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舅舅說讓我有事了找你說，讓我別煩爸爸媽媽！”
    一大早的甘家，張云雷目瞪口呆的看著正跟小姑娘告狀的郭奇林，他是告狀精么？！
    “郭奇林！你好樣的！還學會告狀了？！”
    “小雀兒，你別聽他胡說！”
    郭韻笙拉過自家侄子，轉頭問身邊的少年
    “那你自己說你跟他說什么了？我哥跟嫂子怎么回事？”
    張云雷瞪了一眼郭奇林，跟郭韻笙講了他昨晚聽到的話，小姑娘聽完皺了皺眉頭，沒說什么
    這天做完功課，幾個人一起吃過晚飯后，郭韻笙把張云雷和大林送出了院子
    小姑娘回身問身后的年輕女人
    “時芳姨，上次李爺爺是不是說爸媽還留了東西給我？是什么呀？”
    “我也不知道，說不定是給咱們小甘棠存著的嫁妝呢～”
    女人跟小姑娘開著玩笑
    “你要想知道只能自己去問問師傅他老人家了！”
    “時芳姨，你又取笑人家，不跟你說了，我去找李爺爺！”
    小姑娘說話間往里屋跑去，跑到正屋門口，扣了扣門
    “李爺爺，我可以進去么？”
    “是咱們小小姐啊，怎么啦，找爺爺有什么事啊？”
    老人打開門，側身把小姑娘讓進屋里
    “李爺爺，你上次說我爸媽留了東西給我是什么呀？”
    郭韻笙進屋自己爬上椅子坐好，晃著兩條小腿問道
    “也沒什么，除了這院子，還有個小戲園子，再就一點錢，甘爺走的時候倒是留了不少錢給甘梨小姐，不過她把一部分捐了出去，還有一部分用來維護小園子，剩下的不多，怎么啦？怎么想起來問這個了？”
    “今天辮兒哥哥說我哥哥他們的德云社站在不太好，慧姐姐把車都賣了，我能幫幫哥哥么？”
    小姑娘期待的望著老人，老人沉吟片刻，開口道
    “是郭先生讓小辮兒跟你說的？”
    小姑娘愣了愣，隨即搖頭“不是的，辮兒哥哥是不小心聽到的”
    “怎么啦，李爺爺？咱們不能幫哥哥他們么？”
    老人聽要松了口氣，雖然他與郭德綱認識時間不短了，可他年紀大了，到底得多為小姑娘打算
    “不是，可以的，這個事李爺爺去辦好不好？小小姐該去睡覺了”
    “嗯，那李爺爺晚安！”
    “爺爺你別和哥哥說是辮兒哥哥跟我講的吶，要不他又要挨罰”
    小姑娘出房門前又回頭叮囑老人
    “好，爺爺知道了，去睡吧”
    老人送走了小姑娘，換了身衣服，從床頭柜子里取出個匣子，出門就看見已經(jīng)等在屋檐下的女人
    “時芳啊，跟我出去一趟”
    老人把提著的匣子交到女人手里，往外走去
    “師傅，是去郭家么？”
    女人跟在老人身后問道，老人應了一聲
    磚石鋪成的老路上，有積雪從枝頭落下的聲音伴著兩人漸漸遠去的腳步聲
    ………………
    是夜，郭家本已歸于安靜的客廳又亮了起來
    王慧看了看眼房間里已經(jīng)睡著的郭奇林和張云雷，輕輕給他們關上房門，回身走到客廳，一邊跟突然來訪的兩人倒水，一邊問
    “李叔和時芳怎么這么晚過來了，是凰姐兒怎么啦？”
    郭德綱臉上也不由帶上了幾分著急
    老人笑著搖了搖頭，看向郭德綱
    “郭先生的德云社最近怎么樣？”
    郭德綱聽見老人問起德云社，頓了片刻嘆口氣道
    “看來李叔也知道了，李叔，都跟您說了很多次了，您可別叫我先生了，你是文生和弟妹的長輩，別總是這么客氣了，您叫我德綱就行了！”
    “我也就跟您實話說了，德云社啊…最近是不太好，天橋如今是地段環(huán)境都不錯，可我們這新開的園子，來的人少啊，這園子才剛開起來，到處都正是用錢的地方……唉……”
    “那我就托大叫你一聲德綱”
    老人端起水杯喝了口水
    “德綱啊，你既當我是長輩，那我這老頭子也跟你說道說道，你這德云社，還有你決定走的路子，馬先生他們都很看好你，我跟著甘爺時也見過不少角兒，德綱啊，你如今有那個能力，可千萬別太半道上放棄啊！”
    “李叔說的我都明白，若只有我一個人，再苦再久我也萬萬沒有放棄的可能，可這還有跟著我的兄弟，徒弟，十幾張嘴，還有慧慧跟大林，要他們跟我一起熬到什么時候？說實話，到底要多久我們才能出頭，我心里沒底……”
    郭德綱握著自己的手，臉上有堅持，還有一些迷茫
    “打開看看吧”這時老人推給了他一個匣子
    郭德綱接過，拿在手上感覺怪沉的，打開看了一眼，愣了愣，又合上推了回去
    “這我不能要，我怎么能要李叔您的養(yǎng)老錢？”
    老人笑了笑，把匣子推給他
    “你先別忙著拒絕，這不是我的養(yǎng)老錢，是文生他們夫妻給小小姐留下的”
    郭德綱一聽更是拒絕
    “那我就更不能要了，從整理段子到開園子選址，幾位先生就幫了我不小的忙，如今要是連文生兩口子留給凰姐兒的錢都私下拿來用了，這我成了什么人了？哪有我這當哥哥的一直占妹妹便宜的？”
    “她知道，我們出門前小小姐知道的，也是她自己要幫你的，你是她哥哥，如今遇到困難了，她自己愿意的”
    李時芳想起路上師傅提起的小姑娘的話，替老人解釋了一句
    “她知道也不行，她還小，很多事不明白，就這匣子東西，她不明白值當什么，李叔，你跟時芳也不明白么？”
    郭德綱指著桌上的東西問老人
    “德綱，它值錢，也是死物，你這正是用錢的時候，這也就夠你撐個幾年，還是緊緊張張的，再說了，這錢留在我這又有什么用呢，我這老身板，越發(fā)的不行了，真陪不了她幾年了，以后她還是要靠你們看顧的，就當我是提前把錢給了你這個哥哥幫她存著了”
    “李叔？！”
    “李叔？！”
    “師傅？！”
    老人見三人吃驚的臉色，擺了擺手
    “一驚一乍的做什么，別把兩個孩子嚇醒了”
    “沒什么好驚訝的，這些東西我本來就打算翻過年交托給你的，只不過早了個把月罷了，我這副身子，當年北上逃難的時候就傷著了，甘爺走時，要不是甘梨小姐還沒嫁人，我也就跟著去了，撐了這么多年，也就是這一兩年的事了…”
    “你也別推了，收著吧，就當給甘棠存著了”
    郭德綱跟王慧還沒從老人交代后事一般的語氣里反應過來，只有李時芳聽見身旁自家?guī)煾祹еσ饴曇魳O小的又說了句
    “我就快去陪他了……”
    李時芳看著老人，不知想起來什么，也有些出神，這時王慧出聲打斷了她繼續(xù)回憶
    “李叔，說句不合適的，凰姐兒是我看著長大的，說是小姑子，更像是女兒，只要我們還在，就完沒有不管她的道理。今個您既然都這么說了，我們也正是用錢的地方，再推辭反而惹人嫌了，可這錢我們也不能就這么不清不楚的拿著”
    “這么著，咱們立個字據(jù)，時芳就當個見證人，今個，我跟德綱收下這個錢，用于德云社的發(fā)展，若是我們就此起家，這筆錢就是凰姐兒最初的投資，折成股份給她，若是我和德綱落敗了，那我們也折回原價給凰姐兒，怎么也不能訛了自家妹妹”
    老人看了看對面的年輕女人，這是個精明，有魄力的女人，但她心正，善良，有她在，郭家日后不論貧富都亂不了
    “那按你們說的分股份吧，總會日后她也要在德云社發(fā)展的，馬先生已經(jīng)不怎么出來表演了，李老板跟小十倒是可以帶帶她，可也只能帶她唱唱戲，畢竟她這一支就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個人了。至于你們?nèi)羰翘澚耍易R人多年，你們虧不了的，即便是虧了，依著那丫頭的性子，是不會收你們的錢的”
    郭德綱想起自家小妹妹的性子，笑著搖了搖頭
    “那我也就不推辭了，那今個也就把分成劃分進去一起立個字據(jù)吧，四成怎么樣，不論德云社日后發(fā)展多大，給凰姐兒40%如何？”
    郭德綱看著老人，說完又看了眼王慧
    王慧笑著點頭，她沒看過匣子里裝的是什么，但她相信自己愛人
    老人看看他們二人，搖了搖頭
    “太多了，20%吧，如今她還小，能為德云社出力的地方太少了，再者說，以后德云社會越來越好的，40%太多了”
    郭德綱又堅持了一下，實在拗不過老人
    “30%，最低30%，很多段子，要不是馬先生他們幫忙，單靠我自己，我是寫不了這么好的，還有天橋，您也太小看凰姐兒了，我這小小的德云社，單說唱，已經(jīng)沒人比她好了，我也不行”
    老人沉吟了一會，終于點了頭
    “要我說30%還是多了，這樣吧，她以后也不干涉德云社的管理，跟決策，她未成年之前這分的錢，也由你們給她存著吧至于她要把她的權利給你們兩口子誰，就看她長大了怎么選了”
    老人說道最后忍不住笑了出來
    幾個人商量好以后簽好了字據(jù)，郭德綱和王慧送走了兩人，回到屋里
    郭德綱打開匣子給王慧，讓她收好，王慧看了眼匣子里的東西，又看了眼愛人，沉默了片刻，說
    “凰姐兒，很難得……”
    “嗯……”
    郭德綱應了聲
    這晚，躺在床上的他突然想起當年母親抱著剛出生的小妹妹來到家里時
    小小的一團，看見他就笑，到后來愛哭又愛嬌的小女孩，再后來越長越大，越長越漂亮，有什么好東西都想著要送來家里一份，小姑娘真的是你待她好一分，她便記進了心里，時時記著待你好
    讓人又喜歡，又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