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青綠園 7
幾杯酒下肚,迪帕爾放開了不少,話也多了起來,列御空倒是沒有因為喝酒就變得話多了起來,除非喝到自己意識模糊,但是印象中他沒有過那種情況,畢竟大部分時間,都是自己一個人自飲自酌罷了,不會喝多。</br> “對了對了,這些菜肴是不是很美味?哈哈,就是我說的那位神廚庫克啊,他的事情我說了一半還沒說完呢。”迪帕爾笑著說。</br> “的確名不虛傳,光是這一道菜,”月輝驚訝于自己這一身人偶竟然有著味覺的功能,不禁讓她很好奇果菈到底是從哪里弄來那種人偶的,她拿著筷子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一道菜肴的盤子邊緣,那是一道呈現(xiàn)出金黃色方塊狀的菜肴,散發(fā)著誘人的肉香,邊上用雕花的蔬菜點(diǎn)綴著,月輝說:“一開始我以為這是外面一層包裹著了里面的肉類,但是想不到竟然是豆腐。”</br> “對呀,這可以說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豆腐啦。”姜說著又挖了一勺子放進(jìn)嘴里,一旁珀瀾想提醒姜注意吃相,但是轉(zhuǎn)念一想還是算了,難得的美好的一頓晚餐,讓他吃個痛快吧。</br> “這就是他的厲害之處了,哪怕是平平無奇的食材,他也可以用他獨(dú)特的烹飪思維和高超的技藝以及豐富的經(jīng)驗,化腐朽為神奇,你們都看不出來這是豆腐吧哈哈。”</br> “所以啊,這樣一位原本效忠于皇室的神廚,你們是開出了什么條件,才讓他心甘情愿過來呢?而且讓我感到不可思議的是,當(dāng)時的皇室竟然沒有攔截嗎?”月輝好奇地問道。</br> 迪帕爾神秘一笑,喝了一口酒,說:“實際上唯一的難點(diǎn)就是等這位庫克神廚自己開口答應(yīng),只要他這邊松口了,那就由不得皇室答不答應(yīng)了,我們會‘想辦法’的哈哈。”</br> 珀瀾眼睛一轉(zhuǎn),隨后有些驚訝地說:“不會吧,你們這是搶人啊——”</br> “哈哈,這可不能這么說哦,雖然也有一定的搶人意味了,但是那可是人家自愿跟著走的,我們只是沒有得到皇室的同意罷了,況且老大也說了,看到好的東西,如果有合適的機(jī)會,那肯定是要果斷‘拿下’的哦。”</br> “好家伙,在帝國住了幾個月把人家皇室的廚師直接帶走了,也就你們敢這么做了。還有前幾年發(fā)生的天空惡魔事件。”珀瀾的心里甚至有幾分佩服,雖然那位皇室的廚師走不走,跟自己的家族貌似也沒什么關(guān)系。</br> “至于是用什么條件的嘛,嘿嘿,你們可以猜猜啊。”迪帕爾說著給自己的酒杯滿上,姜咽下食物說:“我覺得是美食——”</br> “笨呀你,人家自己就能做各種美食了。在哪里不一樣?”珀瀾輕輕摸了一下姜的腦袋,姜笑了一下不再說話,繼續(xù)吃了起來。</br> “不好猜啊....畢竟我們不知道他的愛好。”墨莉絲蒂娜微微搖頭,珀瀾說:“難道是因為對你們惡風(fēng)之他那神奇的魔導(dǎo)技術(shù)的好奇?你們向他展示了很多帝國沒有的魔導(dǎo)器技術(shù)?”</br> “果然,你們都只會朝著自己的愛好猜測啊。一個愛吃,一個愛魔導(dǎo)器。都不靠譜。”列御空端著酒杯笑著說,珀瀾白了一眼列御空,問:“那御空哥你說說,你覺得是什么?”</br> 列御空笑了笑,看向迪帕爾,說:“我也只是猜測.....畢竟,這位庫克廚師,廚藝再怎么高超,也是一個男人,男人....最能讓他動心的,我覺得,大概率是一位讓他心動的女子了,我說的對嗎,迪帕爾大哥?”</br> “聰明!——”迪帕爾放下酒杯拍了一下手,笑著說:“不愧是御空老弟啊哈哈,”</br> “啊——原來還是因為女人啊,好無聊哦。”珀瀾有些失望,墨莉絲蒂娜微笑著沒說話,果菈看起來情緒也恢復(fù)了不少,笑著說:“哈哈看來男人們都是愿意為了自己心儀的女孩子,付出一切的啊。”</br> 迪帕爾看了一眼果菈,說:“是啊.....當(dāng)時庫克被我們糾纏的也是沒辦法了,在他看來不給我們一個條件,哪怕是無法達(dá)成的,我們是不會罷休的,所以,庫克說,如果我們可以安排他見一名女子,并且是他指定的那名女子,那么,他就跟我們走。”</br> “這,有些太隨便了吧,只是見一面就夠了?”月輝問道。</br> 迪帕爾呡了一口酒,說:“當(dāng)時他的原話大概是這樣的:我在大概一年前的時間,在一次出皇宮去帝都周圍閑逛的時候,偶然碰到了一場臨時搭建起來的舞臺劇,一個流動舞團(tuán)在演出,本來我只是感興趣停下來打算看一會兒,結(jié)果一名女子的演出直接把我迷住了,我感覺我陷進(jìn)去了,出不來了,那名女子的眼眸就像是純凈無暇的湖面一般,又像是天上的星星一般,充滿了神秘和誘惑,雖然半張臉被淡紫色的面紗遮住,但是光是那一雙眼睛和那妙曼的舞姿,以及她身上散發(fā)出來的魅力,就讓我無法自拔了。”</br> “天啊,這就被迷住了?”珀瀾有些不敢相信,甚至想笑。</br> “哈哈,我當(dāng)時聽了庫克先生的話,也有點(diǎn)想笑,但是忍住了,但是庫克卻用一種很嚴(yán)肅認(rèn)真的語氣說他是認(rèn)真的,他沒奢望那么多,當(dāng)時演出結(jié)束他立刻去后臺找那名女子,但是對方舞劇團(tuán)的管理人說那不是他們的人,而是一時興起要求自己來這里跳一支舞的身份未知的女子,而且我雖然沒見過,但是聽他的描述,那名女子有著獨(dú)一無二的氣質(zhì),絕對不僅僅是普通女子的魅力嫵媚,絕不僅是如此,當(dāng)然我是無法想象了,他也不知道名字,也沒看到臉,就記得那一雙純凈的眼睛,就什么也不記得了。”</br> “所以這位庫克大廚師的條件就是讓你們找出來那名不知道姓名,相貌也只能根據(jù)他那不詳細(xì)的描述的女子嗎?”月輝好奇地說。</br> 迪帕爾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又喝了一口酒,說:“當(dāng)時我覺得這個庫克就是在單純難為我們,因為我們一直纏著他,讓他給出一個條件,所以他干脆編出來這么一個故事糊弄我們,那我們?nèi)ツ睦镎遥烤退闶侵廊掌诤偷攸c(diǎn),但是我去的時候,那里早就沒有什么流動舞劇團(tuán)了,我找了好幾天,可算是找到了那個舞劇團(tuán),但是人家對這個女子的存在根本不知道,人家說壓根沒有這么一個女子,帶著面紗,有著妙曼的舞姿,他們一點(diǎn)印象也沒有。我就覺得那個庫克是在胡說——”</br> “但是現(xiàn)在根據(jù)結(jié)果來看,庫克并不是胡說啊。”果菈也是聽的津津有味。</br> 迪帕爾看了一眼果菈,笑了笑,說:“是啊,還是老大厲害啊,要不說老大就是老大,我們怎么也是比不了的啊....老大知道我死活找不到之后,我建議老大說放棄吧,一個有名的廚師罷了,我就不信其他地方?jīng)]有和他水性相當(dāng)?shù)牧耍退阏娴臎]有,我們也沒必要非得要這個人啊。但是你們猜怎么樣?老大當(dāng)時只是淡淡笑了笑,說那個庫克過兩天就會主動跟他們走的,期間什么也不需要做,只需要等著就可以了。”</br> “我覺得艾佛德大人一定是期間瞞著你做了什么的,他可能找到了那個女子。”姜說道。</br> “我也覺得是,反正當(dāng)時,兩天過后我看到庫克大人干脆利答應(yīng)和我們離開帝國的時候,我都呆住了,這個人怎么就突然轉(zhuǎn)性了?而且看起來絕對是自愿的,甚至眼睛里還洋溢著幸福的神情?難道老大真的找到了那個女子,庫克和她見面了?哈哈,只不過是一個小故事而已,之后他就來了這里。”庫克剛說完,房間的門被敲響。</br> “請進(jìn)——”迪帕爾沒問是誰,直接說請進(jìn),門被打開,進(jìn)來一位穿著海藍(lán)色廚師服的高大男子,看上去年紀(jì)有將近四十歲了,但是整個人洋溢著一種充滿活力的年輕感覺,有人說只要心不老,充滿活力和希望,那么即使年紀(jì)很大,也會給人一種年輕的感覺。</br> “難道,這位大叔就是——”姜站了起來,有些驚訝,剛剛聽故事的時候他就腦子里想象著那位廚師是什么樣子,現(xiàn)在看來,拋開廚師本身不談,這個人第一眼還是挺順眼的,五官端正,下巴留著些絡(luò)腮胡,臉上帶著親切的笑容,可以看到自然下垂的那雙手,絕對是一雙大廚的手,修長而有力。</br> “哎呦呦,哪陣風(fēng)把您吹過來了,庫克老哥,哈哈,我們正談你當(dāng)年那件事情呢哈哈,你不會怪我吧。”迪帕爾笑著起身來到庫克面前,直接和他來了一個擁抱,看起來二人已經(jīng)相當(dāng)熟悉了。</br> “怎么會呢,我可是一直把這件事當(dāng)做一件很美好的事情放在心里呢,看來你們就是迪帕爾老弟請來的傳奇?zhèn)虮鴪F(tuán)吧,我聽說了也來見一見,據(jù)說里面還有一位是老大的孫女兒?”</br> 庫克說著打量著秋之鵷桐的六個人,一一看去,當(dāng)目光落在墨莉絲蒂娜臉上的時候,庫克趕緊上前一步,有些難以置信地說:“您.....不好意思,如果我沒認(rèn)錯,您應(yīng)該是.....墨莉絲蒂娜殿下吧——”</br> “哈哈,不用這樣客氣啦,庫克叔叔,我小時候還見過你幾次呢,你做的東西真的很好吃哦,現(xiàn)在看到你找到了自己真正的歸宿,我很為你高興啊。”墨莉絲蒂娜親切地笑著道。</br> “讓您見笑了.....不過您竟然也在這個傭兵團(tuán)里,看來,這個傭兵團(tuán)真的算是傳奇了啊,還有梅爾萊恩家族的二小姐,我也是有些印象的,只不過那時候你們都還很小呢哈哈。”</br> 珀瀾笑著說:“我可能見過您,小時候記得我家里請你來做過一次菜,為了邀請某位貴客,記不太清了。”</br> “哈哈,見到帝國的熟人,我也很感到親切啊。其他人嗎....倒是不怎么認(rèn)識,但是看上去都不簡單啊,哦——”當(dāng)庫克的目光落在果菈臉上的時候,他有些激動地上前,低著頭問:“請問,你....你是....”</br> “我是你們老大的孫女哦。”果菈笑盈盈地說。</br> “啊?”庫克有些震驚,仿佛不敢相信一般,隨后,他臉上的驚訝慢慢褪去,直起身子,笑著說:“那么,幾位繼續(xù)享用吧,我對自己的手藝還是很有信心的,說起來那件事...當(dāng)初那位女子真的是把我迷住了,深深迷住了,直到現(xiàn)在我都還未婚娶,哎,可能我一輩子都栽在那位女子上面了吧,但是老大能讓我再見到那個女子一面,我真的,滿足了。”</br> 看著庫克的樣子,月輝問:“到底有多美?可以形容一下嗎?”</br> “怎么說呢....不僅僅是單純地身段好臉好看,那種內(nèi)在的氣質(zhì),從那雙純凈的碧藍(lán)色的眼睛里,透出來的那種,神秘,帶著幾分古靈精怪,還有難以置信的威嚴(yán)感,是的,我認(rèn)為我的形容很準(zhǔn)確,就像是天上的星辰一般,遙遠(yuǎn),讓你摸不到,但是又深深吸引著你,我不知道什么樣的經(jīng)歷可以讓一個女子擁有那樣的眼睛,但是.....反正你們見到也會被迷住了。”</br> “我覺得我應(yīng)該不會。但是聽你的形容,那樣的女子,可以算是‘奇女子’了。”列御空微笑著說,姜笑了笑,的確,論美貌程度,不說墨莉絲蒂娜,那個病態(tài)的櫻泉如果是正常的樣子的話,殺傷力也夠可怕了。</br> “哼,年輕人,不要把話說的太絕對哦,等你見到了你就知道自己錯了,哎——不過,我有生之年還能不能見到呢....難說哦。”</br> “庫克老哥,當(dāng)時老大說沒說那個女子的身份啊?”迪帕爾問道。</br> “沒有,老大只是說他費(fèi)了一番功夫,才找到的我和那名女子見完面,她就離開了,我當(dāng)時很后悔,追出去想說更多的話,但是人已經(jīng)不見了?!那個女子的速度那么快的嘛,我真是懷疑我是不是產(chǎn)生幻覺了,那個女子本身并不存在。”</br> “越來越神秘了....”珀瀾苦笑著說。</br> “哎呀肯定是真人的,不會是幻覺什么的啦,畢竟老大也見過。不過,這位小妹妹,請問,你的名字叫什么?”</br> “果菈。”果菈微笑著說,。</br> “額,你可真漂亮啊果菈妹妹,哈哈別誤會啊,我是發(fā)自內(nèi)心地夸贊哦。你也有一雙如此純凈的藍(lán)色眼眸呢,說實話,看到你這雙眼睛,我仿佛看到了當(dāng)初那名女子的眼睛呢,但是總感覺少了點(diǎn)什么,好了,我就不打擾幾位了,再見了。”看著庫克離開,其他人都笑了,想不到這位廚師倒是挺實在的看起來。</br> “好了,這件事就是這樣啦,我們繼續(xù)吧,來吧,御空老弟,我敬你一杯——”</br> 月輝在其他人吃的開心的時候,湊到果菈身旁,在她耳旁輕聲道:“果菈妹妹,你真的沒有以前的記憶了嗎?”</br> “你說呢,月輝姐姐,你不是可以直接看到我的靈魂記憶嗎,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呢。”果菈笑著說。</br> “......嗯,好吧。”月輝有些莫名其妙,不再詢問果菈,列御空注意到了,但是沒理會,關(guān)于果菈的出身來歷,或許真的只有找到艾佛德本人,無論是活著的,還是尸體....才可以解開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