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可憐
上下的打量了他一圈,岳楚人今兒才發(fā)現(xiàn)這人長得還挺好看。雖然看起來病歪歪的,可那身與生俱來的貴氣縈繞在身體的每一處,讓人打眼一瞧就知這人身份不一般。
“今天氣色不錯。”毫不陌生的點評了一句,岳楚人徑自的走到桌邊倒了一杯茶,自己喝一口,然后走到那香爐前,一杯茶水潑了進去,瞬間熄滅了里面的熏香。
“那熏香有什么不妥么?”身后的人開口,聲音低沉有磁性,帶著良善,能讓人感覺到他這人亦如外表一般沒有絲毫殺傷力。
岳楚人隨手放下杯子走向他,一邊道:“沒什么不妥,我不喜歡聞而已。任何熏香聞久了都會傷害身體,最好的熏香就是無雜味的空氣。”在軟榻的另一邊一屁股坐下,她沒覺得有任何不妥。
豐延蒼看著她,臉色還是很蒼白,但纖薄的唇恢復(fù)了些血色。漆黑的如同深海的鳳眸劃過一絲異色,但轉(zhuǎn)瞬即逝,他又恢復(fù)那純良虛弱無害的模樣。
“新婚那晚王妃應(yīng)當(dāng)是在治療本王,但那些護衛(wèi)并不知,因而誤會了王妃,希望王妃不要生氣。”他聲音輕輕地,溫潤如玉。
聽到道歉,岳楚人唇角彎彎,扭頭看著他的臉,“那你這兩天還疼么?”
豐延蒼搖搖頭,“倒是不疼了,只是仍舊沒有力氣。”說著,輕嘆口氣,垂下眼簾,岳楚人心生幾分憐憫。雖然她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想想他打從娘胎里就這樣,痛苦可想而知,那下毒的人比她要狠毒多了。
“今天你能找我來,說明你也是有幾分信任我的。你這毒是在娘胎里中的,想要清干凈絕非一日之功。不過,我能保證給你清的一干二凈,但你須得絕對配合我。”仍舊笑瞇瞇的,這瘦弱的身體配上她的笑,看起來十分善良。
豐延蒼唇角上揚,那頎長瘦削的身體恍若風(fēng)浪中的一朵百合花,只要一陣風(fēng)就能給吹倒,“好,本王絕對配合。”
“這就成了!準(zhǔn)備幾百根尺寸齊全的銀針,還需一些草藥,幾十只腹蟲。”想著草藥,岳楚人站起身走向房間另一邊的書桌,環(huán)顧了一圈,毛筆?她不會寫毛筆字啊!
“王妃玄黃之術(shù)如此厲害,尚書大人教導(dǎo)有方。”豐延蒼輕柔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岳楚人立即輕叱一聲,“別和我說他,我不認(rèn)識他。”
“嗯?不認(rèn)識?”豐延蒼果然疑惑了。
岳楚人拿毛筆的手一頓,轉(zhuǎn)轉(zhuǎn)眼睛,差點說露嘴,“這是我的個人恩怨,以后在我面前別提起那幫人,就當(dāng)我不認(rèn)識他們。”十分痛快的說完,拿起毛筆用著拿鋼筆的姿勢,然后扭扭歪歪的開始寫藥方。
豐延蒼依舊坐在原位,看著那個彎著身子姿勢奇怪寫字的人,疑惑再次升騰而起。溫潤無害的臉龐閃過一絲銳利,稍縱即逝。
“就這些草藥,一定要準(zhǔn)備齊全,缺一不可。”拿著藥方走過來,岳楚人也沒覺得那扭扭歪歪的字有多見不得人。
豐延蒼接過來,果然,看到那字,臉上的詫異更明顯。隨后抬頭看向那笑瞇瞇的人,唇角再次綻開一抹輕柔的笑,“王妃的字、、、很是與眾不同。”措辭很是小心。
“寫的不好你別介意,我本來就沒寫過毛筆字。好了,現(xiàn)在不是研究我字如何的時候,你趕快去準(zhǔn)備藥,然后我給你針灸。”扭身走到一邊坐下,沒注意到豐延蒼眼里的深究。
那可憐的病秧子準(zhǔn)備東西的速度很快,她在雅安堂的另外一個房間還沒睡上一個時辰,就被叮當(dāng)叫醒,說是七王爺有請。
悠然的走出房間,太陽偏西要黑天了。這一天一天過的真快,她已經(jīng)來到這里四天了。但回去的辦法依舊沒想到,甚至一點希望都沒有,也不知道她是否真的要在這個什么都落后的地方老死。
拖著有些沉重的步伐走進那個病秧子的房間,燃著燭火的房間光線有些暗,他那瘦削的身體蒼白的臉看起來更可憐了。
岳楚人暗暗嘆了兩口氣,可憐啊!這小白臉的模樣,估計誰逮著都得欺負(fù)。還沒出生就被下毒欺負(fù),這么多年病歪歪的,欺負(fù)的人肯定更多,真是可憐。她那本來不多的同情心被勾出來,看著豐延蒼的眼神也多了些柔和。
“銀針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王妃看看,是否還有不妥。”他站在桌子邊,桌子上擺著羊皮與棉紗縫制的卷鎮(zhèn),那上面由大到小由粗到細(xì),插著將近五百根針。三分之二的銀針,還有三分之一的骨針,當(dāng)真齊全。
“嗯,不錯,很齊全。你去床上躺下,把衣服脫了。”低頭研究著古代的針,岳楚人一邊說著,心里暗嘆這古代的打磨技術(shù)十分好。
豐延蒼看了一眼那命令他的人,但她卻根本沒看他,唇角上揚的搖搖頭,果真聽話的朝床走去,順便解開衣服。
這幾日王府來了不下百位針灸高手,在看過他身上被扎過的痕跡之后,連連稱妙。這也是他相信岳楚人的關(guān)鍵之一。再言,這么多年,無論怎樣的解毒方法他都試過,吃過無數(shù)種惡心的湯藥,可無論是哪個大夫,皆稱他活不過今年。
他心下也有感覺,今年的情況愈發(fā)嚴(yán)重,或許真的熬不過去了。但新婚那晚,他這個讓人捉摸不透的王妃只是粗魯?shù)脑四敲磶紫拢@三天來他便沒痛過。他或許可以試試,就算不一定將毒清干凈,多熬一段時日也是好的。
大事未成,大仇未報。仇人不死,他恨意難消啊!
豐延蒼躺在床上,上半身一絲不掛。墨黑的長發(fā)鋪散在白色的床單上,恍若黑色的絲綢,看著那泛光的質(zhì)感,便能想象得到摸上去會是什么感覺。
岳楚人拿著卷鎮(zhèn)走過去,拉過床頭的矮幾把卷鎮(zhèn)鋪開,然后這才瞧向豐延蒼。
大眼睛頓了頓,岳楚人笑笑,逗弄道:“你還長得挺好看,若不是這胸前一馬平川的,我還以為你是小媳婦兒呢。”
豐延蒼的嘴角僵了僵,瞅著岳楚人純粹是開玩笑的樣子,他也笑笑,“常年浸在湯藥中,是藥三分毒,想要強壯也難。”
“放心吧,日后必保你健壯如牛。然后就有怨抱怨有仇報仇,那個給你下毒的人忒不是東西。我雖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有三種人我絕對不碰。一個是小孩子,一個是孕婦,還有馬上入棺材的老人。你那時還在你娘肚子里,那人就下這么狠辣的毒,槍斃一百回不為過。”嘟囔著,岳楚人開始施針,錯過豐延蒼眼中一閃而逝的暗色。恍若鋒利的刀刃,瞬間便斬殺下敵人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