?
姜星奕推掉了其他的工作,一心想要好好打造這個舞臺,喬樂珊因此跟姜星奕相處的時間變得很多,心里頭別提有多開心了。
“星奕,我給你帶了杯咖啡。”喬樂珊遞了杯咖啡過去。
姜星奕接過咖啡,腦子里浮現(xiàn)的卻是姜瑜不愛飲料果汁咖啡,只愛喝水的畫面。
他失笑。
那個傻丫頭。
咖啡對她來說是苦的東西吧。
也不知道她每天躺在病床上,會不會也覺得苦。
姜星奕鼻頭一酸。
他抬手,掩飾住了自己的情緒,垂眸道,“待會練完這一部分,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也早點回去吧。”
喬樂珊問道,“你要去哪?需要我陪你嗎?”
“不必了。”姜星奕沒有正面回答,拒絕道,“我自己去就好了。”
喬樂珊知道他的性格,知道再說下去只會讓他生厭。她張了張嘴,“那好,注意安全。”
待姜星奕走后,喬樂珊握了握手里的手機,有些心神不寧。
……
醫(yī)院。
送走姜家的兄弟后,柯炎彬才走進來匯報道,“主子,剛才簡寒深那邊送來了消息,說是有可能在醫(yī)院附近發(fā)現(xiàn)了陸媛的蹤跡。”
聽到這個消息,封凜白并不意外,“讓人盯緊點,除了我指定的那幾個,還有瑜兒的朋友家人之外,任何人都不得靠近病房。”
“收到。”
領了命令,柯炎彬并沒有馬上離開,他有些沒想明白,宛若自言自語,“這個陸媛真就這么變態(tài)了?真就見不得姜小姐好過了,還要自己親眼來看看?”
她作為姜家的繼女,姜家對她也不薄,她怎么真就跟頭白眼狼似的,一點姜家的好都記不住,一聽姜小姐出事,從國外逃竄都要回來看看,還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寫嗎?
封凜白冷嗤一聲,大有種“這種問題你都能問出來”的意思,眼皮一抬,宛若在看智障,“你還見得少?”
“那倒也是。”柯炎彬嘖嘖兩聲,“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想起‘最毒婦人心’,我總有些瘆得慌。”
柯炎彬這句話倒提醒了封凜白,陸媛這種心眼小又記仇的人,對姜瑜尚且如此,對姜家其他人,怕更是懷恨在心,完全不會顧念舊情。
“姜家那幾個兄弟,還有安叔,都讓人緊跟著,別出事。”
封凜白捏捏眉心,“包括秦家那小姑娘。”
……
很快,就到了跨年夜。
姜家?guī)讉€兄弟嘴上不說,卻還是不約而同回了家,打開了電視,等著姜星奕的演出。
姜景年給自己倒了杯酒,他一手晃著酒杯,一手搭著沙發(fā)扶手,問道,“第幾個節(jié)目?”
管家答道,“第十五個,說是預估要十點多了。”
姜景年看了眼時間,“那還早著。”
姜澤宇撇撇嘴,“那我先回房了,十點再下來。”
他又看了眼在窗邊打電話的姜成朗,隨即,視線穿過窗外,抿了口酒道,“看來初雪是要明年了。”
未免姜景年觸景傷情,管家只含糊地應了聲,轉(zhuǎn)而問道,“待會晚上可能會餓,要不要廚房再準備些什么?”
“不必了。”姜景年輕輕搖頭,頓了頓,忽然又想起什么,唇邊掛起一個清淺的笑容,“如果她在的話,怕是就要備滿桌了。”
這個“她”是誰,不言而喻。
管家沒說話。
“還是算了。”姜景年擺擺手,“莫叔,你下去休息吧。”
“好。”管家道,“有什么事,二少爺,您叫我。”
姜景年頷首。
姜成朗打完電話回來,見沙發(fā)上只坐著姜景年,問道,“澤宇那小子呢?”
姜景年指了指樓上,“上去了,到時間會下來的。”
姜成朗沒多說,坐在沙發(fā)的另一側(cè),翻看著手機。
空氣陷入沉靜。
忽然間,兩人同時問道——
“你那邊進展怎么樣了?”
“你有什么進展?”
“老樣子。”姜成朗搖搖頭,率先道,“都是些招搖撞騙的酒囊飯袋,沒什么真才實學,不堪為用。”
“我這邊也是一樣。”姜景年擰了眉頭,“翻了很多本書,也一無所獲,去找了幾個享有盛名的教授,也沒什么有建設性的方案。”
姜成朗捏了捏下巴,“是不是有什么被我們忽視了?”
放棄,是不可能放棄的。
這輩子都不可能放棄。
“不知道封凜白那邊怎么樣。”姜景年思索道,“小妹多出來的那一段記憶,可能是個突破口,可是封凜白自己也不知道。之前還想過對小妹催眠,只可惜還沒開展就……”
“現(xiàn)在小妹睡著,也沒法催眠了,這條線索就斷了。”姜景年想起來還有些不甘心。
姜成朗一時沒有回話。
他總覺得有些東西朦朦朧朧的,被自己給忽略了。
那個光點,好像就是在面前閃了閃,然后就逃竄開來,一飛而散。
“催眠么……”
姜成朗呢喃著,忽然眼神一亮。
“小瑜多出來的那一段記憶,與封凜白有關,雖然小瑜還睡著,但封凜白是清醒的,如果我們對封凜白進行催眠呢?”
姜瑜的記憶不可能是憑空生成的,它一定存在過。
而作為當事人的封凜白也就必然經(jīng)歷過,即便他忘記了,可記憶如果存在,就不會說謊。
“我怎么沒想到這個……”姜景年神色一喜,“好,我現(xiàn)在就跟封凜白說這件事!”
此刻,已近十點。
姜澤宇打了個哈欠,從樓上下來,嚷嚷道,“節(jié)目開始了嗎?大明星登場了嗎?”
沒人理他。
姜澤宇起初沒在意,直到下樓后,看見他大哥和二哥縮在一個角落里,他二哥還拿著手機放在耳邊,像是在打電話。
他起了作弄之心,躡手躡腳地走過去,不發(fā)出一丁點聲響,就聽見姜景年說道,“好,那就拜托了,明天早上醫(yī)院見。”
醫(yī)院?
姜澤宇腦中警鈴大響,直接原地跳了起來,連忙道,“是妹妹有消息了嗎?她醒來了嗎?”
姜成朗搖搖頭,“沒有。”
但他也沒完全瞞著姜澤宇,“只是我們想到一個新的法子,想要試試,不一定有用。”
姜澤宇問道,“我能一起去嗎?”
“八字還沒一撇呢。”姜景年一只胳膊摟住他,“走吧,先看電視。”
姜澤宇嘟著嘴,不情不愿地被姜景年拖著走,不論他怎么旁敲側(cè)擊,姜景年都不肯再透露一句了。
雖然他心里清楚,姜景年這樣也可能是因為心里沒有底,不想給太多希望,免得他失望,但有些事,一旦開了一條口子,就像有只螞蟻爬過一般,讓人心里癢得慌。
這時,姜星奕終于登場了。
他帶來了一首歌,歌名叫做《于世界盡頭等你》。
云霧繚繞的舞臺,霧散盡,雨滴從上方落下,暗處出現(xiàn)了一把彩色的傘。
前奏是舒緩的輕音樂,然后節(jié)奏逐漸加快,歌聲輕快,這時,鼓點出現(xiàn)!
微博上已經(jīng)炸開了——
“好久沒看到哥哥了啊啊啊啊啊啊!我要瘋了啊!!!哥哥今天好帥啊啊啊!此刻我只想土撥鼠尖叫!!!”
“雖然我也很激動,但是我還是想提醒各位姐妹們!激動了也別叫錯名字啊,星奕哥說了不想我們叫他哥哥啊啊啊!別觸了禁忌啊!畢竟星奕哥好久沒出來了啊!”
“對對對,千萬別說錯了!我們安心磕星奕哥的顏和舞臺就好!”
“嗚嗚嗚前面聽得我都想哭了,沒想到后面居然這么燃,星奕哥真是從來不讓我們失望!”
“嗚嗚嗚后面這么燃才真的讓人想哭好嗎,作為一個老粉,我都能感受到偶像的痛苦了,他還在等著啊啊啊啊啊……”
“太虐了太虐了,今天我也是為星奕哥心碎的一天……”
……
“哼。”
電視機前的姜澤宇偏過頭去。
等著吧,他也會為妹妹捧一個冠軍回來!
等妹妹醒來就能看到了,他才沒有輸!
堅決不做家中最底層!
……
歌曲表演結束后,姜星奕和喬樂珊擊了個掌,慶祝節(jié)目的成功演出,隨后就急匆匆準備去后臺換下表演服,離開回家了。
等他換好衣服,打開門,卻發(fā)現(xiàn)喬樂珊已經(jīng)等在門口了。
“星奕,我有話想要對你說。”
“嗯?”
喬樂珊咬了咬唇,欲言又止,“我……”
姜星奕等了幾秒,見她還在猶豫,打斷道,“樂珊,既然你還沒有想清楚,那就以后再說吧,我要走了。”
“星奕!”
喬樂珊高聲叫住了他,同時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她低下頭,“我們還是進去說吧。”
姜星奕打量著她,沒有拒絕,“好。”
重新回到房間里,喬樂珊合上了門,她捏了捏手指,終于還是鼓起勇氣道,“星奕,我……”
“自從給你編了第一只舞之后,我就喜歡上你了,這么多年,我一直不敢告訴你,就在你身邊,當一個老實本分的編舞師,可是我也會貪心,也會奢望,想要離你更近一點,希望你能多看我?guī)籽邸?br/>
姜星奕蹙了眉,“樂珊,你知道我只把你當朋友。”
“我知道,可是我是真的再也忍不下去了!娛樂圈里,那么多女明星對你投懷送抱,包括之前綜藝上的那對女明星,才出道而已,就不知天高地厚,還把主意打在了你的身上,她們憑什么?”
“她們有我了解你嗎?她們有像我一樣守在你身邊,陪了你這么多年嗎?她們有為你付出什么嗎?”
“她們都沒有!她們只是想借助你的名氣,蹭你的熱度而已!只有我,是真心實意為你好,不計回報,我可以永遠待在幕后,只要你需要,我隨時能出現(xiàn),但你能不能……就看看我?你的目光,能不能多在我身上停留?”
眼見喬樂珊已經(jīng)逐漸開始陷入瘋魔,姜星奕往后悄悄退了一小步,拉開了距離,“樂珊,你喝酒了吧。”
“沒有!”
喬樂珊否認道,“我現(xiàn)在很清醒,清醒的知道我在做什么,在說什么,而你,卻以為我在說胡話。”
她失望地搖搖頭,“你永遠都是這樣,看不見我的心意,哪怕我現(xiàn)在雙手把我的心捧在你面前,你也置若罔聞,只以為我瘋了。”
姜星奕沒吭聲。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喬樂珊自言自語般說道,“你這么清心寡欲的人,界限感分明,一旦有人觸碰到了你的界限,你就會毫不留情地離開,也就是因為了解你,我才會忍了這么多年。”
“有時候,我真羨慕姜瑜啊,生來就是你的妹妹,能到你全心全意的寵愛,新歌都為她而寫,現(xiàn)在還醒不過來了,也永遠占據(jù)了你心里最重要的位置,那你這樣的人,還怎么去談戀愛?”
“我不允許你這么說我妹妹!”姜星奕的聲音陡然上揚,“她會醒過來的!”
“你看,只有說到她,你才會有反應。”喬樂珊自嘲道,“只要她在,所有人就排在第二位,我真是嫉妒她,而且她還躺在那里,會永永遠遠地讓你牽掛……”
姜星奕捏住了拳頭,“樂珊,我再提醒你一遍,你越界了。”
尤其,她還觸碰到了他的逆鱗。
“我今天就是要把我的心里話都說出來!”喬樂珊仰起頭道,“我不能忍受再永遠待在你的背后了,我想站在你的身邊,星奕,你讓我站在你的身邊好不好?姜瑜能給你的,我也可以給你,你雖然沒有了妹妹,但是你有了我啊!我會代替她的那一份,一起……”
“夠了!”
姜星奕打斷了她的話,他已經(jīng)無法再忍受下去了。
他眼神狠厲,語句淬冰,能聽出其中隱含的怒氣,“樂珊,我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不要。那么,從今天起,我們解除合作,也不用再有來往了。念在我們這么多年的交情,你走吧,我不會追究你今天的責任。”
“追究?”
喬樂珊把這個詞念叨了一遍,眼神從不解到震驚到失望,“你要追究我的責任?姜星奕,我辛辛苦苦為你工作這么多年,你就是這么對我的?”
她不可置信道,“我不過就提了她幾句,你就要跟我一刀兩斷?”
姜星奕狠聲道,“你不配提起她。”
頓了頓似是不解氣,又補充了一句,“一個字都不配。”
六個字擲地有聲。
喬樂珊身形不穩(wěn),她顫抖了一下,神情恍惚,帶著顫音呢喃道,“這么多年……這么多年……我這么多年的付出,居然換得的是一句不配……”
姜星奕已經(jīng)不愿再在這里浪費時間了,他越過喬樂珊,準備離開。
就在經(jīng)過她身邊的時候,喬樂珊短促道,“站住!”
姜星奕步履并沒有絲毫的停頓。
在他開門的時候,喬樂珊轉(zhuǎn)過身,看著他的背影,還有最后的留念般,軟了嗓音問道,“星奕,我最后再問你一遍,你剛才說的話不是真的對不對?你不會舍得離開我的對不對?”
她心里默念著,快說不會啊!
哪怕他是騙她的,她也愿意接受這個謊言!
得來的是一聲重重的“嘭”!
姜星奕沒有回答。
直接關門走了。
徒留喬樂珊一個人在休息室內(nèi)。
喬樂珊怔怔的站在原地,過了一會兒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淚流滿面。
她又靜靜地發(fā)了一會呆,淚眼朦朧間,她掏出手機來,打了一個電話。
“我相信你說的話了。”
“好,我同意你的方案。”
簡短的兩句話,喬樂珊就掛了電話。
她握著手機,胡亂擦了一把臉上的淚水,下了某種決心。
既然她得不到,那就不讓任何人得到。
姜星奕,這是他逼她的。
她會讓他后悔。
……
姜星奕晚上的心情就這么被毀了,回到家也沒有好轉(zhuǎn)。
姜澤宇瞧見他,又打了個呵欠,埋怨道,“怎么回來這么晚?”
“遇到一個瘋子。”姜星奕不欲多說,但卻對姜澤宇突然的殷勤起了疑心,“怎么著,你這是有事要跟我說?”
頂著鍋蓋,突然出現(xiàn)!
先別動手!下章應該就會出現(xiàn)瑜瑜了!
趁亂逃走……
再PS:這幾章大結局的字數(shù)都會比較多,我會湊齊了一起發(fā),免得被打噗……
好了這一次是真的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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