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搬家(一)
許攸寧自是不懼葉修山,但也沒想到葉蓁蓁竟然會擋在他面前。
明明是很小的一個人,身子也很纖細(xì)。看得出來她心里應(yīng)該也很害怕的,許攸寧能看到她垂在身側(cè)的一雙手都緊緊的握成了拳頭,單薄的背也在微微的發(fā)著顫。可即便這樣,她還是義無反顧的擋在他面前。
許攸寧心中又是感動,又是難過。
感動自不必說,難得葉蓁蓁如此待他。難過的則是,若他的腿現(xiàn)在好好的,葉蓁蓁就不用這般擔(dān)心他了。
他比葉蓁蓁大啊,是葉蓁蓁的兄長。怎么能讓葉蓁蓁一個小姑娘為了保護他站在他身前?
就探身輕握住葉蓁蓁的手腕,將她拉到自己的身后。
即便他現(xiàn)在只是個殘廢的人,但也要保護好她。
這一信念讓他的內(nèi)心更加的強大起來,身上的氣勢也越發(fā)的沉穩(wěn)威嚴(yán)起來。毫不畏懼的對上葉修山的目光。
葉修山終究不敢真的對他動手,鼻中哼了一聲,轉(zhuǎn)過身怒氣沖沖的走了。
葉小東見狀,也趕忙的跟了過去。
見他們兩個人走遠(yuǎn),許攸寧才回過頭說葉蓁蓁。
“我是你的兄長,比你大,無論發(fā)生什么事,只有我擋在你面前的,怎么能讓你擋在我面前?剛剛你到底知不知道有多危險?”
說到后來,他的神色和語氣都漸漸的嚴(yán)厲了起來。
其實若真說起來,剛剛?cè)~蓁蓁也不知道有多危險,只是下意識的就擋在了許攸寧的身前。這會兒事情過去了,回想起來,她才覺得后怕起來。
葉修山長的人高馬大的,一只手跟蒲扇一樣大。手勁肯定也很厲害,剛剛她都聽到他捏碎手里面核桃的聲音了。這要是葉修山當(dāng)時真的一巴掌,或者一拳頭對著她揮了過來......
葉蓁蓁心里不由的打了個突。
不過隨后她想了想,要是下次還發(fā)生這樣的事,她應(yīng)該還會擋在許攸寧的面前的。
他是她的兄長,她的家人,又行動不便,他要是有危險了,她做妹妹的怎么能不站出來保護他?
不管會付出什么樣的代價,反正她不可能在明知道許攸寧可能有危險的情況下,她還跟個不相干的人一樣站在他的身后不動。
但看著許攸寧一臉嚴(yán)厲的模樣,葉蓁蓁也不敢將自己心里想的話說出來,就乖乖的點了點頭,哦了一聲。
先糊弄過去再說唄。難道要真的為了這件事跟許攸寧吵,讓他生氣啊?他會這樣說不也是因為關(guān)心她,想要保護她?所以沒必要一定要跟他爭個輸贏出來。
許攸寧聽她答應(yīng)了,面上的神情這才好看了一點。
不過隨后看了她一眼,見她眉眼低垂著,手指繞著腰帶上掛著的小葫蘆玩,面上是不以為意的表情,就曉得剛剛他說的話葉蓁蓁肯定沒有聽進(jìn)去,只是表面上應(yīng)付他而已。
一起相處了這么長時間,許攸寧也知道葉蓁蓁雖然是個乖巧柔順的人,但其實內(nèi)里也帶著倔強。只怕下次要再遇到這樣的事,她依然會挺身而出擋在他面前的吧?
許攸寧一時就覺得無奈的很,暗暗的嘆了一口氣。
不由的就開始深恨起自己是個殘廢的人。若不然,他該將葉蓁蓁牢牢的護在他身后的。
剛剛許興昌實在是被氣的狠了,腦子簡直就要不會思考了一樣,只呆愣愣的聽著許攸寧和葉修山說話,看著許攸寧看了文書之后接過錢袋,叫葉修山明日過來交接房子。
分明每一個字都入了他的耳,每一幕場景也都入了他的眼,但他仿佛成了個傻子,不明白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直至現(xiàn)在葉修山和葉小東走了好一會兒,他才好像忽然被驚醒過來的人一樣,曉得剛剛那些話到底代表了些什么。
許攸寧竟然擅自就接了葉修山的錢,叫葉修山明早過來交接房子!
那豈非也就是說,他從小住到大的這房子從今往后就是葉修山的了?而他,就要徹徹底底的離開這里了?
一時都不知道心里到底該是什么感想,指著許攸寧的手指都在發(fā)顫。想要說他幾句,但也不曉得該說些什么,只是圓睜著一雙眼看著他。
葉細(xì)妹曉得他這肯定是氣的狠了。只怕肯定也有悲痛。任憑是誰,得知自己住了幾十年的家忽然要成了別人的,心里都會難過。
又見外面的風(fēng)實在太大,幾個人站在這里吹風(fēng)啊?而且葉蓁蓁的風(fēng)寒才剛好,別又著涼了。
就忙開口勸說許興昌:“有什么話我們回屋說啊。”
說完,一面扶著許興昌轉(zhuǎn)身往屋里走,一面回頭叫了許攸寧和葉蓁蓁一聲,讓他們兩個也趕緊回來。
等回到屋里,葉細(xì)妹剛扶著許興昌在椅中坐下來,葉蓁蓁也推著許攸寧進(jìn)屋了。
許興昌氣的面上都變了色,胸口在急劇的起伏著,一見許攸寧進(jìn)了屋,就要開口說他:“你......”
不過他才剛說了一個你字出來,就被許攸寧給打斷了話頭。
“爹,你拿得出來當(dāng)年葉海和祖父兩個人賣房買房的文書嗎?”
對上他平靜的目光,許興昌一怔。
片刻之后他搖了搖頭,有些泄氣的回道:“我拿不出來。”
原本就不存在的東西,他怎么能拿得出來?
許攸寧便再問:“那當(dāng)年關(guān)于這件事的見證人,你能請到他過來說話嗎?”
都已經(jīng)死了好多年的人,只怕骨頭都要爛沒了,他去哪里請他過來說話?找個道士招魂啊?
許興昌越發(fā)的泄了氣:“不能。”
他也是個明事理的人。雖然剛剛一時急怒攻心,還有幾分怨怪許攸寧擅做決定,但是這會兒被許攸寧的這兩句話一問,他便曉得這件事即便他跟葉修山和葉小東再吵鬧,也已經(jīng)沒有一點挽回的余地了。
反倒許攸寧這樣快刀斬亂麻,兩害取其輕才是最明智的決定。
但心中到底難受,所以就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出來,灰敗著一張臉不再說話了。
不過葉細(xì)妹想他說話啊。從剛剛到現(xiàn)在,她還沒鬧明白這件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就轉(zhuǎn)過頭看他,將心里的疑問問了出來。
許興昌擺了擺手。他沒心情,也沒力氣回答了。不過他看了一眼許攸寧,示意他來回答。
于是許攸寧便代替他,三言兩語的將這整件事都述說了一遍。
葉細(xì)妹一聽,立即大為光火,開口就罵葉修山和葉小東不是人。
做人難道不該講誠信二字?兩家人都說好了賣房買房的事,葉海家也已經(jīng)接了賣房的錢,現(xiàn)在竟然有臉說這房子沒有賣,依然只是典的?還跑過來,拿著當(dāng)年典的錢要回這房子去?
要知道典房子的時候花的錢可能都沒有原本房價的一半。
一沖動之下,葉細(xì)妹起身站起來就想去找葉修山和葉小東講道理。
但被許攸寧給叫住了:“娘,他們兩個若真是講道理的人,也做不出今天這樣的事來。”
葉細(xì)妹就說要去找族長,叫族長給評評理。
現(xiàn)在葉修和做了族長,處事還算公正,所以葉細(xì)妹也信任他。
但許興昌拉住了她。
“就算你現(xiàn)在去找族長也沒有用。這件事憑是鬧到公堂上面去,我們拿不出當(dāng)年兩家賣房買房的文書,請不出當(dāng)年的那位見證人,到最后官司也肯定是我們輸。”
說到這里,許興昌長嘆了一口氣,起身站起來環(huán)顧了一下室內(nèi),說道:“罷了,這件事便這樣吧。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常□□,這原也算不得什么。咱們還是趕緊收拾東西要緊。”
葉細(xì)妹見他都已經(jīng)這樣說了,便也只得罷了。
倒不用擔(dān)心一家人沒有房子住,葉細(xì)妹原來的房子不是一直空在那里的么?而且細(xì)說起來,居住條件比許興昌的這房子要好上好幾倍。
不過那會兒葉細(xì)妹嫁過來的時候?qū)⒛欠孔永锏臇|西基本都帶了過來,這會兒又要全都運回去。再加上許父和許興昌這么多年置辦下來的一些東西,搬運量還真不小。
葉細(xì)妹想了想,僅靠著他們這一家人搬那是肯定不行的。要是找人來幫忙,一來急切間哪里能找到那么多人?二來,找人來不得花錢,不得供他們一頓吃喝啊?于是想了想,就去葉玉珍家要借了牛車來用。
葉玉珍問明情況,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之后,也同仇敵愾的大罵起葉修山和葉小東不是人來。還攛掇葉細(xì)妹不能就這么算了,一定要好好的跟葉修山和葉小東大鬧一場。
但被葉細(xì)妹給搖頭拒絕了:“我是不怕什么的,這件事鬧的再大我也無所謂,反正我原就是個不要臉面的人。可我看我家秀才現(xiàn)在心里難過的很,他又是個臉皮薄的人,這件事要真鬧起來我擔(dān)心他心里會更難過。只能先就這么算了,等往后我閑出手來了,再好好的跟他們兩個鬧一場。”
葉玉珍聽了就笑她:“你自打嫁了許秀才,這性子也好起來了。這樣憋屈的一件事你竟然能忍得住不鬧?這要是我,不抓爛他們兩個的臉,罵得他們兩個成了縮頭烏龜,再不好意思在村子里走動都不算。”
葉細(xì)妹笑笑沒言語。
可能真是嫁了許興昌之后她的性子好了不少。以前只知道潑辣耍橫的事,現(xiàn)在也會先想一想會有幾分勝算。要是明知道是用雞蛋去碰石頭的事她就不會做。
好在葉玉珍也沒再說什么,甚至還叫了自己的丈夫過來,他們兩個要去幫葉細(xì)妹一塊兒收拾東西。
等三個人趕著牛車一塊兒到了許興昌家,就見葉蓁蓁拿了菜籃子和刀正在挖地里的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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