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7(不順32)
“這首是《秋日的私語》嗎?”
很快里堂里就傳來了秋靜陣陣笑聲:“廖申大哥!你可算回來了,告訴你,秋飲小姐早回來了!
哦,對了!”
她頓了頓,用更加激動的語氣說來:“還有我們學園的跡部會長!他也來了!”
從蓄水槽中的涼水中撈起炊箒,外面的人聲似乎都距秋飲遠遠離去,她腦中只有兩種聲音的交錯回響,剛才秋靜僅僅只半首彈奏出的樂曲
———《秋日的私語》!
以及廖申那一派自己劇感熟稔的聲音語氣!
在以那首鋼琴音樂為底調的回憶進行又進行中,湘西苗族的聲音響起又響起!
“啊嗯,你在做什么!”
跡部景吾走出樓梯后的書櫥,帶著樺地崇弘經(jīng)過了墻對面的廚室,雖然在尋常人視野盲區(qū)的角落處,極難注意到。
但他自小就在父親留給他的商業(yè)課題上鉆研,甚至已練出了能一眼就全看到一分一毫的洞察。
角落里,深足半人高的酒缸上,有一身在他眼中較為顯眼的長毛衫,半個身體竟鉆進了缸口,酒缸外壁,不斷流下酒液。
跡部景吾迅疾地闊步跨越進廚窗里面,連樺地崇弘都再沒有及時反應過來,他連正門都來不及繞到,大腦直接迅時地作出他所認定的最縝密、最冷靜的指令。
“你這個不華麗的女人!”
如疾風冷冽掃進廚間角落,青年細長優(yōu)美的手指將半身沒盡酒缸中的人從里面拉起,酒面上依然還漂浮著花釀酒的碎瓣,幾片秋花的殘影伴著酒水黏貼在了姑娘臉上。
她牙齒輕顫,一貫的水色杏眸透出血絲滿布,唇角已是留下了森森然的牙印。
即便她眼前已立著了一位看客,她卻還是那一臉的狼狽慘烈,身體中灌進了高純的酒釀,她腿腳綿綿地又靠回了酒缸邊壁。
看她用手肘強撐在上面,雙手緊緊捏在邊上,跡部景吾壓抑著語音:
“你是愚蠢到了想自裁用嗎!”
秋飲再沒有說話,她根本發(fā)不出聲了,杏子眸里,滿眼已是痛不堪忍的紅色,還有咬破又不斷在開合的嘴,卻吐不出一個字。
跡部景吾凌厲的鳳眸,目光深深地緊鎖著她,怒從心生的沉音出:
“我要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
青年甚至都沒有再用那個囂張至極傲慢的自稱,但當跡部景吾用了平常的一個“我”字,卻給人了更加不容拒絕的壓迫。
那段音樂就和著那些特別的語氣話語如蛆附骨在搖晃的大腦里面,霎那間,她的身體哀痛欲絕地從酒缸外壁邊乍然滑下。
“秋飲,本大爺再說一遍,告訴我所有的一切!”
俊美氣勢逼人到不可直視的青年彎下了腰一把將她摟入了懷中,堅厲穩(wěn)定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腰上被青年有力的手緊環(huán),溫暖來自身邊的這個人。
但有些話不能說,為了什么?為了曾經(jīng)唯一可以述說那些話的人。
那時,巍巍武陵山下,浩浩洞庭源上,酉水多灘和司城湖鄉(xiāng),畫船棲鳳對飛湍坐龍,瀑布上的險阻神秘古鎮(zhèn)。
芙蓉小鎮(zhèn)那里,有一條瀑布,瀑布中的,有她一眼就看到了頭的人生……
這時,里堂內的電話響了起來,這急促的鈴聲猶如驚雷炸響,終于震醒了秋飲的神思,她再次整理清了所有的思緒又一一藏起,再次挪出了那個面世于眾的秋飲。
她伸手推開懷抱著她的青年,卻再掙脫不了,噙著疑慮的目光,兩個人對視而上。
“跡部君……”
跡部景吾深暗著冰藍色的俊目,死死地再次看了一眼她,然后驕傲地起身、退開,不再將自己的視線投注給地上的人一星半點。
背后的里堂內,其他的幾個人原本正閑聊著秋靜適才彈奏的鋼琴音樂,只有廖申一人坐在窗邊,看著窗外,臉上滿是不能抹開的滄桑憂傷。
突然,幾人聽到了電話鈴聲響起,順仲先生出來接了電話。
座機電話聲筒被一只大手拿起,放在了主人的耳邊,周圍不約而同地弱減下了聲,只有順仲沒多大知覺地不知是與電話另一頭的誰時不時附和的一聲。
“嗯,我這邊應該還會再下幾場雪的,你搬到靜岡了嗎?那里的雪山景色是最壯闊的啊,羨慕你以后都有眼福了。什么?有些事情要拜托我嗎?
好,好的,我知道了,那真是打擾了。
好,再見。”
一番沒頭沒尾而又惹人好奇的話從順仲口中傳出,傳進已沒多大心思聽身邊人講話的秋靜耳朵中。
后來也進來了,只坐在了她對面的綠漆實木客椅上的松下貴徹剛被她彈出的半首鋼琴樂而順平熄滅了心里因之前兩個人鬧出不愉的惱火。
他才一句皺巴巴的稱贊向歡悅地從房間內搬出鋼琴坐在琴凳上的秋靜說出彈的與那些名門媛女有點像模像樣的一句,就察覺到了她的心不在焉,根本沒在聽他說的話。
明明……之前她與藤原津人說話活躍得有多起勁!現(xiàn)在就這樣含糊敷衍著他!
“小靜,我不是很懂音樂這方面,更別說是那么需要藝術造詣的鋼琴了。松下同學應該是這方面的高手,他都說你彈的好了,我這個外行人覺得你彈的也的確很好聽。”
藤原津人喚回了秋靜如一只小白鴿,心飛到了順仲先生那里的注意力,再撤回來后,又像是一頭迷失方向的小鹿,而不知所措地回望著綠木沙椅上,又斜坐在深紅暖墊上細瞇著眼也看過來的松下貴徹。
那一道方向,宛如蹲點著一個獵人,讓她忙錯開了眼睛。
多么及時,幸好,順仲先生合上話機回頭救場搬地解了僵硬的氣氛:“小靜,你們的假期應該快要來臨了吧?”
“是……是的,應該還有幾天的。”
話中還有少年輕刺的聲音穿插進來:“嘛~準確來說,接下來的第二周,就是你寒假的開始了。”松下貴徹最后延長強調的語氣,讓秋靜再次不敢接上話。
“這樣啊——”順仲若有所思搬,長長舒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