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八章 世界的盡頭
辛棄疾再次找到李橫的時候,李橫依然是如同無頭蒼蠅似的,把所有的手下都撒了出去,如同孤魂野鬼一般,在整個北地四處晃悠,尋找著可疑的人。
此次事情非同以往,若是葉青沒有在遼國的話,他也不至于如此緊張跟大張旗鼓,但此事有可能關(guān)乎于葉青在遼的安危,所以這些時日里來,他幾乎都不曾怎么合眼。
在李橫的府里,看到雙眼漲滿了血絲,聲音都有些嘶啞的李橫,辛棄疾只能是無聲的嘆口氣。
他知道李橫如今不光是掌著淮南東路的其余四路大軍,同樣,手中還有著一支名曰野戰(zhàn)營的斥候部隊,這支軍隊雖然核心人數(shù)不多,但是其外圍人數(shù)卻是多達(dá)成千上萬。
而且有些人完全是從當(dāng)初的皇城司里分離出來的,所以李橫手里的這支野戰(zhàn)營,辛棄疾雖然不知道其戰(zhàn)力如何,但卻是敢肯定,這支野戰(zhàn)營,恐怕同時還擔(dān)負(fù)著跟皇城司差不多的職責(zé)。
所以在辛棄疾看來,把范邦彥所說的話告訴李橫后,由他來判斷真假,或許比自己一個人來判斷真假更為容易一些。
李橫皺眉,聽完辛棄疾的話語后,他并無法來判斷這件事情的真真假假,也不知道是不是金人跟宋廷朝堂之上的趙汝愚,聯(lián)手設(shè)的一個假的計謀,就等著他們上當(dāng)。
“辛大人不妨先回府陪陪泰山大人,至于我這邊一有什么消息便第一時間告訴您,如何?”李橫看著趙才卿從遠(yuǎn)處經(jīng)過,而后想了下后說道。
“也只能如此了。”辛棄疾點點頭,兩人如今在濟(jì)南府配合的也是越來越默契,所以過多的言語也不用說。
隨著親自送辛棄疾到府門口,而后轉(zhuǎn)身回來的李橫,看了看因為身孕而遛彎兒的趙才卿,問了問劉蘭兒在哪里后,便往書房里走去。
李橫能夠成為傘的四時,手里掌著野戰(zhàn)營這么一支部隊,完全可以說是因為劉蘭兒的功勞。
而劉蘭兒也沒有因為生孩子而把腦子生傻了,依然是善于總結(jié),善于從雜亂無章的信息中,找到對于他們最為重要的信息來。
所以李橫在這種事情上,完全是需要聽從劉蘭兒的意見,而且他還很得意,自己能夠靠著自己家的婆娘吃軟飯,而后成為傘的堂堂四時之一。
書房內(nèi)的劉蘭兒坐在書桌前蹙眉,而李橫則是如同手下似的站在旁邊,一聲不響的看著沉思中的媳婦兒,就差手里端著一杯茶水,或者是拿著一份小吃小心翼翼的伺候著了。
在書桌上面胡亂的寫寫畫畫,一旁的李橫急忙上前給研墨,遛彎兒回來的趙才卿,面帶微笑的看著兩個人,而后挺著大肚子在旁邊坐下,便靜靜地看著這幅畫面,眼前的一切,都是她當(dāng)初在涌金樓內(nèi),想也不敢想的事情,但卻是終于被她擁有了。
書桌后面的劉蘭兒,直到把一大張潔白的上好宣紙,上面畫的跟鬼畫符似的時,才停下了手里的筆,額頭滲著一層細(xì)汗,臉頰此刻顯得有些蒼白,甚至就連嘴唇都顯得有些發(fā)抖。
“怎……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了?”李橫腦子里的第一反應(yīng),是不是蘭兒又有了。
劉蘭兒則是無聲的搖搖頭,而后再次盯著眼前,誰也看不懂的鬼畫符的紙張,道:“葉大哥怕是有麻煩了。”
“麻煩?”李橫皺眉,頓了下后問道:“很嚴(yán)重嗎?”
劉蘭兒沉默,過了片刻嗯了一聲后,又顫抖著手拿起了毛筆,重新鋪上了一張宣紙,只是這一次動作慢了很多,但手卻是有些發(fā)抖。
比起劉蘭兒只是手抖的情形來,此刻的葉青、鐵木真、乞石烈諸神奴則是心在顫抖,特別是葉青,萬萬沒有想到,有一天會在走出天山之后,竟然還能看到海,你這是在逗我嗎?
葉青望著不遠(yuǎn)處,一眼望不到盡頭,在整個視線之內(nèi)展開的海面,被震驚的喃喃說不出話來,他再一次覺得,自己是不是又特么的穿越了!
“什么情況,你不是說這個世界你最了解了嗎?你不是說,天山是離海洋最遠(yuǎn)的山嗎?”鐵木真也被眼前的大海給震懾住了,他一個草原上來的土包子,頂多也就是見過湖泊而已,哪里見過海,只是聽說過而已。
“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們走錯方向了?”葉青喃喃回答道,又不是的看看自己手腕上的表,一切都沒有錯啊。
從哈拉城出發(fā)到現(xiàn)在,葉青時不時的便會給鐵木真、乞石烈諸神奴說著一些這個奇妙世界的魅力,所以天山是離海洋最遠(yuǎn)的山系,也被他得意洋洋的告訴了鐵木真等人。
然而,他沒有想到,他嘴里這個奇妙的世界,沒幾天的功夫后,就狠狠的打了他的臉。
望著一望無際的海平線,葉青不由自主的招招手,耶律王祥便立刻策馬出現(xiàn)在了旁邊:“大王,您吩咐。”
“這……這是哪兒?”葉青望著阻擋著他們前進(jìn)的道路,如同世界盡頭的遠(yuǎn)處海平面問道,對于耶律王祥該稱他為大王的事情,葉青這些時日已經(jīng)懶得計較了。
“回大王,這里就是我大遼跟花剌子模人的邊疆了,從這里往南再走幾百里地,就到了克古城了。至于眼前的海,末將也不知道準(zhǔn)確的稱呼,只知道咱們遼人一直稱呼它為花剌子模海。”耶律王祥在旁邊解釋道。
“花剌子模海……花剌子模海……。”葉青神叨了似的,嘴里喃喃的念叨著。
鐵木真無語的撇了一眼葉青,心中對于這個所謂的世界 通,瞬間升起了高度的懷疑。
“繼續(xù)往南。”鐵木真回頭下令道,鐘蠶跟博爾術(shù)立刻領(lǐng)命,包括葉青身后的木華黎以及墨小寶,見葉青點頭后,也立刻往身后的方向奔去,準(zhǔn)備集結(jié)部隊繼續(xù)前進(jìn)。
花剌子模海,最為頂峰時期,其南北長就達(dá)千里之遙,而東西寬也達(dá)六百里的距離,走出天山之后,看著橫亙在眼前的海面,確實會給人一種走到世界盡頭的假象。
但世界就是這么奇妙,不管是從南還是從北,只要繞過眼前的花剌子模海后,便是一馬平川的平原,跟天山地勢完全不一樣的大平原,也更適合騎兵這樣的部隊作戰(zhàn)。
葉青自然是不會知道,在他的上一世,花剌子模海已經(jīng)縮小到了連它媽都不認(rèn)識的地步了,何況是葉青這個外來的和尚,怎么可能知道,橫亙在他們眼前的,便就是那著名的咸海。
沿著海岸線往南進(jìn)發(fā),時不時的能夠看到海面上的小漁船,如同一個黑點兒、或者是樹葉兒似的漂在海面上,弄的吹噓自己為世界 通的葉大人,一直在懷疑,自己是不是來的世界不對啊。
沿著漫長的海岸線,在部隊扎營時,吃過一次虧后,所有人再一次開始意識到他們所帶的水源有多珍貴,顯然,除了葉青以外,所有的人都以為他們旁邊的海水可以喝,然后一個個跟中毒了似的,摳著嗓子就開始找水袋。
三日后,他們終于是看到了克古城,因為斥候部隊的查探,所以當(dāng)他們快要接近克古城時,那不算城門的城門處,便揚(yáng)起了厚厚的一層煙塵,隨之而來的便是震耳欲聾、讓大地跟著顫抖的馬蹄聲,從遠(yuǎn)處響起。
身為主帥的鐵木真,面對克古城氣勢洶洶的騎兵,卻是臉上露出了輕松的表情:“終于算是到了……。”
“您就不怕他們突然襲擊我們?”乞石烈諸神奴,還是不太相信,鐵木真皺皺鼻子,就能夠嗅出來,遠(yuǎn)處的那些漸漸向他們沖過來的騎兵,不是來跟他們干架的。
何況,他自己所率的五千人,此時并沒有因為鐵木真跟葉青的部隊無動于衷,也跟著一動不動,而是在乞石烈諸神奴的大聲命令下,已經(jīng)擺出了準(zhǔn)備出擊的姿態(tài)。
葉青漫不經(jīng)心的回頭,望向身后左右一動不動的自己的部隊,以及更遠(yuǎn)處一些的,已經(jīng)被乞石烈諸神奴所率的大軍,心頭不由的升起一股滿滿的欣慰感來。
短短不過二十來天的時間,已經(jīng)能夠使得原本還以為的雜牌軍,如今不再對主帥陰奉陽違,這讓葉青對于身后的一萬五千多人,在戰(zhàn)場上會如何,變得也越發(fā)的有信心了。
“哪位是葉青葉大人?”生硬的宋話響起,遠(yuǎn)處已經(jīng)被騎兵揚(yáng)起的煙塵淹沒的遼人騎兵隊中,緩緩地跑出一騎,在他們前方約莫五十來步的地方停下問道。
葉青連忙看向了鐵木真,見鐵木真點頭后,這才雙腿輕拍馬腹,緩緩從身前的騎兵中走了出來,向著那名遼人將領(lǐng)接近了幾步,而后一塊兒北府的腰牌便扔了過去。
遼人將領(lǐng)身后依舊是煙塵滾滾,剛剛被他們自己的騎兵揚(yáng)起的煙塵,此刻依然是把他們的幾百騎全部吞沒在了里面,但即便是如此,那煙塵依然是滾滾前行,向著遼人將領(lǐng)的身后,以及葉青等人撲了過來。
不過卻是淡了許多的煙塵中,那腰牌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而后便被遼人將領(lǐng)抓在了手里,仔細(xì)查驗了一番后,那遼人將領(lǐng)便翻身下馬,走到葉青馬前單膝跪地行禮道:“末將無韁軍副統(tǒng)領(lǐng)野利戰(zhàn)見過葉大人。”
“野利戰(zhàn)?你是夏人?”葉青微微有些驚異的問道。
起身的野利戰(zhàn),隨著煙塵漸漸消散,露出一口白牙笑著道:“是,末將祖上是夏人,但末將卻是實實在在的純正遼人。”</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