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 追兵
對于這些異族移民,后漢王朝還是給予了足夠的重視,不僅承認了他們的地位,還分給土地,一切與漢人無異。匈奴、鮮卑等北方少數(shù)民族進入并州地區(qū),從事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的同時,依然保留了原來的畜牧業(yè),為并州地區(qū)的畜牧業(yè)繁榮做出了貢獻,不僅為并州及后漢王朝帶了大批優(yōu)秀的戰(zhàn)馬,也帶動了農(nóng)業(yè)的展。
經(jīng)過趙平的這一番介紹,鄭裕對并州的了解加深了很多。眼見天色已晚,雨意漸濃,遂各自回帳休息。趙平回到帳中,卻是再也難以靜下心來。
拓跋鮮卑三年前統(tǒng)一了東部鮮卑、河西鮮卑、匈奴、烏桓諸部,形成了一個強大的帝國,以高柳彈汗山為鮮卑王庭,定國號為燕。由于政治中心的轉移,并州便成了鮮卑的主攻之地。
雖說作為邊防重鎮(zhèn),并州北有長城,東臨太行,西靠黃河,鮮卑若想入侵,僅有強攻雁門一途。但并州卻是地廣人稀,士民僅有三百萬余眾,加之一些異族的遷入,更增加了不確定因素。
毋庸諱言,游牧民族一直是以農(nóng)耕為主的華夏帝國的心腹大患!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的特性注定了他們掠奪者的本質,他們存在的意義便在于無休止的劫掠。
朝不保夕,靠天吃飯的他們根本沒有抵抗天災的能力,因此,農(nóng)耕文明建立的城市自然便成了他們掠奪的目標。游牧民族與農(nóng)耕民族是一對永遠也無法調(diào)和的矛盾,只有徹底消滅或同化一方,這種矛盾才能解除。
鮮卑正是這樣一個民族,在統(tǒng)合了東部鮮卑、河西鮮卑、匈奴、烏桓的殘部后,拓跋鮮卑成為了一個地域遼闊的強大部族,形成了西至阿爾泰山,東至大海,北至丁零、堅昆二國一線,南至雁門的廣袤地域。
作為一個頗有雄心的領,拓跋鮮卑的皇帝拓跋宏充分的整合了各族的勢力,學習中原的先進政治、文化,定都建國,確立君權,逐漸穩(wěn)固了拓拔一族對這片廣袤的土地的統(tǒng)治。
面對這樣一個由游牧文明逐漸向城市文明轉變的民族,中原地區(qū)的富庶與輝煌無時無刻不在誘惑著他們。鮮卑立國時的國策便是占領并州,以并州為平臺,徐圖冀州、幽州,進而南渡黃河,占據(jù)整個中原。
在這一國策下,并州所受的壓力自然可想而知。兩年前的一戰(zhàn)雖然令鮮卑傷了元氣,卻也僅僅延緩了鮮卑的中原攻略。
本來對并州來說,這兩年是絕好的展時機。但呂氏與趙氏間的爭斗卻耗空了并州的力量,待幾年后鮮卑恢復元氣后,鐵騎南下,兵鋒所指之處,被內(nèi)斗耗空了力量的并州能夠抵擋嗎?
趙平心中暗暗嘆息,對鼠目寸光,只知內(nèi)斗的呂、趙二族著實的鄙視。“皮之不存,毛將焉附?”連這點基本的道理都不懂,真是妄稱世家了。
這一夜便在趙平的心潮起伏中度過,第二天寅時,眾人準時啟程。對一直跟在身后的袁七一眾,眾人也懶得理會了,只是派出了斥候嚴密監(jiān)視。
雖然離壺關越來越近,但正所謂行百里者半九十,趙平等人絲毫不敢大意,一路行來謹慎異常。行軍時枯燥乏味的,而且勞累,他們一路行來已有兩個多月了,行程千余里,所到之處多半蕭條凋敝。畢竟天下大亂已起,對于百姓來說,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因此紛紛遷移到了他們認為戰(zhàn)火波及不到或者暫時沒有危險的并州、益州等地。
雖然只是諸侯間的戰(zhàn)爭,論規(guī)模只是生在少數(shù)地方,但不要忽視任何一場戰(zhàn)爭所造成的破壞力,戰(zhàn)火所到之處,疾病、瘟疫頻頻生,土地荒廢,城市毀壞,人口銳減更是不可避免的,“生民百遺一”是最佳的寫照。
相形之下,幽并冀益四州還是相對比較平穩(wěn)的,相比于青徐兗揚雍涼等州的戰(zhàn)火頻起,這四州特別是并州、益州簡直就是天堂了。
并州只有鮮卑、羌族的小規(guī)模襲擾,在雁門太守馬煥的守衛(wèi)下,基本可以無視。而益州更是平安,南方諸族早在立國之前便被諸葛武侯平定,經(jīng)過近二百年的融合,南方諸族已經(jīng)成為了華夏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只是益州路途艱險,因此大部分的百姓都選擇并州作為自己安身立命之所。
一路之上,趙平等人遇上了大批的移民,甚至連一些冀州百姓也開始往并州遷移。
如果呂原能夠抓住這個良機,頒布有效的法令安置這些移民,無論是對并州還是對這些移民都是好事!但如今呂趙二族正斗的不可開交,況且并州的政令大部分都把持在趙氏一族手中,依趙氏家主趙昕的氣度為人,恐怕很難及時的做出應對。
趙平為人淡泊自持,清華高潔,大有名士之風,若不是對呂趙二族的短視行為大為不滿,更憂心這些移民在并州的處境,是不會如此憤懣的。
晉陽趙氏自從呂原得軍方之助掌控了并州之后,與趙平一家的關系便降到了冰點,甚至是為寇仇。若非顧忌趙平的祖父趙麟在河北乃至全國都有著崇高的聲譽,更是并州軍方的實質領導者,趙昕恐怕早就有所行動了。況且兩家十幾年前還有一樁公案,雖說兩家是名義上的同宗,但反目也只是遲早而已。
眾人有意識的加快行程,一日無事,到了傍晚安營之時,鄭行提出連夜趕路。趙平與燕彥、鄭裕等人商議過后,便星夜兼程。只不過夜晚行軍不同于白天,況且還要保證戰(zhàn)士、戰(zhàn)馬的體力,所以眾人行一程便休息一下,到了第二天卻也僅僅走了十余里。不過卻將袁七一眾盜匪徹底甩開,也算是無心之得了。
如此晝夜兼程,三日后眾人距鄴縣已經(jīng)不足二十里。
經(jīng)過一夜的休整,鼎興二年九月十五日,眾人精神抖擻的再次踏上征程,趙平正騎在馬上與在馬車上頗感煩悶而棄車乘馬的鄭裕談論著什么,鄭若兮的馬車也跟在旁邊,面罩輕紗的鄭若兮將車窗打開,默默的傾聽著二人的談論。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驟然響起,趙平心知有異,輕帶馬韁,鳳鷹會意的停下,回頭望去,只見施義一臉焦急的疾奔而來,也顧不上與二人行禮,急促的說道:“丁紹派其子丁越率三千鐵騎已經(jīng)追來,并與昨夜襲擊了袁七的營地,袁七不敢力敵,率眾倉皇而逃。丁越現(xiàn)距我軍不足十里!”說完有些緊張的看著趙平。
鄭裕聞言眉頭微皺,卻也是處變不驚,看到仍然鎮(zhèn)定自若的趙平后,心中更是大定。
趙平心中暗暗思量,面上卻是云淡風輕,微微一笑,說道:“無妨!你去將燕蔣軍、彥明、銳哥等人請來。”施義領命去了,趙平對正欲開口的鄭裕點了點頭,示意其稍侯,便四下打量起來,心中也在不停的計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