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四章 無奈
隨著耳邊響起嘩啦的聲音,以及墻那邊的屁股被磚石砸中的疼痛,趙師淳的腰身終于是可以恢復一些自由了。
在葉青簡單粗暴的繼續(xù)踹了幾腳后,這一次不用葉青幫他,趙師淳都已經(jīng)能夠自己從狗洞內爬了出來。
當“大嘴巴”的趙玲兒,帶著葉孤城、葉無缺,以及許慶趕過來的時候,趙師淳正一邊呸著嘴里的塵土,一邊拍打著身上的土屑,時不時的還抱怨著旁邊似笑非笑的葉青。
看著眼前已經(jīng)爬出來的趙師淳,趙玲兒小嘴張的大大的,像是感到不可思議一般。
葉家兩兄弟看了看趙師淳跟他爹,又看了看趙玲兒,撂下一句騙人后,就帶著趙玲兒要離去。
“我沒有騙人,剛剛我爹真的被卡在那個洞里了。”趙玲兒極力為自己辯護著道。
“……。”正在拍打著自己身上塵土的趙師淳,聽著自己親閨女的話語,瞬間是心又涼了半截,這小丫頭片子,竟然還到處嚷嚷,還帶著葉家兩個小兔崽子跑過來看熱鬧。
許慶帶著老好人似的微笑,呵呵的看著趙師淳的狼狽樣兒,瞬間又是讓趙師淳覺得極為尷尬,惱羞成怒的指了指身后被葉青踹開幾塊青磚后的狗洞,怒道:“我告訴你許慶,從今日起,立刻把這個破洞給我封死!若是再讓本國公發(fā)現(xiàn),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這……這得問我們家葉大人才行啊。”許慶看著惱羞成怒的趙師淳開始找他泄憤,兩手一攤急忙讓其找正主兒。
“沒錯沒錯,聽崇國公的就是了。”葉青也呵呵笑著,給惱羞成怒的趙師淳打著圓場。
“哼,這還差不多。”趙師淳這才稍微滿意的說道。
“把這兒全砸了,直接開個門。”葉青一邊帶著趙師淳往府里走,一邊對身后笑呵呵的許慶說道。
這樣的話語,讓趙師淳惡心的直翻白眼,顯然沒有想到,葉青竟然會如此歪曲自己的意見,聽著許慶在身后通快的答應著,趙師淳此刻已經(jīng)無力在這件事兒上繼續(xù)糾結下去。
想想未來不久的將來,自己的閨女真有可能嫁到人家葉家做媳婦兒,那么這個后門開不開的也就無所謂了。
書房內,丫鬟放下茶水后便被葉青示意離開后,趙師淳便再次迫不及待的問道:“你怎么這么快就動手了?不是說好了,讓我考慮幾天的嗎?”
葉青面對趙師淳的問話,絲毫不覺得意外,發(fā)生在二十四橋的事情,這么快能夠被趙師淳得知,而后還聯(lián)想到他身上。
“劉德秀今日一早就開始接觸慶王了,我也沒有辦法,若是再等幾天的話,我怕是會被劉德秀捷足先登。”葉青不緊不慢的說道。
趙師淳無奈的嘆口氣,葉青說的自然是事實,劉德秀既然今日刻意制造了跟慶王的偶遇,那么必然是會在慶王跟前,搬弄一些揚州的是是非非。
而且若是不加以阻止,任由其發(fā)展下去的話,甚至很有可能還會牽連到他這個在揚州,悠閑自在的宗室。
“那你打算接下來怎么辦?”趙師淳此刻全然忘記了自己身上拍打不去的土屑,正色看著葉青問道。
“既然昨日里你已經(jīng)在慶王面前,不管那番話是否是為我葉青而說,但顯然你已經(jīng)不能輕易的更改立場了。我想……慶王必然還會找你求證的……。”葉青想了下說道。
“但我說的此刻慶王也未必全然相信,初來乍到的慶王,今日不管劉德秀如何在他跟前搬弄是非,加上二十四橋的事情,我想如今再說什么,恐怕都不會讓其相信七分以上了。”趙師淳輕咬著嘴唇思索道。
“不錯,劉德秀到底說了什么并不重要,但重要的是,他會向你求證,相信與否慶王如今必然會多加揣摩衡量,而且,很有可能也會找我求證一些事情,所以接下來的事情,你崇國公做好自己就足夠了,至于我這里,因為我是淮南東路安撫使的關系,你若是慶王,你若是向我求證劉德秀的事情時,我會如何答?”葉青的神情帶著幾分耐人尋味的笑意。
趙師淳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想了下道:“你是淮南東路的安撫使,劉德秀是揚州知府,所以若是他向你求證關于劉德秀在揚州的事情,不管他心里之前有何結論,但主觀上,恐怕還是會更多的認為,你一定會向劉德秀一般,說一些劉德秀的壞話,何況二十四橋發(fā)生的事情,也足夠給你提供這樣的攻訐劉德秀的理由了。”
“但我若是顯得頗為為難,讓人一看更像是為了顧全大局而刻意替劉德秀袒護呢?”葉青嘴角那耐人尋味的笑意,漸漸變的陰險了起來。
趙師淳思索了下,瞬間雙手一拍,雙眼明亮道:“欲擒故縱,如此一來,只會讓慶王更加相信你葉青,而不是那他今日陪他前往二十四橋的劉德秀?”
葉青含笑點點頭,這就如同是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般,最終讓慶王在稍微有些復雜的事情中,看似抽絲剝繭的找真相,實則真相則就變成了讓他相信他愿意相信的“事實”。
趙師淳因為之前與慶王在馬車上的一番長談,以及立場態(tài)度極為明確的對葉青的擁護,自然而然的,在接下來的立場上,必須是繼續(xù)攻訐劉德秀擁護葉青。
而葉青如今要做的,便是給慶王一個不光是假的,而且還是隱藏在背后的真相,讓慶王在抽絲剝繭中,靠著自己的分析去找到葉青早已經(jīng)給他備好的真相與答案。
慶王一己之力或許并不會讓葉青、趙師淳如此大費周折,但正是因為劉德秀德參合,讓葉青不得不打起精神來,用著各種手段來拉攏慶王。
雖然看似發(fā)生在淮南東路,但若是慶王一旦立場不站在他葉青這一邊,那么在臨安朝堂之上,葉青的影響力則是會相應的被韓?腚小⒄勻曖尷?酢?/p>這自然是葉青不愿意看到的,所以他也必須借著慶王的手除掉劉德秀,離間韓?腚懈?勻曖拗?淶墓叵擔??乖諏侔駁鬧憂绱叢旎?嵋埠茫???恍├醋哉勻曖薜囊舶鍘?/p>總之,慶王雖無實權,但堂堂一個宗室王爺出現(xiàn)在淮南東路,他若是稟奏朝廷的奏章,還是直接給圣上的奏章,都自然而然的會影響著朝堂之上那微妙的平衡。
葉青的最終目的,自然是要幫著鐘晴報仇雪恨,但如何能夠不露痕跡的除去趙汝愚,或者是借他人之手來除去趙汝愚,則是他想了很久很久,才開始把主意打在了,在臨安前往趙汝愚府上赴宴的慶王身上。
趙師淳離開葉府的時候,葉府特意派了馬車送趙師淳回府,顯然,趙師淳已經(jīng)十足的厭惡了葉青的提議,讓其繼續(xù)從后花園翻墻回去的辦法。
趙玲兒還留在了葉府里,玩瘋了的小丫頭不愿意回去,趙盼兒也不知道何時,打著找姐姐的名義,來到了葉府內,所以如今白純與葉青雖然在書房,但耳邊都是外面夕陽下,幾個小家伙那天真爛漫的玩耍笑聲。
“這是關于韓?腚械南?ⅰ!卑狀堪巖環(huán)餉芐歐旁諞肚嗟淖狼埃??笥幟貿鲆環(huán)獾潰骸罷饈侵憂緄摹!?/p>“韓?腚信率怯忠?俅紋蕉ㄎ髂狹稅桑俊幣肚嗌?艘謊鄣諞環(huán)餉芐牛??籩苯幽悶鷸憂縋欠馕實饋?/p>看著葉青只關心鐘晴的信件,并不去拆關于韓?腚械男偶??狀啃睦锿芬膊恢?欄錳嬤憂綹咝耍?故歉盟笛矍暗募一錚?睦鎦還壹親胖憂紜?/p>“兵部尚書留正,跟趙汝愚關系向來要好,如今趙、韓二人在朝堂之上又是同盟,所以我想,韓?腚惺遣幌朧?フ飧鲇斜?恐С炙?蕉ㄗ澡健⒙薜畹幕?帷5苯袷ド隙雜詿聳露??久揮幸桓讎卸希?踔亮?澡健⒙薜釷鉤幾嶄趙諏侔睬蠛鴕皇露??哺?字昧四院蟆!卑狀曠久妓檔饋?/p>前些時日自杞、羅殿剛剛跟朝廷講和,如今還沒有過幾個月,朝廷就要出爾反爾的再次出兵平定,這讓白純覺得,朝廷的協(xié)定有些太過兒戲了。
“這件事兒并不能怪圣上,何況,當初圣上便是在韓、趙二人的擁護下順利繼位的,所以這個時候,圣上自然是不可能否決韓、趙二人的提議。隨著我離開臨安,韓?腚辛粼諏侔駁淖饔靡慘丫?淮罅耍?姓勻曖摶桓鋈嗽誄?茫?褂釁涓負?險蚴兀??運??換嵫壅穌齙目醋盼以諭飭⒐Γ???菔爻?玫模??源蛩慵絳?蕉ㄗ澡健⒙薜睿?彩竊誶槔碇?小!幣肚嘁槐嚦醋胖憂緄男偶?槐咚檔饋?/p>“所以是不是接下來的臨安朝堂,就成了史彌遠跟趙汝愚斗爭的地方?”白純小心翼翼的問道,對著朝堂之上這些官員的態(tài)度,她把握起來顯然就不如鐘晴那般敏銳。
“不錯,可以這么說。其實趙汝愚更想要的是,在他跟史彌遠爭斗的過程中,側面去試探性的挑戰(zhàn)韓誠這個左相的權威,畢竟他是右相,更想讓自己的權威,達到當年湯思退任右相時的巔峰權威。但可惜,趙汝愚不知道什么叫貪多嚼不爛,只知道自己有宗室身份這個優(yōu)勢,卻一點兒也不清楚自己的弱點跟劣勢。”葉青放下鐘晴的信件,冷笑了一聲說道。
“這么說來,趙汝愚豈不是無疑于以卵擊石?他難道看不出來嗎?”白純帶著一絲傻白甜的表情問道。
“旁觀者清當局者迷,趙汝愚即便是心里想到了,也不代表他會重視,權利的欲望已經(jīng)讓他有些開始沖昏頭腦了。何況,在他看來,他還有宗室慶王等人在背后支持他,所以這自然是更助長了他內心對朝堂的野心,人心不足蛇吞象啊。”葉青有些惋惜的說道。
眼下的形勢對他是越發(fā)的有利,元日過后,隨著韓?腚欣肟?侔玻?勻曖薇厝皇且?⒖淘誄?彌?嫌興?卸??M?源死垂?套約河蟻嗟娜ɡ???罄?酶?訪衷兜惱?罰?蘊階盤粽膠?險飧鱟笙嗟娜ㄍ??/p>葉青相信,一旦趙汝愚跟史彌遠正面交鋒,趙汝愚必然會仗著自己宗室加右相的身份,開始對左相韓誠指手畫腳,從而借此機會,達到能夠讓韓誠循序漸進的由配合他在朝堂之上攻訐史彌遠,再到以他為尊的聽他發(fā)號施令,從而使得韓誠在朝堂之上的權威漸漸被他奪走,最后達成當年湯思退任右相時的朝堂風光。
自然,這對于葉青來說,恰好是一個利用劉德秀、慶王來給趙汝愚、韓誠之間暗戰(zhàn)關系添把火的大好機會,一旦韓誠隱隱察覺到了趙汝愚有挑戰(zhàn)他左相權威的意思,而淮南東路的劉德秀正好被慶王的奏章在朝堂之上彈劾,那么試想一下,這個時候的韓誠,還會認為是葉青在背后搞鬼嗎?
何況那時葉青如同韓?腚幸話悖?丫?竊諑示?巴?髯閱康牡氐耐局辛耍??宰鈧照獗收耍?故腔崴閽諏蘇勻曖薜耐飛希?岜緩?先銜?欽勻曖蘗?狹飼焱酰?煌?詿蜓顧?飧鱟謔彝餛蕁?/p>“鐘晴信上說了什么?”白純皺眉,剛剛葉青的解釋,聽的她頭暈眼花,腦海里一頭霧水,現(xiàn)在也沒有完全梳理明白,到最后得益的人,到底會不會只是葉青一人。
“沒什么,也是跟這封關于韓?腚械氖慮椴畈歡唷!幣肚嘁槐咚擔?槐甙研諾莞?稅狀浚??蟮潰骸案嫠咧憂繚偃倘貪桑??展?螅??胍?吹囊磺杏Ω鎂突峒?窒??盟??蚰??諏侔睬峋僂??V劣諦胖刑岬降幕乒簀???齦黽俚撓斬?贅?勻曖薨桑?氡氐絞焙潁?勻曖摶歡?芄揮玫納系摹!?/p>“什么意思?”白純瞬間有種頭皮發(fā)麻的感覺,就如同是上一次她跟鐘晴,一同在一品樓說服趙汝愚支持太子繼位時一樣的感覺,隱隱覺得,葉青好像又給趙汝愚挖了一個大坑。
“趙汝愚決計不是韓誠的對手,甚至也不是史彌遠的對手,只要史浩還能夠茍延殘喘的活著,那么史彌遠基本上就屬于在朝堂之上立于了不敗之地。要不然你以為他憑什么,能夠在這個時候還屹立于朝堂之上巍然不倒。所以一旦趙汝愚失勢,感受到了危機后,他必然是要請圣上來主持公道,那時候只要放出一絲皇后對于黃貴妃不滿的消息給趙汝愚,試想一下,已經(jīng)開始找庇護的趙汝愚會……。”
不等葉青說完,白純便打斷了葉青的話,冷冷道:“別說了,我知道該如何給鐘晴回信了。”
說完后,白純放下信件,便頭也不回的往書房外走去,只是走到門口后,又轉身停了下來,外面依然是那幾個小家伙活潑開朗、無憂無慮的笑聲,白純想了下道:“我也很想幫鐘晴報仇雪恨,但……。”
白純目光緩緩望向窗外,聽著外面那無憂無慮的天真笑聲,低頭轉身往外走:“但我也希望你能夠為孩子們想想未來……。”
望著白純的背影,葉青無奈的苦笑一聲,他何嘗不想呢,可……如今就算是他想要拋開這一切……但恐怕比繼續(xù)在爾虞我詐中存活下去還要難!</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