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黑色之擁(1)
珀瀾撩開車窗的一角,車子外面的明媚陽光灑了進(jìn)來,照在墨莉絲蒂娜側(cè)臉上,顯得格外的神圣而美麗,仿佛天使一般。</br> 墨莉絲蒂娜沉默片刻,開始輕輕訴說著關(guān)于自己的事情。</br> “其實(shí),關(guān)于我的身份,我一直沒有說出我的本名,很抱歉。”</br> “很正常,我甚至有幾分欣慰呢。只不過我猜測,你這個名字,沒有說出來姓氏吧、”列御空微笑著說。</br> “哼,別理他,繼續(xù)墨蒂娜姐。”珀瀾說。</br> “呵呵,告訴你,墨蒂娜說完了,你如果不說,那就請你離開,當(dāng)然,順帶著留下十枚琥珀桐幣作為墨蒂娜和我的精神損失費(fèi)。”列御空冷笑道。</br> “你——”</br> “好啦好啦。”墨莉絲蒂娜溫和低笑著,隨后看了看窗外金黃色的廣闊荒野,一時間有幾分入神,似乎回想起了什么,接著,她看了看身旁看著自己的珀瀾,又看了看對面同樣安靜看著自己的列御空,深吸一口氣,緩緩道:“我的全部名字是:墨莉絲.蒂娜.蘇耶達(dá)爾......”</br> “嘶——乖乖,這可.....中大獎了。”即使是珀瀾,聽到這個最后的姓氏,也是倒吸一口涼氣,而列御空自然也知道這個姓氏意味著什么,雖然他之前猜到了墨蒂娜的真實(shí)身份可能是三大名門之一,但是現(xiàn)在看來,自己還保守了....</br> 蘇耶達(dá)爾.....</br> 沒有錯的,那絕對是,蘇耶達(dá)爾帝國皇室成員才能擁有的姓氏!即便是直屬于皇家的圣桐枝干最厲害的那幾個人,也最多能得到一半的姓氏,那已經(jīng)是極大的榮譽(yù)了,而完整的“蘇耶達(dá)爾”的姓氏,毫無疑問,只有皇室成員才能擁有。</br> 墨莉絲蒂娜稍稍苦笑,隨后繼續(xù)道:“我是第二位皇女,因?yàn)橐恍?...事情,我找了某個我值得信任的人,逃了出來,并且和他約定好,在夏之豐谷季的10日,和他在圣谷圣轄區(qū)的某個地方見面。”</br> 列御空沒說話,默默思索著墨莉絲蒂娜的話,毫無疑問她有所隱瞞,無論是那個含糊不清的“變故”,還是“那個值得信任的人”,不知為什么,自己聽到那個“值得信任的人”的時候,直覺告訴他是一個男的。</br> “那....墨蒂娜姐,你.....知道你要和那個你信任的人,在具體哪里見面嗎?畢竟圣谷圣轄區(qū)可以算是最大的圣轄區(qū)了,比王宮所在的圣都還大呢,是一個種植糧食和畜牧的大區(qū)域,地廣人稀,沒有標(biāo)志性的建筑很容易迷路的。”珀瀾問道。</br> “...他沒說,他只是說,我只要能在那一天到達(dá)圣谷圣轄區(qū)的南邊轄區(qū)入口,會有人主動來接應(yīng)我的。、”墨莉絲蒂娜輕聲道。</br> “.....墨蒂娜,我想問問....那個人,是不是圣桐枝干的一員?”列御空問道。</br> “不是。”墨莉絲蒂娜搖搖頭。</br> “那還好,因?yàn)槭ネ┲Ω赡切┤耍瑢儆诰⒅械木ⅲ苯勇犆诋?dāng)今的國王力伮瑪陛下,所以如果你的本意是逃離皇宮,那么圣桐枝干的人是不太可能會幫助你的,但是據(jù)我推測,你信任的那位,即使不是圣桐枝干,也應(yīng)該是某一個圣軍團(tuán)的某個位居要職的人吧,不然沒有他的外應(yīng),你很難一個人逃出來。據(jù)我所知,負(fù)責(zé)圣都王宮周圍護(hù)衛(wèi)的,應(yīng)該是‘第一圣軍團(tuán)’沒錯吧。”</br> 聽了列御空的話,墨莉絲蒂娜綠色的眸子一亮,稱贊道:“御空大哥好厲害,我還什么都沒說你就知道這么多了。”</br> “墨蒂娜姐....這可不是‘什么都沒說’啊....雖然我是很看不慣那個黑衣男啦,不過他說的沒錯,你的確警惕性太低了,很容易就會被別人騙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的,我這人說話直哈。”珀瀾輕嘆道。</br> “或許吧.....哈哈。”墨莉絲蒂娜露出了純真的笑,唇紅齒白,看的列御空有些心動。</br> “喂,盯著人家哪里看呢?我可監(jiān)督著你呢哦。你要是敢對墨蒂娜姐有什么不軌的想法,哼哼,我的魔力可不是吃素的。”珀瀾揮了揮粉拳提醒道。</br> “你的注意力凈在一些奇怪的地方。”列御空直接不理會珀瀾,繼續(xù)問道:“那你為什么會....在那天傍晚,陷入那樣的困境,難道對方幫你逃出來的時候,就沒有想到起碼派幾個他信得過的高手,護(hù)送你嗎?他本人可能不方便親自護(hù)送你,因?yàn)槟承┰颍墒?...他真就那么放心?”</br> 聽到這,墨莉絲蒂娜綠色的眼睛里微微濕潤起來,看到這一幕,列御空多少懂了,不是沒派人,而是那些人,很可能在路上為了保護(hù)墨莉絲蒂娜而....</br> “那些人....為了保護(hù)你,死.....犧牲了?”珀瀾輕聲問道。</br> 墨莉絲蒂娜微微點(diǎn)頭,擦了擦眼角,繼續(xù)道:“從圣都跑出來以后,我身邊有十名保護(hù)我的大哥,先是帶著我到了沃特圣轄區(qū),但是在那里的一個晚上我們早到了襲擊,對方穿著一身黑衣,蒙著面,身手非常厲害,還帶著魔導(dǎo)器,人數(shù)不少,四位大哥在那里犧牲了,剩下六個帶著我一路逃到蘇可麗圣轄區(qū),路上又犧牲了三個,只剩下了三個人,最后,在邊防二區(qū),又犧牲了兩個,只剩下最后一個保護(hù)我的人了,他把身上所有的錢給了我,讓我順著小路一直朝東跑,去月不落圣轄區(qū)尋求當(dāng)?shù)氐氖ポ爡^(qū)區(qū)長,即使暴露行蹤也沒關(guān)心,因?yàn)椤?lt;/br> “因?yàn)?....追蹤你們的那幫黑衣人,或者說,追殺你們的那幫人,絕對不是國王派來尋找你的人,服飾不一樣,行事手段更不一樣,對方雖然不知道是哪一方勢力的,但是他們絕對知道你的真實(shí)身份,而這就已經(jīng)說明了這里面的問題有多嚴(yán)重,明知對方是一個國家的皇女,卻還是如此狠辣....”列御空皺著眉,一旁珀瀾也沉默不語,思考著什么。</br> 墨莉絲蒂娜繼續(xù)道:“最后,剩下我一個人,天黑前到了月不落圣轄區(qū),從春之白芽季30日一直到46日,也就是前天,逃亡了十多天.....保護(hù)我的那些人...他們都很好,一路上,怕我沒意思,給我講笑話,表演一些特技,即使在野外過夜,他們也總是把最好的留給我,怕我生病,怕我累到,可是,這么好的人,就這么,一個個,在我眼前.....我卻只能看著....看著....”墨莉絲蒂娜綠色的眼睛里已經(jīng)是滿含淚水,控制不住地流淌下來,這也是列御空第一次見到墨莉絲蒂娜真正的哭泣,之前哪怕見到自己來救她,她也明顯克制住了,而現(xiàn)在,這個女孩,這個遭遇了這個年齡明顯不該遭遇這樣經(jīng)歷的女孩,終于....</br> 忍不住了。</br> “哎?外面這是怎么了?”外面,驅(qū)車的車夫驚訝的聲音傳來,車內(nèi)是隔音的,所以三人的談話并不擔(dān)心被他聽見,如果真的聽見了,那么列御空不介意直接“滅口”,哪怕對方只是無意間聽見的。</br> 珀瀾聽到車夫的驚訝聲,撩開窗簾,深茶色的眼睛瞬間睜大,看著外面那仿佛奇跡一般的....</br> 雨,卻是淡綠色的,散發(fā)著淡淡芳香的淡綠色的雨,或者說那真的是雨嗎?珀瀾帶著些許癡迷和疑惑,伸出手來,接住了一些淡綠色的液體,清涼溫潤,很是舒服,而且似乎很快就在皮膚上干了。</br> 列御空神色復(fù)雜地看著墨莉絲蒂娜,沒說什么,只是伸出手,輕輕放在低頭哭泣的墨莉絲蒂娜的頭上,輕輕拍了拍,說:“哭吧,墨蒂娜,哭出來好受些,或許我可能遠(yuǎn)遠(yuǎn)比不上那些拼死保護(hù)你的護(hù)衛(wèi)們,他們都很值得我尊敬,但是,如果那些人真的追來了,在我倒下之前,沒有人可以傷害到你。我發(fā)誓。”</br> “.....”珀瀾默默看著這一男一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墨莉絲蒂娜抬起白皙的右手,輕輕放在列御空的手上,抬起頭,所為梨花帶雨,也不過如此吧。</br> “請不要這樣說,如果....如果連御空大哥你這樣的好人也....也在我眼前.....那我一輩子都無法原諒我自己!”</br> 列御空一愣,隨后溫柔滴說:“放心,我這么狡猾,可不會輕易死的,再說,實(shí)在不行,我可以拿珀瀾當(dāng)擋箭牌啊哈哈——”</br> “我靠你就是找揍——”珀瀾握緊拳頭揮了揮,列御空笑道:“那你來啊——”順便抬起右手,走了一個挑釁的動作,珀瀾知道自己打不過對方,只得噘著嘴扭身過去看外面的綠色的雨,兩個人一鬧,把墨莉絲蒂娜逗笑了。</br> 正巧,外面的雨,也停了,地面卻沒有任何水漬,讓人懷疑那真的是一場雨嗎?</br> “好了,墨蒂娜,不要傷心了,從現(xiàn)在開始,我會盡我所能把你護(hù)送過去的,放心吧,我們都不會有事的。”列御空微笑著安慰道。</br> “嗯,我相信你,御空大哥,還有你,珀瀾,謝謝你們!你們都是好人!”墨莉絲蒂娜擦干眼淚,露出了重拾希望的笑,列御空也笑了,但是他明白,這個女孩,還是靠著別人給她希望....而不是她自己的內(nèi)心自發(fā)地充滿希望....和堅(jiān)強(qiáng)。這或許是個隱患,但是....</br> 自己又有什么資格,去說別人呢,自己.....</br> 那個下著暴雨的夜晚,火光四起,伴隨著濃烈的血腥氣味,和自己的親人,臨死前對自己說的話.......</br> ........</br> 列御空永遠(yuǎn)忘不了,他知道,自己和眼前這兩位女孩,是注定永遠(yuǎn)無法走到一條路上的.....所以,好好珍惜現(xiàn)在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xiǎn)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