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夭厲肆虐,亂世兇年(三)
夏季的孟月早已如同是虛影就那樣一晃而過,長愿家的小院周圍,圍滿了一叢叢的灌木,山直夏風(fēng)微爽,不分東南西北的,地上掉落了厚厚一層的紫陽花,灌叢中更是花海沉浮,密密麻麻,山門徑路、家門對出去的長嶺兩側(cè)斜坡之上,簇?fù)碇蚯嗷蜃系睦C球。
山間一陣陣夏風(fēng)吹吹而過,團(tuán)團(tuán)紫陽掉落,層層加疊,紫色青色交新,真讓長愿看花了眼。
長愿搬著一枚木頭板凳坐在家門里邊風(fēng)中還夾雜著屬于繡球花無法言語的味道,幾條山里路上全是這一陣撲一陣,一蕩伏一蕩。
開得可真艷!只是這莖葉和這花朵都帶著毒性,長愿啐了一口在心里暗道:“一年到頭就開一季,倒是真的讓我相逢上了一回,可謂是炎風(fēng)偏逢紫陽開!”
長愿之前所身處的神社附近,周圍沒有野生的山花爛漫,自然也沒有接觸過這種大如繡球的美景,但是她卻從神社的書籍中看到過有關(guān)這種花的記載。
神社,之所以能被大室人民一直一無所疑地信仰崇敬著,自然是有著一些亙古奇聞和奇風(fēng)異俗的書被流傳了下來可以傳承,很多天奇地怪到怪誕詭奇還有搜奇索古的內(nèi)容都是神官必須要學(xué)習(xí)的。
長愿自小就沾邊打理著神官的書柜,引伸觸類著那些邊邊角角的東西,周圍的環(huán)境如是,她也就會熟讀深思起有些在外人看來是神鬼難測的事情。但是她所認(rèn)識的字其實不多,也就是卜卦命理上的字形看見得最多了。
“——哇啦——哇啦——”山間有村民慢慢吵鬧了起來,在漫著紫陽花無可名狀的味道中人群越來越嚷唧聒鬧,喧囂聲穿過了山門,傳到了長愿家的小院里。
“乖囡,村里是發(fā)生了什么嗎?”里屋躺在床上的老婦人也聽到了喧鬧的大動靜,向外面的長愿喚聲問。
“大概是發(fā)生了什么口角,阿家你別起來凹!”
“誒,正好峪新大叔過來了,阿家我問問他好了。”外面長愿勸阻了要起來的婦人,聽見峪新的經(jīng)過后,這才又躺下了身,但心卻始終躺不平,有螺鈸若存若亡地生出硌在了上面。
村落里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了如同現(xiàn)在這樣的生氣,怕就怕是什么預(yù)感成真。
“愿兒,你先回去吧,回去跟你阿家兩人先吃午飯去。”
長愿已經(jīng)叫住了腰間套著一把大刀正往前走的村工丁峪新,不曾想后面剛剛砍完柴回來的樵夫也在后面叫走了她。
“阿公今天運氣差,在山上沒遇到好一點的木材,就砍了平常普通的那些,但是最后撿到了一窩鳥蛋,給我拿出兩個,其他你快拿回去給你阿家燒了吃,阿公還有事要跟工長聊兩句。”
樵夫?qū)⒈成系闹窈t取下,捧出里面的一窩蛋,特意留下了兩個,再交給了長愿,努了努嘴朝前面回過頭來的峪新叔叔示意,長愿只好接過,先回了院,但不死心地囑咐了樵夫也早點回去,她馬上就燒好蛋等他。
樵夫點了點頭,拿著剩下的兩枚野蛋朝峪新走去。
“工長,這兩個你拿著,給峪新嫂和修彥補(bǔ)補(bǔ),好久都沒看到你上來長村了,最近是室家有什么通知下來嗎?”
長村包括附近幾個村子都由文室在其中挑選出的工丁管理著,峪新是其中之一的工長,在當(dāng)職工長之前,他也是一個樵人,早些年與長村的樵夫經(jīng)常一道上山砍柴。
“你們一家最近待在家里,不要再出去了,這樣,還有一息尚存……
前日文室上面發(fā)行通令下來了,預(yù)備直接……賜死任何感染上夭厲之人,從前天晚上開始,陸陸續(xù)續(xù)就封了好幾個村挨家挨戶地排查了。
……剛才,工戶們在長村就已經(jīng)抓走了好幾十口人。”
靜如一洼死水,峪新工長也不欲再多言,念著一段情分他好心地警示一句,其他的,在戰(zhàn)亂荒年,誰不是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