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德站上講臺，今天穿的是黑白條紋的翻領(lǐng)T恤。m.</br>　　卓起在小本本上寫下，黑白條紋。</br>　　他看著之前寫的藍白條紋、紅白條紋、灰白條紋、黑紅條紋、黑藍條紋……</br>　　也不知道老孟到底有多少件這樣的條紋衣服，膩不膩。</br>　　還是英語老師的好看些，每天都不重復(fù)。</br>　　然而臺上的孟德并不知道他的這些小心思。</br>　　“考完試就這么放肆了啊，我看看放假回來你們的成績考得有多好！”</br>　　班里的同學瞬間噤如小雞仔。</br>　　他雙手叉腰，指了指一旁的數(shù)學課代表，“課代表把試卷發(fā)下去。”</br>　　“其他科的課代表現(xiàn)在去一趟辦公室拿試卷。”</br>　　底下的學生一聽這話，本想鬼哭狼嚎，但是看到班主任的那張黑臉，頓時不敢說話。</br>　　好幾個課代表應(yīng)聲站了起來，在全班同學哀怨的目光下走出教室。</br>　　過了一會，各科課代表的手里都捧著一大疊的試卷回來。</br>　　孟德看著底下的一群學生，在給他們洗腦，“所謂的放假，不過就是換個地方學習。”</br>　　卓起看著面前落下一張又一張的試卷，表情逐漸僵硬。</br>　　他數(shù)了數(shù)，數(shù)學三張，語文英語兩張，物理化學生物也是兩張，一共十三張。</br>　　整整十三張啊！！！</br>　　他們只是放七天假，又不是放暑假，而且放暑假的試卷也沒這么多吧。</br>　　孟德又說了一些假期的注意事項，一直講到下課鈴聲響。</br>　　“好了，祝大家假期愉快。”</br>　　學生們都巴著一張臉，有苦難言，“謝謝老師。”</br>　　……</br>　　當晚的學校貼吧又火了，有一班的同學發(fā)了一個帖子出來——</br>　　【有生之年系列，我竟然聽到了程星臨現(xiàn)場版的“娜娜米”，啊我死了！！！】</br>　　下面的回帖也很快。</br>　　【什么什么，什么時候的事情啊啊啊，我是一班的怎么不知道！】</br>　　【好了，我知道你是誰了，事情就發(fā)生就在你跟老孟去拿數(shù)學試卷的時候。】</br>　　【有哪位一班的小仙女錄了音嗎，我出高價！！】</br>　　【樓上你以為錢是萬能的嗎，你以為什么東西都可以用錢買得到的嗎！對的沒錯，有錢真的可以，我出雙倍價格！】</br>　　【我坐在隔壁組的，只有我發(fā)現(xiàn)了程星臨這句話是對著他前桌的那個女生說的嗎。】</br>　　【等等，程星臨的前桌不就是……顧以榛的姐姐？】</br>　　【還是唐星舟的女朋友。】</br>　　【我好像吃到了另一個大瓜。】</br>　　【我現(xiàn)在只想魂穿到她的身上，感受一下同時坐擁三個頂級帥哥的感覺。】</br>　　【同樓上，你們說我渣就渣吧。】</br>　　……</br>　　當事人程星臨并不知道貼吧上的事情。</br>　　他下午放學后跟卓起一起回家。</br>　　兩人的家在同一個方向，但是相隔了幾層樓。</br>　　就在快要分道揚鑣的時候，程星臨一把揪住了他的校服衣領(lǐng)——</br>　　卓起的腦袋被迫向后仰，眼神迷惑地看著他。</br>　　程星臨踟躕了很久后開口，“那個‘娜娜米’去哪里可以買到？”</br>　　卓起：“……”</br>　　他慢半拍之后才反應(yīng)過來他說的是什么。</br>　　然后發(fā)出一串爆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br>　　剛好有一對中年夫婦從一旁路過，看了他幾眼，然后神情詭異地往前快速走著，一副避不可及的模樣。</br>　　程星臨不知所措地站在路邊，有好幾個人向他們投來異樣的目光。</br>　　路人：原來有人真的可以笑到像個二傻子一樣。</br>　　／</br>　　國慶小長假的第一天，顧銘回來了。</br>　　研究所那邊的項目暫停幾天，讓他們這些科研人員也放幾天假。</br>　　路以檸一大早就起來了，走到樓梯的時候就碰到了剛從外面回來的顧銘。</br>　　顧銘手里還提著個行李箱，看上去風塵仆仆的。</br>　　他看到她后，朝她露出個溫和的笑來：“怎么，不認得爸爸了？”</br>　　路以檸走下樓梯，直至走到他的面前，才開口說話：“我的爸爸這么帥，當然認得。</br>　　顧銘的目光卻落在她眼睛下的黑眼圈，他看了看客廳墻上的掛鐘，正指向六點半。</br>　　“怎么這么早就起床了？”</br>　　路以檸抿了抿唇，“習慣了。”</br>　　其實是睡不著，她的睡眠質(zhì)量一向很差。</br>　　顧銘皺了皺眉，然后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乖，再回去睡會，</br>　　路以檸點了點頭，“那爸爸你也去休息一下吧。”</br>　　“好。”</br>　　顧銘看著她上樓的背影，等看到她關(guān)了房門后才伸手拿出自己手機，打了一個國際長途的電話。</br>　　電話那邊的人是安雅，安葶的姐姐，路以檸的表姐，同時也是她在美國的心理醫(yī)生。</br>　　顧銘簡單地詢問了一下這段時間自己女兒的一些情況。</br>　　因為路以檸回國后也一直跟安雅保持著聯(lián)系。</br>　　安雅：“阿檸現(xiàn)在的心理狀況其實已經(jīng)好很多了，但還是需要一些時間，不能操之過急。”</br>　　顧銘：“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br>　　需要時間又何妨，只要他的女兒好起來就行。</br>　　中午的時候，顧銘親自下廚，換上了一身的居家服，戴著灰色格子的圍裙，在廚房忙碌著。</br>　　因為是國慶，他給周管家和周姨放了幾天假，讓他們回去探親。</br>　　所以當顧以榛打著哈欠下樓的時候，就聞到一股香味。</br>　　他下意識地喊道：“周姨，今天做什么好吃的啊。”</br>　　廚房里面?zhèn)鱽硪坏朗煜さ穆曇簦骸疤谴着殴恰！?lt;/br>　　顧以榛一個箭步走到廚房的門口，趴在門邊，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背影：“爸，你什么時候回來的？”</br>　　“今天早上。”</br>　　顧銘一邊回答他，一邊把做好的菜裝盤。</br>　　顧以榛偷偷地伸出自己的手，想夾一塊吃著先。</br>　　顧銘佯裝用筷子敲他的手背，他馬上又縮了回來。</br>　　“去叫你姐下來吃飯。”</br>　　顧以榛很快地哦了一聲，然后轉(zhuǎn)身上樓，半點都不帶猶豫。</br>　　顧銘微微訝異。</br>　　然后又想起周姨的話——</br>　　“最近少爺總是一大早就去了學校，故意不帶早餐，都是小姐帶去學校給他的。”</br>　　他低頭笑了笑，繼續(xù)炒著鍋里的另外一道菜。</br>　　這小子，就是嘴硬罷了。</br>　　……</br>　　顧以榛走到自己隔壁的那個房間，曲著手指敲了敲棕色的門板，朝里面喊道：“路以檸，下樓吃飯。”</br>　　里面?zhèn)鱽硪恍┞曧懀袷鞘裁礀|西掉在了地上。</br>　　顧以榛下意識地想進去查看，卻發(fā)現(xiàn)把手那里根本扭不動，被鎖了。</br>　　他冷哼了一聲，覺得有點好笑。</br>　　在家還鎖門，防誰呢這是？</br>　　門很快從里面被打開，女生的一張臉露了出來，嘴唇略顯蒼白。</br>　　她的聲音細弱又小聲，“我知道了，待會就下去，謝謝。”</br>　　顧以榛卻留意到她額頭上的汗，忍不住問道：“你很熱？房間沒開空調(diào)嗎，怎么出這么多的汗？”</br>　　路以檸用手背擦了擦，神色有點不自然，“額，沒事。”</br>　　女生的語氣淡淡的，有種不愿再多說的感覺。</br>　　顧以榛覺得自己就是在多管閑事。</br>　　他的臉色一下子變沉，然后轉(zhuǎn)身走了。</br>　　路以檸等他走后才關(guān)上了房門，背脊靠著門板緩緩滑落，坐在了冰涼的地板上。</br>　　她看著床頭柜那里散落的藥瓶，伸手撫上自己的額頭，閉著眼睛，還沒有完全從剛才的夢境中緩過來。</br>　　／</br>　　小長假的第二天，三人吃過午飯后，休息了一會，然后一起回了一趟顧家大宅。</br>　　這里曾經(jīng)是舊式的庭院，后來被翻新過，裝修和陳設(shè)都變得很新。</br>　　剛一進門，顧以榛就被顧奶奶拉著走，一臉的和藹可親，“哎喲，好久沒見我的乖孫了。”</br>　　顧以榛：“那奶奶你看清楚點，有沒有覺得你的乖孫變帥了？”</br>　　“確實是變帥了。”</br>　　“而且我還長高了呢。”</br>　　祖孫倆的談話聲都帶著歡喜的味道。</br>　　被冷落在門口的路以檸，低頭斂眸，臉上的表情也沒太大的變化。</br>　　顧銘剛把車停好，就看到她還站在門口，又望了一眼早已被人領(lǐng)進客廳的顧以榛，瞬間明白了些什么。</br>　　他摸了摸女兒的腦袋，“走，跟爸爸進去。”</br>　　路以檸回過神來，點了點頭。</br>　　客廳里，有不少人在。</br>　　顧爺爺坐在一旁的單人沙發(fā)上，正和顧家大哥、二哥聊著天。</br>　　顧奶奶的身旁坐著顧以榛、堂哥顧潤澤、堂弟顧承均，還有顧家大嫂、二嫂。</br>　　顧銘是顧家最小的兒子，也是顧奶奶最疼愛的一個兒子，顧以榛也是她最疼愛的孫子。</br>　　路以檸走進客廳，朝眾人一一打著招呼：“爺爺、奶奶、大伯、大伯母、二伯、二伯母好。”</br>　　可是沒有人回應(yīng)她，大家依舊在那里談笑風生。</br>　　路以檸也沒覺得尷尬，她早已習以為常。</br>　　顧家這一輩，除了她，其他的都是男丁。</br>　　她就像是個外人，被排除在這個圈子里，甚至她都不姓顧。</br>　　顧銘拉著她到一旁的空沙發(fā)坐著，“爸爸在這里，阿檸跟著我就好了。”</br>　　他看了看茶幾上擺著的水果，輕聲詢問：“有沒有想吃的？”</br>　　路以檸看都沒看，直接搖了搖頭。</br>　　那邊的顧奶奶在喊他：“阿銘，到媽這邊來坐。”</br>　　顧銘拿起茶幾上的一個橘子，開始剝了起來，一邊回答她：“不了，媽，我就坐這，有阿榛陪你就行。”</br>　　顧奶奶看了一眼低頭坐在男人身旁的女生，神色略顯不滿。</br>　　身旁的堂弟顧承均直接大聲說道：“掃把星，你怎么坐那里了，離我們遠點！”</br>　　顧銘和顧以榛皆是臉色一沉。</br>　　路以檸放在腿間的雙手握成了拳狀，指甲用力地掐著掌心的肉，臉色呆滯。</br>　　顧以榛的臉色很黑，他一把揪過顧承均的衣領(lǐng)：“沒學會說話就給我閉嘴！”</br>　　顧承均開始哇哇大哭起來，聲音里還帶著理直氣壯：“她害死了自己的媽媽，不就是掃把星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