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八章 內(nèi)訌
完顏璟絕不想金國疆域在自己手里被宋人慢慢蠶食掉,拉攏葉青的心思也從來沒有斷過,但不代表在有機會能夠除掉葉青,或者是搶奪疆域之時,他依然還會顧念舊情。</br>
而這一次兵分三路,一路牽制汴京路,一路攻濟南府,一路攻河套三路,完顏璟的重中之重,自然還是放在了他親手弄丟的河套三路上。</br>
自葉青開始北伐后,宋、金兩國之間的勝利天枰,便開始不受控制的傾向了宋人這一方,完顏璟用盡了自己所能夠想到的所有辦法,但依然不能夠挽回金人面對宋人時的頹勢,一退再退的情形之下,如今也已經(jīng)讓他無路可退。</br>
蒙古人的建國,同樣是給了完顏璟極大的警醒,讓他意識到,若是面對宋人一敗再敗,那么一旦蒙古人征遼之后回過神來,身居宋、蒙之間的他,處境就將變得更加艱難。</br>
葉青一直以來都在向他伸出橄欖枝,聯(lián)起手來抗擊蒙古人,但如今的完顏璟,對于葉青奪走的大部疆域依然是心頭耿耿于懷。</br>
相比較于鐵木真,他自然是傾向于跟葉青聯(lián)手抗蒙古人,但這樣的聯(lián)手,需要一個前提條件,那就是金為主導,而非是宋人為主導,更不是在被宋人奪走了大部疆域的情況下,跟宋人聯(lián)手。</br>
畢竟,若是在如此情況下跟宋人聯(lián)手,朝野上下必然會冒出各種不同的聲音,而金廷到了那時候,跟一項懦弱只知乞和的宋人又有何區(qū)別?</br>
不管是金人朝野上下,還是登基為帝的完顏璟,都不愿意讓金國變成第二個懦弱的宋廷,更不愿意以宋廷馬首是瞻。</br>
所以攻取河套三路,還是濟南府,對于完顏璟,對于金國來說,都將是一個關(guān)系到國運的關(guān)鍵一戰(zhàn),贏了宋人奪回疆域,大金威名便依舊鼎盛,但若是再次敗給宋人,那么金人若想要在宋人跟前直起腰來、昂首挺胸的抬起頭,就將變得極為不可能。</br>
也正是因為處于這些種種緣由,從而讓完顏璟格外重視這一次的對宋之戰(zhàn),何況宋人如今跟夏人交戰(zhàn)正是膠著之時,金人完全是有機可趁,同時也握有戰(zhàn)爭的主動權(quán)跟優(yōu)勢。</br>
乞石烈諸神奴對于葉青更是十分了解,再加上完顏襄、完顏宗浩兩個宗室的輔佐,完顏璟有理由相信,完全可以憑借這一戰(zhàn),來扭轉(zhuǎn)自自己繼位后宋贏金敗的局面。</br>
志在必得的完顏璟,幾乎把所有的賭注都壓在了河套三路、濟南府兩路之戰(zhàn)上,西是兩個宗室加一個得力將領(lǐng),而南則是李鐵哥、李喜兒這樣的皇親國戚,雖然兩人率兵打仗差了一些,但金人的精銳鐵騎鐵浮屠,也被完顏璟更多的差遣給了李鐵哥、李喜兒二人。</br>
如此一來,面對著并沒有多少兵力駐守的濟南府,完顏璟同樣是極為樂觀的相信,濟南府一戰(zhàn),金人必將重新奪回失地,從而再次征戰(zhàn)淮南路,甚至是能夠有機會趁勢過江,直指宋廷臨安。</br>
“探子回報,在門山、延長布守的宋人,不過三萬人馬,其中騎兵約莫三千,其余者皆是步軍。至于</br>
統(tǒng)帥……。”完顏宗浩皺了皺眉頭,心里并不是很服氣這一戰(zhàn)的統(tǒng)帥乞石烈諸神奴,但依然還是沉聲說道:“是兩個無名小卒,從來都沒有聽說過之人……。”</br>
“可探到他們的名字?”乞石烈諸神奴豈能不知完顏宗浩心中的不滿,這一路行來,完顏宗浩已經(jīng)是多次擅權(quán),但也因為自己及時稟奏圣上后,才使得完顏宗浩到如今能夠一直忍氣吞聲。</br>
“叫王重、謝倫。”完顏襄看了一眼乞石烈諸神奴,又看了看神色不滿的完顏宗浩,同為宗室,他自然是心向完顏宗浩,于是撇了撇嘴道:“乞石烈諸神奴,雖然說你在圣上跟前深得信任,但我們二人也是宗室,也是這一次的大軍統(tǒng)帥,這些事情,你應(yīng)該問你自己的手下才是,而不是讓宗浩回答你。”</br>
“出征前,圣上任兩位為副將,而我才是真正的一軍主將,身為主將問詢兩位主將難道不應(yīng)該?”乞石烈諸神奴皺著眉頭,不悅的看了看兩人,冷冷的繼續(xù)問道:“可有探得葉青是否就在鄜延路?”</br>
“暫時還不知,想要知道,就親自去斥候。”完顏宗浩陰沉著臉,冷冷的扔下一句話后,便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br>
完顏襄看著怒氣沖沖的完顏宗浩背影笑了笑,而后轉(zhuǎn)頭對臉色也更為陰沉的乞石烈諸神奴,笑道:“乞石烈諸神奴,你雖然深得圣上信任,但如今你也不過是個國侯而已,而我跟宗浩可都是國公,所以你這態(tài)度上……多少還是要尊敬我們一些才是。雖說圣上這一次差遣你為主將,我們二人為副,但說到底,我們終究是宗室,都是為了這一次能夠打敗宋人。我們有近十萬人,他們不過三萬人,你大可不必如此緊張吧?”</br>
“葉青向來詭計多端、陰險狡詐,敢于如此明目張膽的把大軍置于明處,絕不會這么簡單。即便是他如今不在鄜延路,但我也不相信,他麾下的將領(lǐng),敢于如此愚蠢的等著我們的鐵騎踏過他們的兵營。所以我們還是小心一些為好,切莫負了圣上的厚望。”乞石烈諸神奴嘆口氣說道。</br>
如今不過再有七八日的時間,近十萬大軍便能夠抵達黃河,在這個時候他自然是不想節(jié)外生枝,更不想因為跟完顏宗浩、完顏襄之間的私人恩怨,影響到整個軍心。</br>
但顯然完顏襄并不這么認為,更不想放過這個可以奪權(quán)的大好機會。</br>
不論是在完顏襄還是在完顏宗浩看來,宋人一直以來都該是不堪一擊才是,要不然的話,怎么會這么多年來,一直被大金國欺壓的抬不起頭來?</br>
而今圣上繼位后,雖然說是跟宋人交戰(zhàn)并沒有勝過,但究其原因,還不都是因為眼前這個看似勇猛,實則膽小怕事的乞石烈諸神奴而造成的?</br>
“乞石烈諸神奴,你不會是被那葉青嚇破膽子了吧?要不然的話,又怎么會被葉青一人震懾住了你們兩萬大軍不敢前進一步?還是說……乞石烈諸神奴,你早已經(jīng)對我大金有了異心?”完顏襄端著茶杯嗅了嗅,一臉陶醉的諷刺道。</br>
“本將對我大金,</br>
對圣上向來是忠心耿耿,如若不然,這一次征宋,又怎么會讓我來當統(tǒng)帥?”乞石烈諸神奴的目光不由一寒,盯著悠然自得的完顏襄,繼續(xù)說道:“不錯,我的確曾經(jīng)與葉青一同前往過遼國,但也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比你更為了解葉青此人的陰險狡詐。至于說我被葉青嚇破了膽子,你大可以如此說,我也沒有必要向你解釋,只要圣上信任我便足矣。”</br>
“圣上信任?乞石烈諸神奴,那我們走著瞧吧,一旦跟宋人交戰(zhàn),你若是哪怕敗一次,就別再想做這個統(tǒng)帥!到時候我必定會稟奏圣上,撤換掉你。”完顏襄放下茶杯冷冷的說道:“對了,在這段時間,我可以以你馬首是瞻,但也希望你記住了,不管是我完顏襄,還是完顏宗浩,爵位都要比你高,所以以后還請你,別用那種指使屬下的態(tài)度跟我們說話!”</br>
乞石烈諸神奴看著冷哼一聲的完顏襄離去,眉頭則是擰成了一團,他最怕的便是二人不會對自己聽命行事,這一路上行來已經(jīng)是磕磕絆絆,而一旦到了前線,誰知道會發(fā)生什么影響軍心的事情。</br>
當初他本想稟明完顏璟,讓其撤去對完顏宗浩與完顏襄的差遣,但礙于完顏璟對于此次征宋一事兒格外看重、勢在必得,以及完顏永濟這個衛(wèi)紹王的面子,使得他不得不把想要稟明的話語,又生生的咽回到了肚子里。</br>
而如今,這些時日的相處,讓他已經(jīng)意識到,這兩人如今還活在當年大金鐵騎肆意踐踏宋人的美夢中,根本不知道,如今的宋人,特別是北地的宋軍,在葉青的統(tǒng)領(lǐng)下,早已經(jīng)不是當年那些宋人可以比擬的了。</br>
當然,更令他感到憂心的是,一旦大軍到達黃河沿岸后,軍中若是一直存有這么兩個時刻會擾亂軍心,甚至時刻想要奪權(quán)的皇家宗室,那么這一戰(zhàn),一旦葉青那個老狐貍親臨,自己這邊即便是兵力再多,恐怕對上老謀深算、善于逆境之中尋找戰(zhàn)機的葉青,都不會有好下場。</br>
如今不管是整個大金國,還是當今圣上完顏璟,抑或是他乞石烈諸神奴,都已經(jīng)輸不起了。</br>
若是在這個宋人主力跟夏人交戰(zhàn)的絕佳時機,他都不能率兵打敗葉青的話,那么當初關(guān)山一役,自己被葉青一人震懾住,無法再進一步的事情,必然是會成為朝中他人彈劾自己的理由。</br>
而到了那時候,恐怕就是圣上都保不住他了,而他也將無顏再見圣上,更是無顏面對死在葉青手里的父親跟兄長。</br>
深吸一口氣的乞石烈諸神奴,神色變得更加的陰沉,雙眸中漸漸浮現(xiàn)一抹殺意,如今他已經(jīng)無路可退,想要在這一戰(zhàn)中對得起圣上,對得起死在葉青手里的父親跟兄長,那么他就必須在這一戰(zhàn)中有所作為,絕不能讓完顏襄、完顏宗浩壞了他的大事。</br>
雙手漸漸握成有力的拳頭,在心里打定主意的乞石烈諸神奴嘴角浮現(xiàn)一抹冷笑,也許借宋人的手來干掉礙手礙腳的兩人,抑或是在戰(zhàn)前……不知不覺的處死兩人,再嫁禍于宋人,也是一個不錯的主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