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二章 你方唱罷我登場
“慢著。”
隨著建康安撫使楊簡一句“把鐘平拿下”響起,就在整個鐘府院子陷入沉寂、無人敢出聲之時,一道女聲在正廳內的人群身后響起。
“晴兒,不可……。”聽到那道女聲,嚇得渾身一哆嗦的楊氏,急忙拉住滿面寒霜、剛才出聲阻止的鐘晴的手,示意自己的女兒可不要參合這件事情。
說不得,這又是跟上一次鐘平被抓的誤會一樣,沒幾天就又會被放回來了,鐘晴犯不著趟這渾水。
當然這都是她自欺欺人的想法兒,自從鐘晴回來后,這幾日在建康城外面拋頭露面,雖然不知道她從哪里得來的消息,但每次回來之后對他們老兩口又是苦口婆心的相勸,又是跟他們分析利害關系,讓他們隨她一同離開建康這塊兒是非之地。
可……你讓她如何舍得這皇親國戚的身份?如何舍得鐘氏一門在建康這么多年的威望與名聲?
說是鐘麟背叛了他們,這更是讓他們無法相信,那個天天在府里任勞任怨的,如同府里管家的大哥,其實一直在心里恨著他們,一直想著要給鐘心報仇血恨,這……怎么可能!
不論是鐘康,還是楊氏,完全不相信鐘晴的話語,他們更相信眼見為實的證據(jù),更相信這些年來老大鐘麟在府里日常的表現(xiàn),以及在他們跟前的恭謹態(tài)度。
“娘,那是趙汝愚,即便是上一次,那也是大伯在騙你們,為的就是引信王來建康。但……您現(xiàn)在也看見了,信王根本就沒有出現(xiàn),若是他能夠阻攔此事兒,能夠擔下此事兒,又豈會到現(xiàn)在還不露面?”鐘晴抓著楊氏的手,輕聲解釋道。
隨著她剛才的一聲慢著,正廳里面面相覷的親朋好友,早已經給她們娘倆讓開了一條路,此時此刻,這些人自然是巴不得躲在后面才好,讓家主出面才是上策。
鐘康面色鐵青,看著院心對面的趙汝愚幾人,再看看院子里那些兵卒手里燃燒的火把,亮光完全壓住了府上喜慶光亮的燈籠,到現(xiàn)在為止,還是不敢相信,這些人竟然如此大膽,竟然明知道信王、信王妃在建康,還敢來府里捉拿鐘平。
想到了自己身后的信王妃,鐘康一下子又覺得心里有了絲底氣,當下看著燈火通明之下對面的人影道:“放肆,鐘府豈是你們過來拿人的地方!還不趕緊退下。若是一會兒信王來了,怪罪下來,可別怪老夫沒有提醒你們。”
“這么說來,鐘先生是不打算交人了?還是說……你兒子鐘平通金、私守違禁品一事兒,鐘先生也知情呢?”趙汝愚緩緩從楊簡旁邊向前兩步,邁步下臺階走到院心站定,打量著四周漫不經心的問道。
他并不著急現(xiàn)在拿人,捉賊捉贓,畢竟韓?腚邢衷諢姑揮邪閻と舜??矗??運?剎幌肼淙絲謔擔??幌胱約閡?塘蘇餉炊嗄甑謀ǜ蔥卸??蛭?⑽蟛黃鷲餳縛討傭?儆諞壞??/p>更何況,剛才那一聲阻止聲,即便是他站的很遠,也聽清楚了那是鐘晴的聲音,所以他更不想在這個關鍵時刻出現(xiàn)什么差錯,給眼前這些人留下把柄。
“笑話!我大宋朝,通金私售者多如牛毛,又豈是只有鐘平一人?若是要抓,你們抓的過來……。”鐘康雙手背后,傲然道。
“爹……。”剛剛走上前的鐘晴,急忙扯了下鐘康的衣袖,這個時候了,還拿什么架子,竟然還敢承認,這豈不是給人往手里遞小辮子讓人抓!
“哦?這么說鐘先生是承認鐘平通金私售了?看來鐘先生也是知情人,但卻并不阻止……。”趙汝愚雙手背后笑著說道,他最喜歡的就是跟這種說話不經大腦的糊涂蛋打交道了。
“沂國公,還請你切莫胡亂扣罪名,不論是我父親,還是鐘平,又怎么可能對金人私售朝廷違禁品。”鐘晴打斷趙汝愚的話,不打算讓趙汝愚做實了他父親的一時口快。
而如今,鐘康顯然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到底錯在哪里,在他看來,自己剛才說的一點兒錯沒有,這大宋朝通金私售者多了,他就不信趙汝愚能夠抓的過來?憑什么他就只抓鐘平一人?
正所謂是法不責眾,在鐘康的心里,則是以為自己如此一說,會讓趙汝愚無法懲治所有通金私售者,根本就沒有想過,眼前這聲勢浩大的場面,可就只是專門給他們鐘家準備的。
“汝愚見過王嫂。”肥胖的趙汝愚,先是向鐘晴行禮,而后繼續(xù)微笑道:“是不是胡亂扣罪名,想必王嫂心里很清楚,即便是剛才鐘先生不承認,那么不知道為何今日之前,鐘平會被抓入大牢呢?難道不是因為……。”
“那是有人刻意陷害鐘平,如今官府既然找不到證據(jù),自然是要放人了。”鐘晴不給鐘康說話的機會,上前一步說道。
而一直跟在鐘晴身后的趙乞兒,看著鐘晴跨出門檻站在門外,急忙跟著走了出去。
與此同時,有些驚慌失措的芳菲,看了看左右,也緊忙跟著趙乞兒走出正廳,一同站在了鐘晴的身后。
就在趙乞兒在鐘晴身后站定后,扭頭望了望兩側,隨即只見剛剛一直就站在角落的皇城司禁卒,瞬間向鐘晴靠攏了過來,眨眼間的功夫,把鐘晴、芳菲、趙乞兒護在一個嚴嚴實實的小圈子當中。
“趙乞兒?”趙汝愚的聲音瞬間拉高,甚至還有些震驚的喊道。
“末將趙乞兒見過沂國公。”趙乞兒不卑不吭的向趙汝愚行禮道。
“你怎么會在這里?葉青呢,他人在哪里?你們皇城司在此干什么?”趙汝愚莫名的有些心慌,他雖然早就知道,葉青必然會參合此事兒,但當親眼見到了皇城司的禁卒,他還是沒能壓下心中瞬間的驚慌失措。
面對趙汝愚的問話,趙乞兒則是一言不發(fā),這個時候,還不是該開口的時候,何況,他們開口的話,也只是保護信王妃,至于其他的,他們完全可以一概不理會。
“是不是胡亂給令弟扣罪名,信王妃想必心里頭也很清楚。”就在趙汝愚問完話,趙乞兒毫無反應時,韓?腚械納?粼謖勻曖薜納硨笙炱穡骸敖?蛋哺?寡羆蠆⒚揮邢氳劍?袢棧嵊腥稅閻悠礁?階苑帕恕K?勻羰且蛭?袢罩?露??磐蹂?腿銜?揮兄ぞ藎?敲純刪褪譴蟠硤卮砹恕4?俠窗傘!?/p>韓?腚心薔?商嵐蔚納碭呔?謊怯諞肚啵?踔獵對鍛??サ幕埃?誑床磺宄?肆車那榭魷攏?幌嗍斕娜送耆?嶧煜?餃說納矸蕁?/p>隨著韓?腚謝壩锫淶兀??聳夠貧缺惚淮?攪瞬⒓綞?⒌惱勻曖薷??腚懈?埃?踔煉疾揮煤?腚性俅慰?諮?剩?貧染涂?妓燈鷸悠剿絞弁ń鸕鬧種種ぞ蕁?/p>每一項都有著清楚的日期、貨物明細,甚至就連跟金人交易了多少銀子,都是背的滾瓜爛熟,毫不含糊。
“污蔑、栽贓,他若是說的是真的,那么更應該抓的人是他,轉運使負責倉司……。”聽著那些證據(jù),鐘晴的臉色更加鐵青,開口斥道。
比起她的含憤說辭,韓?腚性蚴敲兇叛劬?戳艘謊壑憂紓?約吧硨蟮鬧涌搗蚋荊?崞??牡潰骸八?曰貧缺蛔チ耍??暈頤遣嘔嶗錘?顯俅文孟輪悠健H酥の鎦ぞ閽冢?宦凼侵涌搗蚋荊?故切磐蹂???蛘呤切磐酰?加脅斡氪聳露??氡嗇切??弊耪餉炊嘀蛹儀著蠛糜訓拿媯?筒恍枰?謖飫鐫僦馗匆槐榱稅桑俊?/p>“你這是血口噴人……。”鐘晴氣的渾身發(fā)抖,指著韓?腚信?獾饋?/p>趙汝愚或許還好對付一些,畢竟趙汝愚所說的話,一時半會兒還不能完全說道點兒上,但晚來的這個韓?腚校?腫秩緄叮?比酥鐨模?褪侵憂縵胍?綺擔?皇倍疾恢?欄萌綰偽綺怠?/p>“是不是血口噴人,信王妃大可不必發(fā)怒,問問鐘麟,也就是你的大伯不就一切都清楚了?”韓?腚猩釹蕕難畚巡還艽?淮?Γ?絲淘詰蘋鸕惱找?攏?緣檬羌??撓納?剎潰骸安還?一故僑靶磐蹂?灰?敝謚飾柿耍?暇埂??!?/p>韓?腚寫蛄孔胖蛹業(yè)腦鶴櫻?凵襠ü???趴詰鬧蛹遙?屯沸α訟潞蠹絳?潰骸爸郵弦幻旁誚?道????耍?貌蝗菀桌芻?聳?倌甑耐???妹???叢諦磐蹂?姆荻?希?故薔筒灰?詿笸ス闃謚?露災帕耍??郵弦幻瘧A粢恍┭彰姘桑?磐蹂??的兀俊?/p>“你……這些都是你們一家之言,鐘平是冤枉的。”鐘晴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辯駁,只好無力的申訴似的道。
“來人,拿下鐘氏夫婦、拿下鐘平,請信王妃……。”韓?腚興布渚桶顏勻曖薷?攘訟氯ィ?源鈾?嚼春螅??凈褂行┘?值氖慮椋?幌倫泳捅淶眉虻ッ髁恕?/p>“若是你們收買了黃度呢?黃度或者是被你們逼迫而作偽證又該如何?大理寺法理嚴明,向來俱是秉公執(zhí)法,今日放鐘平出獄,乃是我大理寺查明了此案實屬誣陷,鐘平通金之事兒完全是子虛烏有,所以才會出此文書,放了鐘平。”呂祖簡陪伴著信王,快步走了過來。
與此同時,隨著呂祖簡一揮手,兩百人的禁軍瞬間也沖進了院子里,一下子與南康軍的兵卒對峙了起來,院子里的氣氛瞬間由緊張變到窒息。
誰也不曾想到,原本以為今夜不過是一個讓大家盡興的宴請,竟然眨眼間變成了這般模樣兒。
看著那些緩緩抽出的明亮鋒利的腰刀,看著那緩緩端起在胸前,閃爍著冷冽寒光的箭矢,鐘家上下無一不是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甚至有些人,已經開始后悔今日來此討好鐘康的行為了。</br></br>