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72顆檸檬
兩人回到對面的1314房。</br> 路以檸進(jìn)去玄關(guān)后,第一反應(yīng)就是開燈,她剛想按下按鈕,就被男人制止住。</br> “先別開。”</br> 路以檸:“?”</br> 她有輕微的夜盲癥,不開燈看不見東西。</br> 程星臨牽住她的手,在一片黑暗中,帶她走了進(jìn)去。</br> 路以檸的那顆心,伴隨著安靜又漆黑的氣氛,隱隱跳動著。</br> 她好像……知道他接下來要干什么了。</br> 昨天他問她,情人節(jié)想要什么禮物,她那時候突發(fā)奇想,“想聽你彈鋼琴。”</br> 而程星臨,向來對她有求必應(yīng),很快就答應(yīng)了。</br> 只不過,彈鋼琴為什么還要關(guān)燈?</br> 程星臨牽著她走到里面。</br> 突然間,她面前有了一絲光亮。</br> 緊接著她的視野變得開闊起來。</br> 客廳的正中間,紅色的玫瑰花被擺成了一個滿滿的心形,足以看得出數(shù)量之多。</br> 墻壁上掛著小燈泡,還有她的一些照片。</br> 從小學(xué)到高中,再到大學(xué)的,有她穿著校服的,也有她在新城小鎮(zhèn)的,還有她在世界各地參加巡回演奏的。</br> 甚至還有些連她自己都沒見過的照片,也不知道他從哪里弄來的,這些照片連起來圍滿了整個客廳。</br> 星星點(diǎn)點(diǎn),一片璀璨。</br> 此刻,仿佛見證了她成長的所有足跡,每一點(diǎn)每一滴。</br> 路以檸驚訝:“你……什么時候準(zhǔn)備的?”</br> 她下午從超市回來這里的時候,根本就沒有這些東西。</br> 后來就跟他一起去單意那里吃火鍋了。</br> 程星臨:“就剛剛,你跟單意還在廚房收拾的時候。”</br> 那時候他借口說要回去拿點(diǎn)東西,路以檸也沒懷疑。</br> 她們收拾完了就去看煙花,所以時間剛好充分。</br> 他嘟囔著:“要不是時間緊迫,我也不會找唐星舟那家伙來幫忙。”</br> 還被他一邊吐槽說老土。</br> 程星臨直接頂了回去,“老土又如何,女生都會喜歡的,你為單意做過這些嗎?”</br> 一句話,讓男人啞口無言。</br> ……</br> 回到現(xiàn)在。</br> 路以檸呆呆地站在那里,她看著那些玫瑰花,還有自己的照片。</br> 內(nèi)心一片觸動。</br> 她好像猜錯了,他今晚不是要給她彈鋼琴,而是……</br> 求婚。</br> 這個想法在她腦子里冒出來的時候,她的耳邊突然響起了一陣音樂聲。</br> 路以檸順著聲源看去</br> 她的身后擺著一架鋼琴,男人坐在椅子上,雙手放在上面,指尖飛舞著。</br> 他彈的是夢中的婚禮。</br> 也是路以檸聽過最好聽的一個版本。</br> 跟她想象中的一樣,他彈鋼琴的樣子,像個王子,英俊又帥氣。</br> 她看著那個低頭彈奏的男人,黑色的短發(fā)映襯著他那張豐神俊朗的臉,他眉眼低垂,臉上都是認(rèn)真的表情。</br> 路以檸就這樣呆呆地站在那里,聽著他彈完了整首曲子。</br> 一曲終。</br> 程星臨站起身來,走向他的公主。</br> 然后,單膝跪地。</br> 他手里拿著一個紅色的小絨盒,緩緩打開,一枚戒指安安靜靜地躺在里面。</br> 路以檸看了一眼那個戒指,然后目光又回到他的身上。</br> 她在等著他開口。</br> 半晌,程星臨才張嘴說話,“阿檸,我有點(diǎn)緊張。”</br> 路以檸要被他氣笑了,他憋了半天憋出這么一句話?</br> 程星臨深呼吸了幾口氣,組織好自己的語言,再次開口:</br> “阿檸,墻上掛著的那些照片你都很熟悉,都是你人生的經(jīng)歷。”</br> “其中有一些還是我厚著臉皮去問顧以榛拿的。”</br> “我想讓你在今晚去回顧自己的成長,回顧你以前所有的身份。”</br> “……然后迎接自己新的身份。”</br> 路以檸緊張地攥緊了自己的手,聽到他吐字清晰地說道:</br> “請問,路以檸小姐,你愿意換一個新的身份,成為我的程太太嗎?”</br> 他那雙漆黑的眼眸一片熾熱,就這樣的看著她,視線專注。</br> 程星臨也確實(shí)有點(diǎn)緊張,雖然早就已經(jīng)知道她的答案,可不知為何,他現(xiàn)在的掌心都是汗。</br> 路以檸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就給出了答案:</br> “我愿意。”</br> 我愿意成為你的程太太。</br> 程星臨,從跟你在一起的那一天,我就已經(jīng)做好了一輩子的打算。</br> 你愿意成為我的光,我愿意成為你的人。</br> 聽到這三個字從她嘴里說出來之后,程星臨的那顆心才終于安定下來。</br> 他握住了她的右手,將戒指緩緩套入她的中指上。</br> 也套住了路以檸的心。</br> *</br> 二月二十一日這一天,顧程兩家人終于正式會面,地點(diǎn)在顧家。</br> 程巖和沈漪今天都穿得有些正式,正裝和旗袍的打扮。</br> 程星臨更甚,黑色修身的大衣里是一整套的西裝打扮,考究的白色襯衣找不出一絲的褶皺,領(lǐng)帶也打得十分整齊,下身是黑色的西褲,整個人英俊又筆挺。</br> 而且頭發(fā)明顯精心打理過,露出了光潔的額頭,襯得五官更加的立體帥氣。</br> 程星臨給路以檸發(fā)信息說自己到了的時候,周叔已經(jīng)把三人引進(jìn)了門。</br> 顧銘看到往這邊走來的三道人影,連忙從沙發(fā)上站起身來。</br> 見顧以榛整個人還賴在沙發(fā)上,一把將他拉了起來。</br> 不明所以的顧以榛差點(diǎn)就要摔倒了。</br> “爸,你干嘛?”</br> 顧銘拍了拍他的背,“你姐夫一家人來了,給我站好點(diǎn)。”</br> 顧以榛面無表情地哦了一聲,象征性地挺了挺自己的腰背。</br> 沈漪一踏入門口,便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來,“親家!”</br> 饒是顧銘已經(jīng)接受了程星臨這個未來女婿,聽到這聲“親家”還是愣了愣。</br> 顧以榛在一旁咳嗽了一聲,提醒著他。</br> 顧銘回過神來,自報家門,“您好,顧銘。”</br> 程巖與他伸手相握,“程巖,這位是我太太沈漪。”</br> 顧銘朝她微微頷首,“您好。”</br> 沈漪:“好好好,大家都好。”</br> 路以檸指向伸手指向客廳的沙發(fā)處,“伯父伯母,請坐。”</br> 幾個人相繼坐下。</br> 顧銘、程巖和沈漪坐在長沙發(fā)上,中間隔著一小段的距離。</br> 程星臨將手里提著的禮物放下,然后坐到了路以檸的身旁。</br> 顧以榛一個人坐在一個小沙發(fā)上。</br> 沈漪是個能活躍氣氛的,跟顧銘交談了兩三句就能把人給逗笑了。</br> 關(guān)鍵是她對路以檸的夸獎?wù)媸且徊ń又徊ǖ哪欠N。</br> “那天她來我家吃飯,我姐姐沈漣也在,那時候見到以檸的第一面,我就喜歡她了,以前我就想生個像她一樣的女兒。”</br> “您說巧不巧,沒想到她跟我家那臭小子曾經(jīng)就是高中同學(xué),這不就是緣分嘛!”</br> “也不知道我家那臭小子哪來的福氣,能找到一個這么好的女朋友。”</br> 還連帶夸了一旁在吃瓜的顧以榛。</br> “這個是以榛吧,之前聽以檸提過她還有個弟弟。今天一看,長得也是一表人才啊,兩姐弟顏值可真高。”</br> 顧以榛覺得自己也應(yīng)該回一句話,“阿姨,你長得也好看。”</br> 沈漪:“瞧瞧,嘴巴還挺甜。”</br> “哎呀,長得是真的帥啊,越看越帥。”</br> 顧以榛保持著臉上的微笑。</br> 心想:哪有您的嘴巴甜啊。</br> 他總算知道程星臨之前在他外公面前的那一套夸夸群模式是學(xué)誰的了。</br> 身旁坐著的程巖突然用手背輕輕地碰了碰自己太太的大腿。</br> 沈漪反應(yīng)過來,從自己的手提包里拿出一個檀木盒子。</br> 她將盒子放到茶幾上,緩緩打開</br> 里面放著一整套的玉飾品,項鏈、手鐲和耳環(huán)共三件,顏色半透明,均勻透亮,油脂光澤,瑩透純凈,潔白無瑕。</br> 色純,質(zhì)堅,屬于珍品極別的玉。</br> 顧銘只看了一眼便知這是極其珍貴的和田玉,而且是上品。m.</br> 沈漪終于直入主題:“親家,我們今天是來提親的。”</br> “這一套和田羊脂玉是程家媳婦的傳家寶,今天我把它帶過來了,作為我們的聘禮。”</br> “以檸跟我家星臨交往也有一段時間了,也是時候該定下來了。我家這小子身上確實(shí)有一些小小的臭毛病,但是在以檸面前,都會收斂。”</br> “而且他對以檸,絕對、絕對是一片真心。”</br> “我跟您保證,以檸嫁以后到我們家,我也絕對不會讓她受半點(diǎn)委屈,這一點(diǎn)您盡管放心。”</br> 其實(shí)顧銘沒見到沈漪之前,確實(shí)有考慮過婆媳問題,畢竟他自己女兒的性子不夠圓滑,也不太擅長處理人情世故那方面的東西。</br> 今天一見到這對夫婦,他的顧慮也早就沒了。</br> 程星臨是有福氣,可他女兒又何嘗不是,能遇到這么溫暖的一家子。</br> 顧銘看向坐在一旁的路以檸,面露欣慰,“只要我女兒喜歡,就好。”</br> 這也是路清菡之前在世的時候說過的話。</br> “以后我們阿檸要嫁給誰,媽媽都不會反對。只要我的女兒喜歡,就好。”</br> 清菡,我們的女兒遇到了她的良人。</br> 沈漪心想:這事這么快就成了?</br> 她看向自己的兒子,給他使了個眼色,一臉的驕傲。</br> 就沒有你媽出馬辦不成的事。</br> 程星臨偏頭看向路以檸,兩人的目光對上,他握緊了她的手。</br> “路小姐,明天我們?nèi)ヮI(lǐng)證吧。”</br> 明天是二月二十二日,他二十二歲的生日。</br> 他終于到了國家男性的法定結(jié)婚年齡。</br> 路以檸則看著他,害羞一笑,“好的,程先生。”</br> ……</br> 次日,二月二十二日。</br> 兩人是今天來民政局登記的第一對情侶。</br> 先是婚檢,然后交材料、填表、領(lǐng)證、宣誓。</br> 很快就弄好了。</br> 出了民政局后,程星臨將兩個紅本本攤開,露出兩人的合照。</br> 他拿起手機(jī)拍了張照片,然后發(fā)了一條朋友圈。</br> lemon:小公主以后是程太太了。</br> *</br> 夜晚。</br> 領(lǐng)證的第一天,路以檸是在程星臨這邊住下的。</br> 她洗完澡出來,程星臨才進(jìn)去洗。</br> 過了一會,浴室里傳來他的聲音,“程太太,幫我拿件睡衣。”</br> 自從早上領(lǐng)證后,程星臨現(xiàn)在叫她都是“程太太”這個稱呼。</br> 路以檸一開始還不太習(xí)慣,聽他叫得多了也就成本能反應(yīng)了。</br> 她走到床邊,發(fā)現(xiàn)并沒有放他的睡衣,猜想他應(yīng)該是忘記拿出來了,于是又走到衣柜那里。</br> 她打開衣柜的時候,意外地發(fā)現(xiàn)了除了男生衣服外的其他東西。</br> 路以檸伸手拿出那個掛在最左邊的衣架子,一條紅色的旗袍就這樣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br> 她只覺得眼熟,這條裙子好像在那里見過一樣。</br> 浴室里的程星臨等了一會沒見她來,于是就在下半身圍了一條毛巾,然后走了出來。</br> 一眼就看到了那個正站在衣柜面前的女生,她手里正拿著一條紅色的旗袍。</br> 路以檸聽到腳步聲后回頭,揚(yáng)了揚(yáng)手里拿著的那條裙子,“這是什么?”</br> 程星臨朝她走了過來,回答道:“你的。”</br> 路以檸很快反駁道:“我可沒有這樣的裙子。”</br> 程星臨:“買給你的,不覺得有點(diǎn)眼熟?”</br> “好像是有點(diǎn)。”</br> 路以檸想起來了,顧以榛畢業(yè)典禮那一天,三人去百貨商場逛的時候,她在一家服裝店試過這條裙子。</br> 后來她覺得太過緊身,所以沒買。</br> 程星臨怎么又把這件旗袍買了回來?</br> 男人從背后抱住了她,弓著腰,裸露的胸膛一片滾燙,臉頰貼著她的額邊,“試一試?”</br> 他說這三個字的時候,嗓音帶著股勾人的味道。</br> 路以檸下意識地覺得此刻穿不是什么好的時機(jī),她開口拒絕:“不要……”</br> 他低頭咬住女生的耳垂,“程太太,我想看。”</br> 她穿旗袍的樣子太美,美到他只想一個人收藏。</br> ……</br> 五分鐘后,路以檸慢吞吞地從浴室里面再次走了出來。</br> 女生黑色的頭發(fā)灑落在兩肩,紅色的旗袍襯得那張臉晶瑩如玉,溫婉清純中又帶著不自知的魅。</br> 精致的鎖骨連著她那白皙的天鵝頸,修身的設(shè)計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婀娜曼妙,膚如凝脂,曲線畢露。</br> 路以檸輕輕皺了下眉,還是覺得這裙子緊了些。</br> 程星臨一步一步朝她這個方向走來,眼里的眸色逐漸變暗,愈發(fā)得濃稠。</br> 路以檸覺得此刻他看著她的眼神過于露骨,本能地轉(zhuǎn)過身,“我還是覺得太緊了,我、我去換回來……”</br> 下一秒被男人攔腰抱住,他整個人貼在她的后背,身體滾燙的厲害。</br> 程星臨張口再次咬住她的耳垂,嗓音暗啞:“不用換了,反正待會是要脫的。”</br> 他將女生公主抱了起來,向那張藍(lán)灰色的大床走去。</br> 路以檸雙手勾住他的脖子,心里隱約感覺到接下來即將發(fā)生的事。</br> “程、程星臨。”</br> 男人將她放到床上,身體貼著她的,“叫老公。”</br> 路以檸睜著眼睛看他,卻沒反應(yīng)。</br> 程星臨卻像是看破了她那點(diǎn)小心思,“我會讓你主動叫的。”</br> 他說完,黑色的頭顱往下,從她的脖子開始吻起。</br> 旗袍上的盤扣一顆顆被他用牙齒咬開。</br> 路以檸伸手抓住自己即將散落的衣服。</br> 手很快被男人寬大的掌心覆上,程星臨的臉就在她的面前,用他那低音炮般的嗓音誘哄著她,“程太太,你冷嗎?”</br> 路以檸不知道他現(xiàn)在是哪出,“還、還好。</br> 程星臨:“我也冷。”</br> “我有一個辦法,可以讓我們都變熱。”</br> 路以檸一下子就想到他說的“變熱”是什么意思。</br> 程星臨拉開她的手,下一秒吻住她的唇。</br> 半個小時后,曖昧的空氣里傳來女人的一聲嚶嚀:</br> “老公……”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