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慕燁還沒來得及說話,秦頤又逼近了一步,他周身的氣場開始滾燙灼熱。
    最靠近他的慕燁額頭上的冷汗也開始變成熱汗。
    身后方才跟著慕燁附和的那群人也早就縮到一邊去了。
    “公子怎么不說話了?”
    秦頤的嗓音十分平靜,但落在慕燁的耳中卻宛如扭曲的刀片一般,一鉆一鉆,折磨得他痛苦不已。
    他知道這是秦頤變相在使用威壓折磨他,可周圍的修士比他們位階都低,根本都看不出來什么。
    只能看到秦頤一靠近,慕燁便臉色扭曲發(fā)白,像是害怕了一般。
    眾人開始竊竊私語了。
    慕燁見到這一幕,心頭惱怒和殺意油然而生,咬著牙下意識便悄悄摸向了手上的儲物戒——他雖然位階不敵秦頤,可從小富養(yǎng),儲物戒中藏了不少殺手锏。
    秦頤將慕燁的小動作盡收眼底,此時(shí)他唇邊勾出一抹嘲諷的淡笑,手指正要抬起——
    忽然,慕燁腿彎一個打顫,竟是毫無防備地在秦頤面前撲通一聲,雙膝一彎,跪了下來!
    全場嘩然。
    秦頤眉頭一皺,面色微變,顯然也是沒料到會發(fā)生這樣的一幕。
    接著,他若有所思地抬頭,似是不經(jīng)意地往房梁上看了一眼,一抹淡淡的綠色嗖得一下便收了回去。
    秦頤眸光微微一閃,若無其事地收回了眼,很快就恢復(fù)了平靜的神色,接著他身周的氣場再次悄無聲息地包攏了過去,一下子就將慕燁和周圍的氣場全都隔絕了開來。
    至于慕燁,在直挺挺跪下之后,自己先是愣怔,接著便臉色變逐漸一點(diǎn)點(diǎn)漲得通紅,踉蹌著站起身,嘶聲惱怒道:“姓秦的,你暗算我!”
    神情猙獰,絲毫沒有了方才翩翩公子的虛偽氣度。
    秦頤面色冷淡,還未辯解,沈清棠便已經(jīng)越過眾人走了出來,擋在秦頤身前,沉聲道:“慕公子不要血口噴人,方才所有人都可以做見證,我道侶出手了么?”
    慕燁臉色微變:“我都說了是暗算!”
    “那證據(jù)呢?”
    慕燁啞了,臉上青白不定。
    這時(shí),一旁的慕飛也冷哼一聲添油加醋道:“都說了你有眼疾,你還不信,一開始把我認(rèn)成秦大哥就算了,現(xiàn)在連是誰暗算你的都看不清,這眼睛啊,真該治治了!”
    “你!”慕燁氣昏了頭,揚(yáng)手就想揍慕飛,可他手一抬起來,自己又意識到什么,狠狠攥了拳,沒有直接發(fā)作。
    這下子,店里的議論聲愈發(fā)大了。
    畢竟這家店不是只有慕燁帶來的人和沈清棠等人,還有其他的客人,而能來這里的,基本非富即貴。
    現(xiàn)在慕燁大庭廣眾之下出了這么大的丑,還一再誣賴秦頤,大家看在眼中,不由得也對慕燁有了意見。
    最終,慕燁色厲內(nèi)荏地狠狠瞪了秦頤一眼,便道:“姓秦的,咱們走著瞧!”
    秦頤連看都懶得再看他一眼。
    說完,慕燁便拂袖而去,一群跟班也連忙灰溜溜地走了。
    店鋪內(nèi)頓時(shí)安靜了下來。
    之后,竟然有不少好奇的客人圍攏了上來,都想跟秦頤套個近乎。
    畢竟秦頤先前雖有名頭在外,可大家都沒見過,又傳聞秦頤生得極為丑陋,所以沒人敢好奇。
    可現(xiàn)在秦頤露了面,給人感覺遠(yuǎn)非如此,于是好奇心重的人們立刻就湊了上來。
    秦頤:……
    好在沈清棠性格從容溫和,周旋了一番,這才順利將秦頤和慕飛從店里帶了出來。
    回洞府的馬車上
    慕飛嘰嘰喳喳,十分好奇:“也不知道是哪個高手看不下去,突然出手,真解氣啊!”
    秦頤聽著慕飛的話,眉頭微微皺了皺,卻只淡淡道:“少管閑事。”
    慕飛撇撇嘴:“秦大哥你就是這樣,什么事都不上心。”
    結(jié)果沈清棠這時(shí)卻也有些無奈地道:“小飛,你秦大哥說得對。”
    慕飛:?
    慕飛眉頭一皺,正要發(fā)話,眼角余光忽然瞥見了秦頤虛虛罩在沈清棠衣袖上方的寬大蒼青色衣袖。
    慕飛啞了。
    半晌,他擠擠眼,笑了一聲:“好了我知道了,我出去駕車就是了,絕不管閑事。”
    說完,慕飛果然去了馬車前面。
    一時(shí)間,車內(nèi)只剩下沈清棠和秦頤兩人。
    秦頤這時(shí)深深看了沈清棠一眼,眉頭微挑。
    沈清棠心頭有鬼,不由得有些慚愧地略垂了眼,長睫顫顫。
    “以后這種事,不要由著性子胡來。”秦頤語氣莫辯地淡淡道。
    沈清棠抿了一下唇,有些無奈,但覺得秦頤似乎沒那么生氣,便輕聲解釋說:“我只是偷偷試試——”
    “你膽子也太大了。”
    秦頤垂眼,握著沈清棠的手,那略帶薄繭的手指一點(diǎn)點(diǎn)摩挲著沈清棠細(xì)膩柔軟的手背,讓沈清棠有些忍不住想把手抽出來,可又莫名不敢。
    秦頤的情緒不太對……
    好像是真的生氣了。
    不過他這次,確實(shí)太冒險(xiǎn)了。
    也不怪秦頤生氣。
    “慕燁是練氣五層,你才什么修為,居然敢偷襲他?”
    沈清棠小聲辯解:“我只是擔(dān)心你,而且是小芽教我的……”
    說著說著,沈清棠倒是自己又有些心虛了。
    小芽……本來也不太靠譜啊。
    說到底,還是他自己一時(shí)頭昏,怕秦頤跟原書中一樣大開殺戒,才冒失出了手……
    而聽到是小芽教的,秦頤長眉愈發(fā)緊蹙,隨即他握住沈清棠雪白細(xì)膩手腕的手指便略略收緊了。
    直到沈清棠微微痛呼一聲,秦頤才后知后覺地松開手。
    這次他低頭一看,方才被秦頤捏過的手腕上赫然多了一點(diǎn)淺淺的紅印。
    “下次不許再聽它的話胡來。”秦頤的嗓音有些發(fā)冷。
    沈清棠不知道秦頤為什么突然生氣,只能抿了抿唇,先低低說了一聲“好”,卻又被秦頤攥著手腕,被迫抬起頭,對上了秦頤那雙狹長的赤色瞳眸,里面光芒躁動,似乎很是不快。
    沈清棠微微睜大了眼。
    “我心里有分寸,當(dāng)時(shí)就沒打算動那個慕公子,你以后就別畫蛇添足了。”秦頤嗓音冷冷。
    被猜透了心思的沈清棠耳根微微一紅,小聲道:“好。”
    “下次若是再這樣——”
    秦頤話說到一半,卻戛然而止。
    沈清棠原本聽著心頭一跳,結(jié)果一半就沒了,讓他忍不住抬起眼:“就……怎么樣?”
    秦頤淡淡看了沈清棠一眼,眸光清冷,緩緩的,一字一句的道:“你到時(shí)會知道的。”
    沈清棠:……
    怎么突然就覺得,秦頤變兇了呢?
    秦頤這時(shí)看透了沈清棠的心思,沉默了片刻,忽然略略放緩了嗓音:“現(xiàn)在知道錯了?”
    沈清棠聽著秦頤稍微緩和的語氣,微微一怔,接著他猛然意識到什么,便抬頭看向秦頤。
    一下子,就看到秦頤眸中那隱忍著的情緒風(fēng)暴后面藏著的一絲無奈。
    恍然一瞬,沈清棠什么都明白了。
    說白了,秦頤也還是擔(dān)心他啊。
    想到這,沈清棠胸口那一點(diǎn)藏著的委屈再也沒有了,微笑著搖搖頭,便湊了過去。
    秦頤:?
    秦頤還沒來得及躲,沈清棠便已經(jīng)去輕輕摟住了他的手臂,靠上了他的肩頭,輕聲道:“知道了,蘭庭,我錯了,以后都不會了。”
    嗓音輕軟,溫柔至極。
    秦頤瞳孔微微收縮,眸中情緒變幻不定,而這時(shí)沈清棠已經(jīng)安靜地靠在了他的懷中。
    沈清棠身上帶著一點(diǎn)淡淡的清香氣,身軀清瘦,柔弱無骨。
    他只是這么一靠過來,便如同一團(tuán)暖玉一般,一下子將秦頤心頭那點(diǎn)不安的煩躁都澆滅了。
    每次都是這樣。
    每次秦頤都能被他鬧得發(fā)不出火來。
    可秦頤也怎么能真的舍得對沈清棠發(fā)火?
    這時(shí)秦頤幾次欲言又止,最終他抿了唇,垂下了眼,緩緩回抱住懷中的沈清棠。
    也恰好是在這時(shí),秦頤的目光落在了一處地方——沈清棠雪白的皓腕垂在雨過天青色的薄紗大袖下,方才他按出的兩塊淺淺的指痕還沒消退,淡紅地映在那一片潔白細(xì)膩的肌膚上。
    沉默了片刻,秦頤拉住了沈清棠的手。
    略帶薄繭的指腹輕輕撫上了自己留下的兩塊指痕。
    沈清棠頓時(shí)微微瑟縮了一下。
    “疼?”秦頤低聲問。
    沈清棠回過神來,默默搖搖頭:“有點(diǎn)癢,我還沒那么嬌氣。”
    秦頤啞然。
    半晌,秦頤淡淡道:“看來是我下手太輕了。”
    沈清棠:……
    然而等沈清棠略帶抗議地抬起頭時(shí),對上的卻是秦頤那雙略帶了一絲揶揄之色的眸子。
    “蘭庭又嚇唬我。”沈清棠輕聲道。
    過了好一會,秦頤道:“你不是不怕么?”
    沈清棠聽著秦頤這話,微微一怔,沉默了片刻,他便將頭靠在秦頤胸口,低低嘆了口氣。
    “怎么會不怕呢?”
    秦頤心口靜靜一跳。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秦頤用一種自己都聽不出的沙啞奇異的嗓音道:“你怕什么?”
    沈清棠唇角勾了勾,淡笑著道:“怕你不同我講實(shí)話,怕你生氣,怕你……覺得我拖累你,還有好多好多。”
    秦頤聽著沈清棠的話,眸光變幻了許久,手臂不自覺地緩緩摟緊了懷中的沈清棠,嘴上卻道:“花言巧語。”
    沈清棠有些忍不住了,無奈道:“你嘴巴怎么這么壞?明明——”
    書里不是這樣寫的。
    但后面半句話,沈清棠沒說出來。
    而秦頤聽到沈清棠這個“質(zhì)問”,眉頭淡淡一挑:“我向來便是如此,你若是不滿意——”
    沈清棠抬起頭,露出幾分詢問的神色。
    秦頤赤色的眸子中有一絲銳利的光輕輕閃過,語氣平靜。
    “若是不滿意,也晚了。”
    是你自己要嫁過來的,想跑也跑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