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血食者十八
她說話時的語氣讓我中止了想繼續(xù)從她這里探知些什么的念頭。
這會兒身上的麻醉勁消失得已經(jīng)七七我悄悄活動了下手腳讓自己慢慢坐起來,一邊看著車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象,一邊感覺到自己的手指似乎摸到了什么東西。
是一支筆。
我立即把它捏進了手里。這時見她從后視鏡里朝我瞥了一眼,道:“殷先生對你的那兩個男伴很特別他們跟殷先生是一類人吧,我是說,他們并不是人?!?br/>
我牽了牽嘴角沒回答。
“你能跟這么一類人共同生活在一起,可見也是特別的,否則,那個人不會在離開前要我以這樣的方式把你帶出來見他?!?br/>
聞言我一個激靈:“誰?是誰要你把我?guī)С鰜硪娝?!?br/>
她沒回答只是問了我一句:“你剛才是不是在問難道真的沒有任何人能阻止那個女人?”
“對?!?br/>
“有一個人可以?!?br/>
“誰?”
“他很強大強大到即便機場里布下了那么多的符咒,即便殷先生請來了黃泉狩獵者,即便四大家族的人都在機場內(nèi),也沒能阻止他從那地方輕易離開。”
“你是說”
“臨走前他來見過我。他說他知道我被什么東西給纏著,也知道怎么除掉那東西,甚至他能免除時間的暫停對我今后面容所造成的影響但前提是,我能把你帶離你的那兩個男伴,帶你到他這里去,讓他同你見上一面。”
“為什么”
她笑笑沒有回答,徑直往下道:“其實本以為那會很難,因為那個叫铘的男人總是如影隨形似的在你周圍待著。而碧落,我完全不知道怎樣才能讓你離開他的視線范圍,說實話,我很怕他,有時候比見到殷先生更害怕,雖然他看上去總是那副親切溫柔的樣子。呵,男人不過所幸,人算不如天算,出了供電的故障和蘭登堡夫人的意外,很容易把這兩人引離了你的身邊,否則”話說到這里,她突然用力踩了下剎車,因為這當(dāng)口驟然變急的冰雹將車子的雨刷砸得靜止了下來。
放緩車速后她用力調(diào)節(jié)著雨刷的按鈕,試圖讓它們重新啟動起來,趁這當(dāng)口我拔下筆蓋,將筆尖朝手腕上的膠布狠狠戳了過去。
雖然反手被綁讓我力氣使不出原本的三分之一,但隱約可以感覺到膠布最外層被我戳出破裂般一聲輕響,可沒等我為此松上一口氣,她一腳油門讓筆尖猛地一滑,徑直劃進了我的手腕。
疼得我差點叫出聲,但頭撞到前座的突然讓我及時吞下了這點聲音。
“你坐穩(wěn)點,或者干脆躺下,我不想你還沒見到他就先受傷?!彼粗笠曠R里的我道。
我坐直身子沖她笑了一聲。
“你笑什么?!彼龁?。
“我不敢相信已經(jīng)活了半個世紀(jì)的你會相信這么一個人的話,他自身都成了血食者的倀,怎么可能解決連殷先生都沒法解決的問題。你又知道铘和碧落是什么人?他們的確不是人,他們是麒麟和九尾狐。你聽說過這兩種生物么,夏小姐?!?br/>
“你說他們是麒麟和狐貍精?”
“沒錯。”說完,見她面色微變沉默下來,我繼續(xù)又道:“就連他們兩個,同樣也無法解決我見到女煞的問題,你覺得可能做到么?唯一能解決的方式只有一個,那就是永遠(yuǎn)也不要去想到她,讓她慢慢的在你腦子里消失,這樣,她就再也不會出現(xiàn)在你生命了,更勿論奪走你的生命”
“你以為我不知道這個方法么?”話沒說完,被她迅速打斷,“不去想,忘記?哈,沒錯,最初那么些時間,我確實以為自己可以靠著方式去擺脫她。但知道之后會變成什么樣一種狀況么,寶珠?”
“什么樣”
“之后,你會發(fā)現(xiàn)她越來越清晰地駐扎在你的腦子里,讓你在略一走神的時候,在稍微空閑一點的時候,在哪怕一轉(zhuǎn)頭一眨眼的時候,都會非常清楚非常自然地想到她,想到她細(xì)細(xì)瘦瘦的身體,想到她濃黑雜亂的長發(fā),想到她那張永遠(yuǎn)都看不清楚五官,卻永遠(yuǎn)都在你眼前回蕩的臉!你根本忘不掉的,寶珠,隨著時間的流逝和你刻意的忘卻,她只會像烙印一樣烙刻在你的腦子里,你的血液和細(xì)胞里!想忘記她?做夢!就是在做夢!所以我沒得選擇,寶珠,你以為我想選擇相信他么?正如你說的,活了半輩子了,怎么可能隨隨便便輕信于人?但是,我根本沒得選擇!”
最后那句話剛剛說完,突然我聽見身后遙遠(yuǎn)的方向傳來一陣渾厚的雷鳴。
冰雪天的雷鳴。
這不能不叫我吃了一驚,也讓說話說到臉色發(fā)青的夏氳瞪大了雙眼直愣愣看著后視鏡。
緊跟著后視鏡里映出的一幅景象讓我牙齒無法克制地磕打了起來。
我看到身后機場的方向積壓著極厚極厚一片云層。云層壓得很低,遠(yuǎn)遠(yuǎn)看去幾乎同那地方的天際線吻合在一起,所留下的那段空隙里就如同火山爆發(fā)般布滿了閃電,閃電此起彼伏,幾乎映亮了大半個天際。
不知是否因此,原本下了很久又很密集的冰雹突然停止了,只剩下一片片細(xì)雪在風(fēng)里翻飛,隨著飛的幅度愈顯增大,轟的聲巨響,雷聲開始一片片從云層里滾了過來。最初是渾厚而沉悶的,然后開始變得尖銳,隨著閃電一道一道從最初的細(xì)小變得好像倒扣著的樹林一樣粗壯而密集,那雷聲簡直如同天降隕石般嘩啦啦一陣當(dāng)頭劈打下來,聲音響得讓人耳膜刺痛。
“機場出什么事了??”當(dāng)即急問夏氳,因為本能地直覺到這極為異樣的雷電肯定不同尋常。它必定不是因為氣候變化的緣故而出現(xiàn)的,能在這種季節(jié)出現(xiàn)這么大規(guī)模以及密集于一個點的雷電,能讓我想到的只有一樣?xùn)|西天雷。
夏氳沒有回答我。
事實上在我回過神問她的那個當(dāng)口,她猛一踩油門以著比之前更快的速度把車往前開去,全然不顧前面還有幾輛車在行駛,像條蛇一樣繞過它們直沖到了最前面。
見狀我立刻加快了手里的速度使勁用筆扎著手腕上的膠帶。
但可能是沾上了我血的緣故,也可能是心里發(fā)了慌,我怎么也無法對準(zhǔn)那片變得濕滑的束縛,一時急得全身發(fā)燙,六神無主間猛挺起身撲到前座大叫了聲“停車!”
然后腦子一熱一口咬在了夏氳在外的脖子上。
這當(dāng)口她啊的聲發(fā)出陣刺耳的尖叫。
不是因為我咬到了她,而是因為車燈正前方那片原本空無一物的路面上,突然出現(xiàn)了一道人影。
帶著閃電般刺眼光芒的一道人影。
夏氳想踩剎車但很顯然狠狠一腳踩在了油門上,瞬間這輛性能極好的越野車一聲低吼猛地朝那道人影直沖過去,眼看著就要劈頭從那人身上碾壓過去,豈料就在離他一步之遙的當(dāng)口,他輕一抬頭,這車硬生生就停了下來。
一步之遙,他僅被車緩沖的力道給沖擊得飄了飄。
而夏氳一下子就朝車窗上撞了過去。
所幸氣囊及時彈出,保住她的頭顱沒被直接撞碎,但沒有任何安全措施的我則一下子朝窗玻璃上直撞了過去。
眼睜睜看著那道玻璃撲面而來,以為自己這一下必然要被撞得頭四分五裂,但半秒鐘過后,驚恐得連眼睛都不知道的我卻發(fā)現(xiàn),自己從那道玻璃中穿了過去。
沒有一絲疼痛,甚至沒有一絲感覺,徑直沖出了越野車厚實的玻璃,沖進了外面那一片冰冷刺骨的冰雪世界。
隨后在我跌墜到地上前的一瞬間,一只手猛地拽住了我衣領(lǐng),把我一把提了上去。
提到半空一個緩沖,再扔到地上,雖然簡單粗暴,自然好過直接從車?yán)锉粵_出去后對地面那股力道撞擊。
所以除了疼痛外沒太多損失,讓我得以立即用肩膀頂著從雪地里滾爬起來。
沒等站起身,看到那人影已站在了我的面前,一把抓住我頭發(fā)把我頭提了起來,迫使我仍處在六神無主狀態(tài)中的一雙眼睛對準(zhǔn)了他:
“梵天珠,還認(rèn)得我么?!?br/>
他是。
可是頭發(fā)是金色的,他的卻是黑色,的眼睛是藍色的,他眼睛卻紅得比血還濃稠妖冶。
“你是誰?!币粍硬粍涌戳税肷危覇?。
他笑笑:“剎?!?lt;/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