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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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水倒入泡面桶中, 瞬間熱氣騰空,調味包的味道在空中緩緩彌散開來。
祝矜把叉子插在紙蓋和桶壁交接的地方,非常有儀式感地把泡面桶往前一推, 說:“泡好了。”
鄔淮清見她泡個面都很開心的模樣, 不禁笑起來, 工作的辛苦好像也煙消云散。
他端起泡面桶, 說:“走吧。”
兩個人就這樣端著泡面去了旁邊的面館, 鄔淮清幫她點了一碗熱氣騰騰的豚骨拉面。
祝矜把蔣文珊做的巴斯克蛋糕擺在桌子上, 遞給他一個勺子, “喏, 吃吧,你前任未婚妻做的。”
“誰?”
“蔣文珊呀。”
鄔淮清驚訝不已,“蔣文珊,你們倆怎么認識了?”
祝矜舀了一小勺蛋糕,送入口中, 濃濃的芝士香味。
她故意神秘地笑了笑, 說:“畢竟是你以前的未婚妻,我有必要認識一下。”
“我可從來沒有過未婚妻。”鄔淮清糾正她, “這一點不容造謠。”
祝矜眨眨眼睛:“誰造謠了,難道她不是差一點兒就成了你未婚妻嗎?”
“那哪是差了一點兒?”鄔淮清直視著她, 輕笑, “那是差了億點, 億萬富翁的億。”
祝矜又舀了一勺蛋糕, 要喂給他吃,誰知他偏偏頭, 不吃, 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她笑起來, 勾了勾他放在桌上的手指,說:“放輕松嘛。”
然后,在他疑惑又審視的目光下,她把下午蔣文珊來找她的事情講給了他。
“哦,她之前的確說過從安和買了房子,沒想到在你樓上。”鄔淮清一顆心放松下來。
雖然他和蔣文珊的關系明明白白,但不知為何,當祝矜剛剛那樣說時,他心中還有一絲緊張,怕她多想。
“還挺巧。”祝矜說,“不過她做的蛋糕真的好好吃,還把白砂糖換成了糖醇,我的廚藝什么時候能長進一下。”
“據(jù)說她當初在宿舍做飯,然后整棟宿舍樓都跳閘了。”鄔淮清慢悠悠地說道。
“……”
泡面的味道縈繞在鼻息之間,祝矜忍不住把叉子拿開,掀開紙蓋去看桶里的情況,面條看樣子還有些硬。
“怎么突然想吃泡面了?”鄔淮清問。
其實祝矜以前很少吃泡面,因為她不太喜歡泡面桶的味道,上一次吃泡面,還是在大學的時候。
姜希靚有時會把方便面加青椒、蝦仁做成炒面給她吃,味道實屬一絕。
而今天,可能是“你是臺風天冒煙的泡面,你是我最愛的人”這句歌詞的緣故,讓她反常地想念這個味道。
祝矜時常會因為一句歌詞、一篇文章,而對某種食物懷有特殊的情感。
鄔淮清是這份感情的引子,點燃了她今天對泡面更多的憧憬,尤其是他那句“因為你想念泡面的味道呀”——
讓祝矜在之后無數(shù)個日子里,每當見到泡面,都心懷別樣的溫暖。
雨天面館里人很多,大都是附近上班的白領。
一碗熱騰騰的面,配著稀稀拉拉的雨聲,再舒服不過了。
豚骨拉面做好了,鄔淮清把面端過來。
與此同時,泡面也到了時間。
祝矜一掀開紙蓋,熟悉的味道立刻飄散在空中。
她深呼吸,想把香味兒都吸入鼻腔。
鄔淮清動作迅速地把豚骨拉面推到她面前,自己則拿走泡面。
祝矜吸吸鼻子,無聲地瞪他一眼,筷子悄無聲息地放進泡面桶里,夾起一根,然后小心翼翼地夾到自己的碗里。
一抬頭,發(fā)現(xiàn)鄔淮清正看著自己。
“看什么?你不會真的一根都不讓我吃吧?”邊說著,她還眨巴眨巴眼睛。
鄔淮清倏地笑了,笑容很燦爛,也不說話。
祝矜不知道他笑什么,“怎么了?”
他輕輕敲了敲桌子,眸光溫柔,說道:“沒什么,就是覺得你偷面的樣子很可愛。”
祝矜:“?”
“什么叫偷面?我是光明正大在吃好不好。”祝矜可憐兮兮地在他面前晃了晃那一根泡面,然后吃掉,“再說了,泡面既然不健康,我不能叫我們小清子一個人吃嘛,得為你分擔的。”
“那我謝謝你?”他笑著問。
祝矜順勢點點頭:“客氣啦。”
說完,兩人不約而同一起笑了。
祝矜看著面碗上的標志,吃著吃著,忽然想起來,問:“你是不是投資了這個牌子的面館呀?”
“嗯。”他點頭,“之前來吃過幾次,味道還不錯,也很適合擴張。”
今年拉面市場出乎意料地火爆,備受投資人青睞。
祝矜知道他眼光一向不錯,但不知道這人哪來的那么多精力,能同時處理那么多件事情。
“鄔淮清,你今晚不能熬夜了。”
鄔淮清想到剩下的工作,今天不熬夜是不行的,他問:“怎么了?”
“對身體不好。”她悶聲說道,只見他笑笑,分明是不把這句話當回事兒。
也是,除了工作迫不得已熬夜,還有那么多因為不自律而熬夜的人,他們哪個人不知道,熬夜對身體不好?
祝矜吃了口拉面,決定轉變戰(zhàn)術。
她注視著他的眼睛,忽而特別嚴肅地說道:“鄔淮清,你知道嗎,熬夜會降低精子活力,男人總是熬夜,不行的。”
“……”
男人應該沒有人能夠忍受被說“不行”。
這招應該管用吧?
誰知鄔淮清卻笑了,他湊近她,語調特別曖昧地說道:“祝濃濃,你就是仗著我沒時間去床上找你是不?”
祝矜:“?”
“鄔淮清,你閱讀理解能力和抓重點的能力,好像真的不太好。”
“我當年語文上了140.”鄔淮清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
“……”
-
八月下旬的時候,電影學院開學。
祝矜送祝小筱去學校。
本來祝小筱是要自己去的,祝矜知道后,以“帶我去電影學院養(yǎng)養(yǎng)眼”為由,要送她一起去。
一個暑假過去,祝小筱的發(fā)色變了好幾次,這次開學,終于又變回了黑色,但不是那種普通的黑,在陽光下,還會泛著一點兒亞麻灰,很洋氣。
她拉著行李箱,給祝矜講自己這個看似平平無奇的發(fā)色染的時候花了多少錢。
祝矜聽著,唇角不自覺彎起,堂妹的性子明顯要比剛回國的時候要好很多。
不僅好相處了,還變得活潑了很多。
她之前一直怕,季隨宇的事情會給小筱留下心理陰影。
想到季隨宇,祝矜不自覺想起大媽說的,季家在背后給祝羲澤使絆子,忍不住蹙眉。
“小筱,上學后,也一定記得保護好自己,有什么事兒就給我,或者給你三哥打電話。”
“知道了啦。”祝小筱答應著,走到了新生報到的遮陽傘下,填完信息后,老師給了她兩瓶礦泉水。
祝小筱把其中一瓶給祝矜,“喏,喝水。”
電影學院不算大,但肉眼可見的,學校里學生的顏值要比普通學校的人均顏值高。
新生前幾周要軍訓,一提起這個,祝小筱便哭喪著臉。
祝矜邊安慰她,邊幫她收拾宿舍里的東西,“大家都得軍訓,防曬帶了沒?”
“肯定帶了。”
小姑娘好像對軍訓非常排斥,收拾完東西后,還在想明天軍訓該怎么辦,要不要提前在教官面前飆演技。
祝矜拍拍她的肩,“別想啦,帶你出去吃好吃的。”
電影學院離張瀾任職的C大不遠,附近有好多大學,祝矜對這片兒還算熟悉,她挑了一家中式餐廳,帶著祝小筱去吃。
祝小筱像大多數(shù)堂妹一樣,忍不住好奇堂姐和堂姐夫的事情,纏著祝矜給她講戀愛故事。
祝矜不勝其煩,笑道:“哪有那么多愛情故事,你還不如去看言情小說?”
“敷衍,姐,你知道嗎,我早就知道你和淮清哥在一起的事了。”
“啊?有多早?”
“當初在珠海,我就知道了。”
祝矜驚訝地看向她,“你怎么知道的?”
她嘿嘿一笑,“那會兒淮清哥不是也來了嘛,在廣場我看到你倆牽著手,你拋下我就和他跑了。”
“……”
祝矜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你還挺能藏事兒的。”
“我這不是不想當電燈泡嘛。”祝小筱說道,“姐,你知道嘛,你和淮清哥站在一起的時候,即使什么都不做,旁人也能看出你倆有一腿。”
“為什么?”
“你們的目光是那種帶著火花的,眼睛里有愛,藏也藏不住。”
祝矜被她的說法逗笑,調侃道:“小說看多了?”
嘴上這樣說著,她腦海中卻不自覺回想起過去和鄔淮清的每次見面。
車子開到那家餐廳,祝小筱點了很多愛吃的菜。
點完后,祝矜笑道:“不是說上鏡怕胖不能吃嗎?”
“啊?”祝小筱猛然醒悟過來,“那不要炸藕盒,也不要手撕雞……”
祝矜沖侍應生擺擺手,說:“那些都要。”
“明天都要軍訓了,還管這么多干什么,都點上吧,軍訓完就瘦了。”
這句話成功地安慰了祝小筱,使她在之后進食的過程中,非常心安理得。
吃到一半的時候,祝矜忽然接到鄔淮清的電話,問她在哪兒。
“和小筱在學院路這兒吃飯,你呢?”
“巧了,我也在附近。”
“那你吃飯沒呢?”祝矜問他。
“沒。”
一聽鄔淮清還沒吃飯,她便問:“那來找我們?”
“好,把地址發(fā)我一下。”
掛掉電話后,聽說鄔淮清要來,祝小筱裝作一臉為難的模樣,嘆了口氣說道:“我又要吃狗糧了。”
祝矜其實已經(jīng)吃了七分飽,不準備再吃了。
她看著桌上的飯菜都動了筷子,本以為鄔淮清那人會嫌棄,于是把侍應生叫過來,準備再加幾個菜。
誰知正看菜單的時候,鄔淮清就進來了。
他剛就在附近的設計院,非常近,走路過來都用不了幾分鐘。
祝小筱現(xiàn)在嘴非常甜,一見鄔淮清,就喊:“姐夫。”
這個稱呼明顯把他給取悅了,祝矜眼見著他唇角上揚,然后和祝小筱打招呼。
坐到祝矜旁邊后,他說:“都這么多菜了,還點什么,我就吃這些好了。”
他把菜單還給侍應生,拿了雙筷子,自然而然地端起祝矜剛剛用過的那個碗。
里邊的米飯幾乎沒動,他知道,她不喜歡吃米飯。
“我還怕你嫌棄我們誒。”祝矜說。
鄔淮清轉頭垂了垂眸,直勾勾地盯著她,唇邊帶著淺笑,他毫不避諱地開口:“祝濃濃,我什么時候嫌棄過你?”
祝矜余光注意到祝小筱在掩面偷笑,她頗有些難為情地推了推他,“好好吃飯。”
鄔淮清捏捏她白皙的耳垂,慢條斯理地說道:“這里又沒有外人,小筱都叫我姐夫了,你這個姐姐還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