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五章 大蒙古國
鐘晴希望葉青能夠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朝堂之上,而不是現(xiàn)在已然多少有些穩(wěn)固的北地。
不管是鐘晴,還是大宋朝其他人看來,葉青嘴里一直說著自己的重心不在朝堂,而是在北地,此舉更像是為了迫使他們放松警惕之心,而非是真要繼續(xù)把心思放在北地。
大宋朝廷如今收復了那么多的土地,這是大宋朝自南渡之后,從來不曾有過的事情,所以可以說,如今葉青的功績,已經(jīng)足夠他在朝堂之上爭得一大席之地,完全沒有必要再動刀槍,繼續(xù)跟金人起干戈。
畢竟,以葉青如今的功績跟威望,只要運用得當,已經(jīng)足夠他回過頭在朝堂之上,建立自己的黨羽勢力了,所以又何必再去做那些吃力不討好,還會讓朝堂眾臣攻訐跟嫉妒的事情呢。
而葉青顯然是比誰都清楚,南宋偏安一隅后繁榮富庶的境況,已經(jīng)讓更多的人忘記了,真正的危險依然是在北地,甚至大部分的人,包括眼前的鐘晴,在內心深處從來都沒有對如今的北地生出真正危機感,或者,在他們看來,眼下的勢力格局,會一直這樣不更改的持續(xù)下去,直到天荒地老一般。
小富即安,缺乏進取心,這是葉青對大宋朝上上下下的評價,也是大宋朝上上下下努力向往的方向,不想再在北地起烽煙、動干戈,只希望一切都這么和平的繼續(xù)下去,北地的金、夏、韃靼人的暗流涌動,于他們來說,在沒有事到臨頭之前,最好是不聞不問,自掃門前雪便足矣。
看著葉青惆悵的神情,鐘晴蹙眉,同床共枕這些年,她豈能不知道葉青的心思一直都在北地,而對于朝堂政事一直都不太熱衷。
這也是為何她提醒葉青,希望葉青能夠把注意力過多的放在朝堂之上的原因,便是希望不再有關山相似的事情再次發(fā)生在葉青的身上,只希望能夠跟葉青平平安安、白頭到老。
“自桑昆逃到夏國尋求庇護后,鐵木真在草原上就只剩下了一個對手,扎木合。”葉青放下茶杯,看了一眼鐘晴,而后繼續(xù)緩緩說道:“而自從我離開京兆府到現(xiàn)在,不過短短幾個月的時間,草原上的扎木合已經(jīng)被鐵木真打的自顧不暇,一再往草原以東退守。去年連場大雪,札達蘭部凍死的牛羊馬匹跟人數(shù)不勝數(shù),而鐵木真……因為我曾經(jīng)派過去的工匠,損失倒是比起札達蘭部減輕了很多,所以開春之后,也就使得鐵木真有了更大的優(yōu)勢痛擊扎木合。”
“可……可這終究是草原上韃靼人的事情不是?”鐘晴的眼前,不由自主的浮現(xiàn)出鐵木真那魁梧豪放的身形,她當然清楚記得,當初葉青跟鐵木真在燕家別院的那次一夜長談:“即便是鐵木真能夠一統(tǒng)草原,而在你跟他中間,不是還有金國、夏國嗎?他一時半會兒,怕還是難以成為北地,乃至大宋的心腹大患吧?”
“前兩日扎木合已經(jīng)開始接觸完顏璟了,這說明扎木合已經(jīng)是獨木難支了,鐵木真一統(tǒng)草原不過就是這一兩年的事情了。”葉青點著頭,而后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鐘晴,感興趣的問道:“若你是鐵木真,在統(tǒng)一了草原后,你接下來會怎么辦?”
“我……。”鐘晴愣了一下,而后便是輕咬嘴唇陷入到了沉思當中,想了半天后道:“若我是鐵木真,且深知夫君你的最終目的是燕云十六州的話,我便會誘你與我一同南北攻金,從而趁機在你之前奪取燕云十六州的各個關隘。”
“那你覺得我會同意跟他在這個時候一同攻金嗎?”葉青繼續(xù)笑問道。
“不知道,應該不會。”鐘晴搖頭道,才發(fā)現(xiàn),自己剛剛的所思所慮,其實好像遺漏了葉青跟完顏璟之間的師生關系。
而且如今,葉青依然是給予著完顏璟諸多的方便,雖然元日前剛剛大戰(zhàn)過一場,而且葉青還奪取了河套三路,但金跟北地之間的鎮(zhèn)場貿(mào)易等來往,并沒有因為兩國去年元日前的短暫戰(zhàn)事,而中斷哪怕一天的時間。
葉青微笑的看著陷入沉思的鐘晴,而與此同時,在茫茫大漠上,一頂足以稱得上豪奢的王帳四周,同樣是布滿了如同天空那悠閑自在云朵一般雪白的帳篷,就像是天空的云朵下墜到了綠色茫茫的草原上,星羅棋布的點綴成了綠色的天空一般。
遠眺漫山遍野的白色帳篷、成群牛羊,給人一種富足祥和、美輪美奐的感觸,而當接近那一片片潔白的帳篷后,便開始感到一股股肅殺緊張的氣氛,以及那動物糞便滿地的難聞味道。
最中央處那頂碩大的王帳內,木華黎跟博爾術稟報完戰(zhàn)報剛剛走出王帳,一件立于鐵木真身后的屏風后面,丘處機帶著笑意,緩緩走了出來。
“恭喜大汗,如今終于把扎木合逼成了喪家之犬。”丘處機站在鐵木真的一側微笑說道。
鐵木真抬頭看了一眼丘處機,臉上帶著滿意的微笑:“寒冬第一場雪之前,若是能夠一統(tǒng)草原,才當?shù)闷鹣砷L的一句恭喜。如今金人怕是不會放過這個時機的,扎木合也絕不會束手
就擒的,若是金人插上一腳,想要一統(tǒng)草原可就是言之過早了。”
“既然如此,何不正好利用此次機會,向金……。”丘處機適時的住口不語,看著一臉笑容的鐵木真。
跟鐵木真相處久了,丘處機也多少了解了鐵木真的脾氣秉性,即是不管自己還是他的屬下說的對與不對,鐵木真都有著極強的耐心聽你說完,而后也不會反駁你,但他接下來的舉動,也絕不會跟你建言獻策的一樣。
所以到了如今,丘處機話語剛一出口后,看著鐵木真臉上那不斷擴大的笑容,便知曉自己想說的利用扎木合投金的機會,以此來攻金,顯然在鐵木真這里乃是一個下策了。
丘處機可以在很多地方幫助鐵木真,或者是幫助草原上的部族,但在戰(zhàn)略沙場之上,他的眼光比起鐵木真來,可就是差的不止十萬八千里了。
鐵木真看重丘處機、譚處端兩人,自然不會像對其他人一般,適時的止住自己臉上的笑容,看到丘處機也有不足的一面,并非是每一方面都能夠讓自己仰望后,心里頭自然是也十分滿意他們如今這樣的上下遵從關系。
如今已然是整個草原上的大汗,若是處處都不如一個丘處機,對于鐵木真在草原上的威望,以及在手下心里的威信力,自然是也有著極大的影響。
“借扎木合投金而攻金……到時候只怕是會便宜了葉青跟宋廷。”鐵木真為丘處機倒了一杯茶水,示意丘處機在旁邊坐下來后,緩緩開口繼續(xù)道:“如仙長當初所言,宋金之間仇怨不共戴天,如今金國以南皆屬葉青,若我草原勇士攻金,必然是會讓金人松懈對葉青的防守,到時候恐怕可就是有可能讓葉青坐收漁翁之利了。”
“葉青此人野心勃勃是真,但……他真的有魄力染指從來不曾屬于宋廷的疆域?依貧道看來怕是未必啊,宋人向來喜歡窩里斗,何況大汗對于臨安宋廷也是略知一二,加上去年的關山一役,宋廷一直都默不作聲,難道大汗還看不出來,葉青在宋廷并非是那么的得人心?”
“話是如此,但在北地怕依然是葉青只手遮天,若是宋廷無法讓葉青在臨安分心,一旦我們這邊跟金國對峙交戰(zhàn),以葉青那比狗還靈的鼻子,豈會嗅不到利益?關山一役離間了宋廷跟葉青之間的君臣信任,但葉青能夠立刻反手奪取夏人占據(jù)已久的關山,而且還能夠趁機再次奪取河套三路,甚至是得到了不少的養(yǎng)馬之地,足以證明,即便是葉青跟宋廷鬧翻了臉,但在北地依然還是由葉青說了算,非是宋廷啊。”鐵木真有些惋惜的說道。
“所以……大汗在等?等宋廷牽絆住葉青,或者是葉青被宋廷剝奪掉北地的差遣?”丘處機感覺應該是如此的問道。
“談何容易啊。正所謂請神容易送神難,當初宋廷為了不常年被金人襲擾,不得不讓葉青來鎮(zhèn)守淮南東路,或者是北上收復所謂的失地。而今葉青在北地立下如此大的功業(yè),宋廷如同養(yǎng)虎,現(xiàn)在想要消弱葉青,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何況以葉青的城府以及有仇必報的性格,如今在臨安的葉青,怕是早就已經(jīng)手刃了背后謀害自己的仇人。想必現(xiàn)在,恐怕正是在為北地能夠有一個安穩(wěn)的后方,而在臨安朝堂之上四處斡旋,或者是……已經(jīng)跟宋廷達成了何種讓兩方都能夠體面接受的約定。所以不管葉青在金國以南到底如何,借扎木合投金一事兒來攻金,于我們而言,都是一件弊大于利的事情,如今這個時候,還不是跟宋或者是葉青起沖突的時候。”鐵木真品著茶水,就像是再次回到了跟葉青在一起的日子一般,看了低頭沉思的丘處機一眼后,便繼續(xù)說道:
“《戰(zhàn)國策·秦策三》言:“王不如遠交而近攻,得寸則王之寸,得尺亦王之尺也。如今不管是跟金人對峙交戰(zhàn),還是跟夏國對峙交戰(zhàn),都會被宋廷或者是葉青加以利用,抑或是坐收漁翁之利。夏國失去關山之后,葉青就已經(jīng)成了一頭時刻讓夏國背后發(fā)涼的猛虎,而金……想要吞金便必須要讓宋廷、葉青放棄對我鐵木真的所有防備才行,最好是……跟葉青或宋廷聯(lián)合戰(zhàn)金,如此一來,我們或許才能夠占的便宜。”
“但眼下……。”丘處機捋須,經(jīng)鐵木真這么一點,他自然是知曉其中的厲害關系,但如今不管是夏還是金,還是宋或者是他們韃靼人,都已經(jīng)被牽扯進了這錯綜復雜的關系中,完全變成了牽一發(fā)而動全身之勢。
如今的鐵木真,若是一統(tǒng)草原后,其麾下的勇士,必然不會滿足于對他們自己草原其他部族的財富掠奪,必然是要把手伸向更為富庶的金、夏,乃至宋廷的身上。
人就是有著這樣的劣性,一旦找到了一條能夠輕易富裕起來的方法后,那么其他的方法根本無法入主他們的法眼,所以這世上,沒有比野蠻的掠奪更容易來積攢財富的方法,韃靼人必然是要在一統(tǒng)之后,勢力更加強大之時,把手伸向自己的四周來掠奪更大更多的財富。
“眼下我們必須打破現(xiàn)在這
個局面才行,若不然的話,不管我們是動金還是夏,都有被葉青趁機坐收漁翁之利的可能,而葉青,必然是不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的。”丘處機皺眉道。
“不錯。”鐵木真放下茶杯,神情也變得有些消沉道:“一旦這種現(xiàn)有的局勢平衡被打破,我跟葉青也就將不再是兄弟了,恐怕這輩子都不會再像以前那般了。”
丘處機先是心頭一震,想不到鐵木真對于跟葉青之間的結拜之情如此看重,不動聲色的在心里嘆口氣,丘處機立刻就察覺到,鐵木真的這番話里,還透露出了一絲訊息。
“如此說來,大汗已經(jīng)有了……已經(jīng)有了打破這平衡的辦法?”丘處機拋開腦海里對鐵木真與葉青之間的情義問道。
鐵木真低頭看著眼前的案幾,就像是沒有聽見丘處機的話語一樣,沉默了很久后才輕聲說道:“不錯,遼國。”
“大遼?”丘處機被震驚的脫口而出,睜大了雙眼不可思議的看著面色平靜的鐵木真,喃喃道:“征遼?大汗難道要放棄眼下的金、夏,去征遼?”
“唯有如此,才能夠打破眼下宋、金、夏跟我們之間的微妙平衡,讓葉青認為自己有機可趁。到時候不管葉青奪金還是攻夏,在如今葉青跟臨安宋廷面和心不和的形勢下,絕無可能一馬平川的輕易征服,一旦交戰(zhàn)必然是要延續(xù)數(shù)年之久。而遼國跟葉青可謂是相隔萬里,即便是他有心想要插上一腳也是無能為力,夏人也決計不敢在這個時候,放棄對葉青的警惕,來趟這渾水,所以征遼于我們來講,是最為合適不過。”鐵木真深沉的說道。
“遼國公主跟葉青的關系……。”丘處機看著鐵木真心中無比震撼,他終于明白,為何剛才鐵木真所說,一旦金、夏、韃靼人、宋廷之間的平衡打破后,他就跟葉青再也沒有辦法成為兄弟了,原來他早就想好了要在一統(tǒng)草原后征遼。
“遼國南院、北府如今早已經(jīng)勢同水火,何況我還曾經(jīng)與葉青一同前往過遼國,對于遼國的兵力部署等更為熟悉,而且遼國如今的戰(zhàn)力極弱,所以征遼于我們而言,必然是事半功倍。甚至征遼之后,若宋、金、夏依然是維持著僵局,那么我們大可繼續(xù)西進,向花剌子模人方向而進,只要一旦宋、金、夏出現(xiàn)松動,我們再回過頭來決策該如何也不晚。”鐵木真放在案幾上的雙手,漸漸的攥成了有力的拳頭。
“葉青當年既然能夠慫恿大汗、金人、夏人一同助遼,那么在大汗征遼之時,難保不會再次……。”丘處機有些心驚肉跳的擔憂道。
“金人、夏人又不全是傻子,上了一次當后,又豈會上第二次當?”不等丘處機問什么意思,鐵木真便快速的說道:“宋、金、夏以及我大蒙古國助遼一事兒,最后是誰得了便宜?看似一個阻擊葉青于關山失敗后的無奈結果,但這些歸根結底可都是因為一同助遼而起。在葉青的主張下一同助遼,最后夏國失去了關山險隘,金國丟掉了河套三路,難道他們還會再被葉青以同樣的辦法坑一次不成?”
“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丘處機脫口而出道。
鐵木真瞬間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他心中早已經(jīng)篤定,如今的金、夏防葉青還來不及呢,又豈會再次跟他聯(lián)兵?
如今他麾下能征善戰(zhàn)者如此之多,只要一旦大蒙古國建立,那么自己便可派兵直接西進征遼,到時候便可把眼下宋、金、夏的爛攤子留給他們相互制衡彼此,而自己可以繼續(xù)西征,掠奪來自西方任何一國的財富,同樣還能夠兼顧著金、宋、夏三者之間的種種異動,所以于自己來說,完全沒有必要跟他們在此耗下去的必要。
更為重要的是,葉青即便是想要借道夏國的那一條狹長的走廊來助遼,夏國恐怕也絕不會借助他,即便是敢于借給葉青,但葉青還有沒有勇氣跟魄力,為了一個遼國的亡國公主,再一次把自己置身于死生之地呢?
如今的葉青,不比當年的葉青,不管是北地還是他身后的朝堂之上,有著大量繁瑣的事情牽扯著他的精力,所以到時候即便是他有心,恐怕也無能為力,為即將要亡國的大遼公主做些什么了。
“那大遼國公主……大汗打算如何處置?”丘處機從不覺得跟鐵木真,在還未完全把扎木合打敗前,討論這些是多余的,來到草原上這么多年,如今所謂的大蒙古的兵力之盛、之強他可是看在眼里記在心里的。
在他看來,不管是金還是夏,哪怕是鐵木真視為最大對手的葉青,恐怕他們麾下的兵力,都很難能夠跟如今鐵木真麾下的騎兵相媲美。
“耶律月?”聽到丘處機的問話,鐵木真不由的皺眉,一時之間,連他自己也不知曉,若是一旦打到了遼王城后,自己該如何處置這個一心撲在葉青身上的女人。
(ps:明天應該就能恢復正常更新了,改的也差不多了。一旦走入死胡同,這種感覺簡直就是煎熬啊,好在快要熬出來了。謝謝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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