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了然于心
畫本來就放在評委席上的,就在皇帝坐著在前方不遠處,畫要展開來給眾人看很簡單,只需派人走過去,將畫拿起來展示給眾人看便是了。</br> 蘇長歌的畫是橫幅的,容擎之派了四個人走過去,每兩個人捏著畫的一端,展示給眾人看。</br> 天啟權(quán)臣大多數(shù)都對蘇長歌的畫都不抱期待,所以都沒有第一時間抬眼去看,卻不料,在畫展示出來的那一刻,聽到一陣驚嘆聲!</br> “天!真不愧是驚世畫作,絕不虛名啊!”</br> 那些沒有第一時間抬眼去看的人,聞言很驚訝,紛紛抬頭去看,這一看,也驚得眼珠子大張,“這,這當真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小丫頭畫出來的畫?”</br> 蘇長歌的畫出來之后,驚嘆聲抽氣聲,接踵而來,人人雙目都盯著那兩幅畫看。</br> 在畫展示出來的那一刻,赤蒼莽和蒯烈門怔了一下,眼底全是不敢置信!</br> “哈哈,好畫,好畫!”皇帝看著蘇長歌的畫龍顏大悅,“我天啟也出神筆之手了啊!”</br> 皇帝對蘇長歌的畫贊譽甚高,天啟權(quán)臣都驚了驚。</br> 皇后美目含笑,點頭附和:“珩王妃如此年輕,能畫出這樣的畫,當真讓人吃驚,也難怪亦道姑姑會做出這樣的懷疑啊。”</br> 蘇長歌心一動,皇后這話是隨意說的,還是在替亦道姑姑說話?</br> 這么想著,正要以余光看向亦道姑姑,卻見她已經(jīng)從原來的地方走了過來,跪下來五體投地的道:“草民見識短淺,草民有罪,還望皇上處罰!”</br> 動作還真快,皇后一句體恤的話下來,就迫不及待的認罪,當真是讓人深思啊!蘇長歌眸子瞇了瞇。</br> “皇上,依哀家之見,亦道姑姑其實也沒有大過錯,只是太過認真了。”太后也溫和的笑著看著皇帝道,“就算是哀家做評委,哀家也會覺得太過驚奇。”</br> “驚奇?”皇帝眉心一動,笑著問:“母后這話怎說?”</br> “皇上你想想,珩王妃雙目失明十年,前些日子才復(fù)明,會寫字作畫已經(jīng)讓人吃驚了,誰能想到她能有如此神筆?”話罷,太后又笑著道:“況且,珩王妃畫的可是皇城。皇城這樣的遠視之景,如果沒有過仔細的,認真的,很長一段時間的觀察,恐怕是畫不出這樣的畫來啊。”</br> 太后的話很是溫和,表面上沒有一點攻擊性,而且是為亦道姑姑說話的,也沒有明顯針對蘇長歌的意思,隱約之間還能聽出一絲贊美來。</br> 但是,只要是精明一點的人,都能聽出她的弦外之音。</br> 她先是說蘇長歌才剛復(fù)明不久,后面又說這樣畫需要很長一段時間觀察才能畫得出來……</br> 這話已存在了矛盾之意!</br> 只要細想,都不會覺得這是一種贊美,而是不著痕跡的再一次將蘇長歌往作弊的話題上引去!</br> “母后言之有理。”皇帝臉上的笑意淡了些,看著蘇長歌道:“珩王妃,你才復(fù)明沒多久,理應(yīng)沒能如此仔細的觀察過皇城,還是遠景觀察,你是如何能畫出這樣的畫來的?”</br> 蘇長歌哪里會聽不出太后的弦外之音和皇帝的試探,她不答,反問:“不知皇上可曾聽過一本書?”</br> “書?”皇帝挑眉,“什么書?”</br> “《帝都附錄》”</br> 眾人聽著,覺得有些陌生,但是也有人表示看過。</br> 皇帝眸子看向她,道:“朕曾瀏覽過一二,那是一本關(guān)于帝都的特色描寫書籍,著作者甚有才情。”</br> “是一本很不錯的書。”蘇長歌頷首,“我從沒仔細的觀察過皇城,但是我看過這一本書。”</br> 皇帝還沒說話,太后很輕很輕的笑了一下,“珩王妃,你作畫和這一本書有何關(guān)系?”</br> “有關(guān)的。”蘇長歌淡淡道:“因為這畫是我根據(jù)書里一篇皇城錄的一段描寫,想象著畫出來的。”</br> 此言一出,眾人驚了驚,“不會吧,沒觀察過皇城,根據(jù)一段話就能畫出這樣的畫來?”</br> 蘇長歌恍若沒聽到眾人的議論,不緊不慢的道:“皇上若是不信,我可以將那一段話念出來。”</br> 皇帝頷首,“好,你便念來聽聽吧。”</br> 蘇長歌聞言,淡淡道:“如果可以,大家可以一邊聽我念一邊看著畫觀察,便知我的畫有沒有錯了,里面提到的事物,畫中幾乎都畫有。”</br> 皇帝饒有興味地,“好,一邊觀畫一邊聽描述,倒也是一件奇事!”</br> 蘇長歌笑了一下,也不廢話話,念道:“一日,與朋游于皇城。皇城乃天子腳下也,城東至城西,十里有余,長途無阻,兩旁富庶,豐衣足食。城東有虹橋相連,其態(tài)極嚴,兩端勾心斗角,石階朗朗,長兩百余米。虹橋兩側(cè)翠湖岸柳,飄影成雙,湖內(nèi)蓮蓬密密,采蓮……”</br> 眾人以為那只是一段幾十字或者一百來字的畫,然而,蘇長歌不緊不慢的足足念了半刻多鐘!</br> 至少有一千多字!</br> 眾人聽蘇長歌從第一個字念到最后一個字,期間沒有一絲遲疑,字詞清晰的將這一千多字念下來,都吃驚不已。</br> 那么一長段話,她竟然了然于心?!</br> 在場很多人都非常意外。</br> 皇帝亦是,他是一邊看著畫一邊聽著蘇長歌念的,蘇長歌越念,他臉色就越肅穆幾分。</br> 不過,皇帝還沒開口,容穎這個小猴子就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掙脫容晟的壓制,從一側(cè)蹦跶出來,興沖沖的跑到畫前,近距離的觀察,然后好高興的告知眾人:“根據(jù)四王嫂的話,那著作者從城東到城西大街上時已經(jīng)正午,‘天大熱,人影稀稀,前后望盡街頭半百人也’,而四王嫂這一條街正好畫了五十人啊!”</br> 容穎這話一出,眾人吃了一驚,竟然能畫出那么多人來?!</br> 有了容穎這個先例,澹臺流月桃花眼閃爍著,也忍不住笑嘻嘻的走上前來,跟著觀察起來,一邊觀察一邊嘖嘖稱奇,“真的啊,不但城西這人數(shù)吻合,就連這翠湖中的船只數(shù)量也吻合啊,還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