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畫情七
宮里地方大,入夜清冷小太監(jiān)便照著載靜吩咐提著燈籠將朱珠領(lǐng)至了就近廂房內(nèi)。
廂房是載靜平日畫室進(jìn)門便撲鼻一股古古怪怪氣味,倒也不難聞,只是不大地方擺滿了框框架架邊上許多晶瑩剔透琉璃**子裝著五顏六色粉也不知做什么用,桌上堆成一片。這對于朱珠來說是頭一回瞧見,自然感到鮮,當(dāng)下東瞅瞅西看看小太監(jiān)怕她一人待著無趣便也跟一旁陪著。
但轉(zhuǎn)了一圈卻沒找見一幅畫未免心下疑惑便問小太監(jiān):“你家主子畫兒呢?”
小太監(jiān)笑笑,欠身指著前面那些用布罩著框框架架道:“王爺畫都那些里頭呢,姑娘。您看時可得小心著,王爺平日都不許奴才們碰,唯恐碰去了顏色,所以整天都是用布好好地遮著。
朱珠便就近掀起一塊來,往里一看,原來是白天見到那幅荷花池。有了先前印象,這會兒一眼便瞧見了畫上那些光著身子仙女,不由臉再次燙了起來,匆匆將畫遮好了,咕噥道:“去法蘭西四年,凈是學(xué)了這些粗鄙不堪回來。早知也還不如跟著宮里畫師們好好學(xué)學(xué)?!?br/>
小太監(jiān)知她害臊,將臉別到一邊笑笑不語。
“這些全都是你家主子畫么?”
“回姑娘,大多是主子從西洋購了剛帶回來孝敬福晉名畫,東邊那些和門前這些才是王爺自個兒畫?!?br/>
“既是買來名畫,怎不掛著。”
小太監(jiān)尷尬地笑笑,道:“原是想掛,福晉說看不懂那些西洋人袒胸露乳玩意,所以吩咐奴才們又都摘了下來?!?br/>
朱珠噗嗤一笑。
一路走著,一路又翻看了些畫,有些雖看不太懂,不過有些大片花兒倒也確實好看。正自觀賞著,突兀翻到一副半人高畫,她不由將腳步頓了頓。
“周福兒,這也是王爺畫么,看著不像是西洋女子?!?br/>
周福兒聞言立即湊過去仔細(xì)瞧了瞧,隨后哦了聲道:“這自然不是西洋女子,她是正黃旗布爾察查氏家大格格婉清小姐呢?!?br/>
“是么”聽他這一說,朱珠朝那副畫又仔細(xì)看了看。
畫上地方是西洋人臥房布置,畫上女子雖是滿人,粗略看去已跟西洋人無異,一身紫絳紅緞子面洋裝,裙擺大得能塞下兩三個人,倒也確實是好看,里頭襯著玻璃絲襯裙,一雪白透明,好像浪花兒似外裙下若隱若現(xiàn),將她原本就美麗一張臉襯得真如同西洋人娃娃一般精致。
當(dāng)下不由伸手摸了摸自己臉上冰冷冷面具,又怔怔朝畫上看了陣,回頭問那小太監(jiān)道:“看似是這格格府中畫,王爺跟他們府上很熟么?”
小太監(jiān)往那幅畫又多看了一眼,想了想,道:“應(yīng)該是法蘭西時畫畫兒,瞧這擺設(shè),王府里頭可不興”
“那位格格也法蘭西么?”
“是啊,”小太監(jiān)一聽不由笑了起來,“姑娘身皇城卻沒聽說過么,都道靜王爺四年前去法蘭西,便是為了同這位留洋法蘭西格格同一塊兒呢?!?br/>
“是么?!?br/>
“是啊,所以也總愛請這位格格當(dāng)當(dāng)那個啥馬豆來著”說著又忍不住笑出聲,因而也就沒留意到朱珠沉默,只一味繼續(xù)喋喋不休往下道:“您看,西洋人詞兒多怪,馬豆,怎不叫驢豆,豬豆,羊豆,非要叫什么馬豆”
“什么驢豆馬豆?”正說得來勁,冷不防邊上門忽然開了,載靜問著話從外頭走了進(jìn)來。
慌得小太監(jiān)一溜煙過去往地下跪了,道:“回王爺,奴才正陪著斯祁姑娘聊天呢。”
“聊些什么?”載靜朝內(nèi)瞥了眼。
朱珠已是將面前那幅畫匆匆蓋妥,轉(zhuǎn)身回道:“聊王爺畫?!?br/>
“跟打雜太監(jiān)聊西洋畫么?你倒是雅興。”
朱珠將頭沉了沉。
見狀載靜揮退小太監(jiān)徑自進(jìn)了里屋,身后跟進(jìn)兩名侍女,托著盤子將上面幾疊點心和湯碗輕輕放到朱珠邊上案幾上,隨后向載靜告退。直等她們出去將房門帶上,載靜才又道:“怎不坐會兒,不是腳傷了么?!?br/>
“只是破了點皮,這會兒好多了,正看著王爺畫?!?br/>
“無非是些東一堆西一堆彩色泥漿而已?!?br/>
“王爺又取笑奴婢么。”
“你倒機(jī)靈。”
朱珠笑了笑,扯開話頭道:“聽老佛爺說,福晉身體不適,不知現(xiàn)怎樣了?!?br/>
“好了很多。聽說你也宮里,便說下回要領(lǐng)你過去見見?!?br/>
“奴婢自是要過去請福晉安?!?br/>
“又說你遣人送來人參,她著實喜歡,所以讓我明兒帶些老佛爺賞江南貢綢送去提督府?!?br/>
“真是煩勞王爺了”
“總是要抽空去一次。你家阿瑪喜好什么,我瞧瞧宮里有,順便給他也帶些去?!?br/>
“王爺實不用太費(fèi)心”說到這里,忽覺載靜一雙眼一動不動朝她瞧著,不由怔了怔,下意識想要回避,便聽他突兀喚了她一聲:
“朱珠?!?br/>
朱珠不由驚了下。忙轉(zhuǎn)過那有些神游一雙眼朝載靜望了望:“什么事,王爺?”
“怎忽然變得像根木頭?!?br/>
“哪有奴婢始終回王爺話。”
“是么。”他再瞧了她一眼,似若有所思,卻也不多說些什么,只轉(zhuǎn)身往一旁榻上坐了,指著案幾上那幾樣?xùn)|西道:“想起你至今還未用過晚膳,這會兒御廚房灶火怕早已熄了,先把這些點心用了再回去吧。”
“朱珠倒是不餓,只是有些乏了,還請王爺早些送朱珠回去?!?br/>
“讓你吃便吃?!?br/>
說罷,也不再繼續(xù)看她,徑自往榻上斜靠了下去,輕拍了下掌,立即便有守外頭太監(jiān)匆匆進(jìn)入,無須多做吩咐,自覺將擱榻邊煙桿取了來,填入煙絲引燃了,換上簇白玉煙嘴,交予載靜手里。
隨后便又輕輕退了出去,無聲無息,仿佛道影子一般。
朱珠一旁看了,無聲吸了口氣,隨后案幾邊坐了下來。
知是每次只要載靜將這樣話朝她丟出,那即便心下再不情愿,她也無法與之違拗。自小到大,他面前一貫如此。于是低著頭,一邊喝了點湯,一邊夾了口點心放進(jìn)嘴里,慢慢嚼著,嚼不出什么滋味,因滿室那些奇特氣味此時同載靜煙桿里飄出煙霧纏繞了一起,混合出一股為濃烈而奇特味道。
依舊不難聞,卻叫人食不知味。
“剛才福晉問起,說斯祁家這女兒應(yīng)是十八了,怎還未嫁人?!边^了片刻,載靜再度開口道,一雙眼透過蒙蒙煙氣望著朱珠?!跋胂氲挂彩牵页鋈ニ哪?,回來你仍閨閣里待著,你娘是不舍得讓你嫁人么,朱珠?”
朱珠順勢放下筷子:“因整日帶著面具,媒人都恐面具下這臉不堪入目,所以至今無人敢來說親?!?br/>
“噗”一句話說得載靜輕笑出聲。
“王爺笑什么,便是一輩子嫁不了人,家伺候額娘也是開心?!?br/>
“不如索性由我娶了你算了?!?br/>
“王爺說笑了?!?br/>
“嫁給我,我?guī)闳シㄌm西。”
“王爺又說笑了?!?br/>
“你總跟塊木頭似,再不說些笑話,莫不是要悶死我么?”
話音落,見朱珠身子微微僵了僵,他便慢慢吐出口中一團(tuán)薄煙,朝她笑了笑:“也罷,不說笑話了。”
“王爺幾時送奴婢回去?”
“說過了,等你吃完?!?br/>
“奴婢吃不下?!?br/>
“那過來陪我坐會兒。”
“奴婢坐這里便好?!?br/>
“怕我吃了你么?”
“只是不想聞著王爺身上煙味。”
似是沒料到朱珠會這樣回答,載靜怔了怔,隨后輕輕一笑,起身將手中煙桿擱到邊上:“聽說你看曹公石頭記,是么?”
“閑時看過幾眼?!?br/>
他點點頭,再度掀開袍角斜靠回榻上,用著一種令她有些局促目光,笑吟吟看了她一眼:“幾年不見,你果真是長大了,連石頭記那樣臟東西都瞧,不再怕被提督夫人瞧見了是么?”
朱珠被他說得臉一燙,垂頭不語。
“怎了,看便看了,有何不妥。說說,里頭看出了些什么來?”
“都說了,只是隨便翻了幾頁而已。”
“既然如此,你過來?!?br/>
朱珠怔了怔。
遲疑著坐凳子上半晌不愿動,直至見他蹙了眉輕輕丟了句:“怎,仍怕我吃了你么。”
便只能站起身,慢慢走到他跟前:“王爺有何吩咐”
“想要回去是么?”
朱珠點點頭。
“那讓我開心下?!?br/>
“怎樣才能讓王爺開心?”
“我身上藏著樣?xùn)|西,你且摸摸,猜著是什么了,我便送你回去?!?br/>
“猜不著呢?”
“你便這里留上一宿?!?br/>
“王爺是要讓奴婢被老佛爺責(zé)罰么?”
他笑了笑。
朱珠輕嘆一口氣,不再多言,將手遞到他面前。
“還是這么聽話。“他望著她手道。
“王爺要奴婢猜什么?!?br/>
他仍是望著她。
目光淡淡,卻又仿佛有著些什么東西慢慢游移那幽深瞳孔里。隨后突兀起身一把將朱珠拖到近前,把她那只手拉到了自己身上,又壓了他腹下一塊突起地方:“告訴我這是什么,朱珠。”
朱珠一驚。
連著使了幾下狠勁,卻都無法從他掌心里將自己手抽出,只能隔著袍子任自己手那地方僵放著,隨后沉默了陣,道:“莫非是鴿子蛋么”
一句話說得載靜噗聲噴笑出來。
而他身體這樣震動不由叫朱珠再次使勁掙了下,卻依舊掙不脫,只能停下,訥訥道:“不然是什么,王爺,奴婢笨拙,猜不出?!?br/>
“我可算知道,你石頭記真沒白看,朱珠。”載靜再笑,笑得朱珠心里頭突突一陣亂跳。
笑過之后,按著她微微發(fā)抖手,繼續(xù)壓那地方,瞥了她一眼道:“鴿子蛋,你這丫頭越來越會損人了,倒不說是鵪鶉蛋?!?br/>
“王爺誤會了”朱珠再次用力往回抽自己手,卻仍舊抽不動,只感覺手指下那堅突硬物自剛才猛然突起變大后,又再次朝上頂了起來,甚至隔著那層寬大袍子也能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垂下頭,避開他視線再次掙扎了下道:“王爺,松手”
掙扎力度突地叫載靜身子微微一顫。
他用力按了她手一把,隨后身子慢慢朝她湊近了,貼著她耳畔輕輕道:“松手?成啊,先幫著扯把讓我舒坦下?!?br/>
朱珠幾乎要哭出來。
不愿。
但手被他牢牢抓著,恐不依言他會一直這樣同自己僵持下去,便只能低下頭,照著他話朝那東西扯了一把。
有些用力,這動作叫載靜嘴里嘶聲悶哼,隨即一把擰住了朱珠肩膀,笑道:“你這丫頭,叫你扯,沒叫你這樣用力,當(dāng)真是要連根拔起么?輕輕,來,跟我這動作一樣做做看?!闭f著,手一路而下,將她手指攏自己手心,再包攏自己身體上那團(tuán)高高隆起,慢慢沿著它朝上滑,再慢慢緊貼著它從上頭移了下來。
朱珠依著樣子重做了回。
發(fā)現(xiàn)載靜隨著她動作身體微微發(fā)抖,迅速一縮手,卻旋即又被載靜牢牢扣?。骸斑€像不像鴿子蛋?”
朱珠搖搖頭。
“那么繼續(xù),朱珠。”
“放手。”眼淚從眼眶里直滾而出,她無聲抽泣了下。
“都說了,讓我舒坦先。”他咬著下唇看著朱珠笑,一邊將她手又按到那突起上。“繼續(xù),朱珠,不要停。”
“放開我!”朱珠猛一甩手。
也不知是力量終于爆發(fā)得足夠大,還是載靜根本沒有防備,她終于從他桎梏中掙脫而出。當(dāng)即轉(zhuǎn)身就要朝門外跑,但未及奔走,腰卻被一把摟住,隨即整副胸膛自后貼了上來,他將她整個兒緊繃住身體攬進(jìn)懷里,笑道:“這么些年,想我沒?”
“放手,王爺!”
“你先說想我沒?”
“什么想不想,這四年自有王府格格身邊陪伴,王爺還能有閑心想著其他么”也不知怎,這句原本該藏心里頭話情急之下竟被脫口說了出來,意識到這點朱珠慌忙住嘴,隨即感到剛才載靜身上那塊突起此時猛地硬邦邦頂了自己身后,劇烈不適讓她全身一陣發(fā)抖,幾乎站都站不穩(wěn):
“王爺!放開我!”她用力去扯抓著自己腰那兩只手,手卻因此收得緊,迫使她同那堅硬東西也貼得緊,緊得幾乎像要穿破衣服貫穿進(jìn)她身體里去了,她不由急得一下子哭了起來:“放手放手!你放手??!”
許是掙扎得厲害了,載靜終于松開了她。
一得自由朱珠立即倉皇逃出廂房。至門口處匆匆回頭看了他一眼,見他沒有追來,也沒有阻攔意思,才略微定了定心。隨即張開口正待怒斥他輕薄,但想起額娘臨行前告誡,終是沒能說些什么,只將他先前贈與自己琺瑯瓷胸針一把扯下,狠狠丟到他面前地上,隨后一頭奔進(jìn)了外面茫茫夜色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